聽到我的解釋他這才激動的收了下來,嘴上忙不迭的問道:「你們吃飯了沒?」
聽到這我立馬回答說:「還沒呢,這不,我還帶了酒和吃的,今晚陪您喝點,明天早上好走。」
老爹搖著頭道:「不行地,不行地,拿了你們這麼多錢,哪能還吃你們的,我來做飯,你們留下來在這吃。」
說著就去拿刀剃著灶上炕的臘肉,我們也不再阻攔,我們要是不讓他做飯,他肯定不幹。他讓我們先坐,飯一會就做好了,秦倩想去幫忙,他也不讓。
趁扎誇老爹做飯的時候,秦倩突然走到我面前然後讓他男朋友羅強那個一千塊錢遞給我道:「那兩千,不能光讓你們出,我們出一半,你們出一半,這錢是還你們的。」
我立馬拒絕道:「沒事,這錢你們還是拿回去,我是看老爹有點可憐才給了那麼多,也算我請你們的。」
「不行,我們這才剛認識哪能讓你們出那麼多錢,你必須把這一千拿著。」秦倩鼓了鼓嘴嚴肅的說道。
浩子這時接道:「我說妹子,一千塊錢才多大點事,咱們能遇見也是有緣,這錢就算是緣分錢,你就別再還了。」
「不管是什麼錢,這一千塊你們都得拿著,我們可不喜歡欠著人情,你們要是不收的話,我就把錢給老爹讓他先帶我們去,不和你們走一起。」
我沒想到這姑娘居然這麼倔,認著死理不放手,沒辦法我只得接了過來,秦倩這才有露出笑容:「這才對了嘛。」
然後坐到我旁邊問我:「你們已經吃了飯了,幹嘛還說沒吃?而且還專門帶著酒和吃的,快說,你們想幹嘛?」
「你到挺聰明嘛,」聽到她的話我樂了:「既然這麼聰明,那你就猜猜我們想幹嘛。」
「恩……」秦倩昂著頭想了一陣然後道:「你們肯定是想打聽關於殺人谷的事,之前聽到你們問那飯店老闆說老爹是唯一一個進過殺人谷裡面的嚮導,他肯定知道一些裡面的情況,可他就是一直不說出來,所以你們這一次帶著酒和吃的就是想套他的話。」
我驚訝的看著她,浩子一直在聽我們說話,聽到這豎著大拇指誇讚道:「小妹就是聰明,跟我一樣,是個天才。」
我斜睨了浩子一眼,心說狗日的拍馬屁都還不忘了自吹一下,不過從羅強和秦倩加入我們之後,我竟感到了一陣久違的快樂,那些壓在我身上讓我無法自拔的謎團此時就像老鼠一樣躲了起來,讓我很少這麼輕鬆過。
看來那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話還真沒說錯,不知為何看到秦倩我又突然想起了徐苗苗,如果拋出其他的話,她其實也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她很會逢人說話做事,只可惜……想到這我竟忍不住想歎口氣,或許她跟我一樣,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扎誇老爹在屋子裡忙上忙下的做飯,我們則瞎聊扯淡,秦倩多次要去幫忙都被他給拒絕了,我讓她就別去摻合了。
浩子是最高興的,一直圍著秦倩轉上轉下,把算命的告訴我的話編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拿去賣弄,也不管秦倩的男朋友在旁邊介不介意,這女孩對浩子的過分慇勤皺了皺眉,雖然沒說什麼不過明顯能看出來感覺不自在,對他的話也是愛答不理。
浩子賣弄了半天發現始終是自己在唱獨角戲,自討了沒趣,也終於安靜下來。沒過多久屋子裡就飄滿了讓人食慾大振的香味。
儘管我已經吃過飯了,可聞到這氣味竟又感覺餓了起來,有了這香味的瀰漫,之前的那股霉味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想到這扎誇老爹還是一個烹飪好手。能做出這麼香的飯菜。
開飯的時候外面的夕陽正拚命散發著最後的餘光,就像垂暮的老人不捨得離去一樣,由於屋子裡的凳子有限,我們只得把那長桌抬到了床邊,然後秦倩幫忙把飯菜端上了桌。
我也把買的熟食擺了上來。扎誇老爹今天看上去也是特別高興。整個眼睛裡都是笑容,我想老爹不知道有多久沒和其他人一起吃過飯了,他平時一個人獨居慣了,見到這麼多人同樣感到有些不習慣。
屋子裡只有一個玻璃杯,其他人只能用碗代替,我把買的酒給他們滿上,開口就說:「為了後面一路順利,乾杯。」
秦倩也滿臉興奮的把碗裡的白酒一口給幹了,羅強讓她少喝點,她卻快樂的說道:「今天認識了這麼多的朋友,你就讓我喝點。」
