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男依舊走在最前面,那雙眼睛躲在墨鏡之後的眼睛簡直比這手電還好使,我和浩子跟在身後,老朱則走在最後面。
這個如墳墓一般的城鎮真不知道有多大,我們走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又到了一條石道上,這期間老朱居然出奇的沒說過一句話,好幾次我都忍不住好奇的轉過看了看他,他都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的走著,難道這狗日的轉性了?
或許雖然嘴裡沒說什麼,但本想著治傷反而把一條手臂給弄丟了,換做誰心裡都有點接受不了,浩子剛知道的時候不也發過狂麼。
人就是這樣,有些事沒遇上的時候說得那是多麼的豪爽多麼的雲淡風輕滿不在乎,可真正遇上的時候完全就又是另一幅心境了。
而一直到我們走在石道上也沒再遇到過其他任何事,也沒有如我想像般的再從地裡冒出幾條渾惡來。
這條石道與之前的石道不一樣,眼前的這一條顯得簡陋許多但同時也顯得更為古老淳樸,兩邊沒有雕像也沒有那詭異的插著人頭的木桿。但即使這樣我的心裡反而更加警覺和不安了。總感覺有一個巨大的威脅就在我們身邊像毒蛇一樣伺機咬上我們一口,而我們甚至連它在哪都不知道。
周圍依然是靜悄悄地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墨鏡男輕車熟