由於扎誇老爹蒙著面罩,喝酒吃飯顯得格外的不方便,以前他一個人倒無所謂,然而現在有客人,他也不得不始終把臉蒙著,秦倩讓他把布塊拿下來,說:「我們不介意。」
老爹搖搖頭道:「不行地,我這臉啊,嚇人得很,你們看到了吃不下飯。」
聽那飯店老闆講,當時的人發現昏迷的老爹的時候,他臉上全是血,嘴皮和鼻子都被什麼扯掉了,這讓我想起了之前在新聞上看到的一些被狗熊啃掉半邊臉的人,跟扎誇老爹的差不多,那樣子確實夠滲人噁心的,要是老爹真把面罩給摘下來,我們可能就確實吃不下東西了。所以趁老爹不注意的時候我朝秦倩擺了擺手讓她別再提這事了。
喝了一會我朝浩子使了一個眼色,他心領神會端著酒立馬朝老爹敬去,他剛敬完我又趕緊端起酒跟老爹乾杯,其他人心裡清楚我們想幹什麼沒有人管我們,只有秦倩輕聲提醒道:「別灌得太多,老爹年紀大了,酒喝多了太傷身。」
我說:「我心裡有譜,只是讓他暈暈乎乎,真要喝醉了反而壞事。」
沒想到這一喝就喝了一個多小時,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偶爾有山風吹進來,讓人覺得格外涼爽。
我直喝得汗流浹背,這扎誇老爹酒量還真不小,其他幾個人也是臉上通紅,浩子更是把上衣給脫了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唯獨那斷臂之處看著難受。
秦倩是一個很會處事的女孩,剛看到浩子的斷臂她確實驚訝了一下,不過只是一閃而過,也沒提關於浩子手臂的事,反而說浩子的身材很不錯,這讓浩子大為高興,不停的誇秦倩有眼光,慧眼識珠。
喝到現在我也是喝得腦袋發木,只得出去用院子裡的冷水讓自己清醒了一下,心想再這麼喝下去可不行,到時候別把自己給灌醉了。
裡面就墨鏡男和羅強喝得最少,墨鏡男臉上沒有一點反應,就好像喝得都是水,反倒是那個羅強都跑出來吐了好幾回,酒量真不行,秦倩喝得比他多好幾倍,現在除了走路有些搖晃之外,看上去根本沒事。
我清醒了一陣進去的時候羅強已經趴在桌上睡了起來,浩子則大著舌頭跟秦倩吹牛,墨鏡男坐在一邊偶爾伸出筷子夾一兩口菜送到嘴裡。
我看了一眼扎誇老爹,他眼睛裡也變得渾濁起來,坐在床上搖搖晃晃,我見時機到了,邊讓浩子安靜下來,然後對著扎誇老爹問道:「老爹,聽說你年輕的時候進過殺人谷裡面,真的還是假的?給我們說說裡面是什麼樣子唄,也讓我們明天進去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像一個充滿好奇的單純的小孩。老爹本來已經喝得渾渾噩噩,聽到我的話卻身子一震,然後猛地抬頭,一對渾濁的眼睛突然精光暴漲直勾勾的盯著我。
我被看得一愣,一股冷氣從腳底直躥了上來,本來因為喝酒燥熱的身體此時卻如墜冰窖。我當時竟產生了一個異常荒誕的感覺,眼前的扎誇老爹就好像一個死人一樣在瞪著我。
不過這些都只是一閃而沒,等我仔細注意的時候扎誇老爹卻又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讓我忍不住懷疑剛才的一切只是酒喝多了出現的幻覺。
剛才那眼神實在是太銳利了,彷彿如刀劍一樣紮在你身上,又像x光線一樣把你照得通通透透。
可一個從未出過孜瑪格尼的老頭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眼神?現在的氣氛雖然看似沒什麼改變,卻讓我感覺到不自在,恍如有人始終在盯著你一樣,扎誇老爹還沒說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在問一遍。
此時天色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雲南的這個山區小鎮也徹底的陷入進了濃厚的黑暗中,扎誇老爹一個人住在半山腰,不像鎮子上已經通電,屋子裡面唯一的照明裝備就是桌子上的昏暗的煤油燈,閃閃爍爍的跳動著,不時有風聲像女人在半夜的哀怨呢喃傳入我的耳中。
扎誇老爹突然「嘿嘿」笑了兩聲,不過這笑聲並不好聽,反而讓人聽得頭皮發麻,恍若破舊的風箱飛速工作起來的嘶啞聲,隨即便聽到老爹低沉著嗓子喃喃的說道:「這些事,我還麼給別人講過,一憋就憋了幾十年,今天就講給你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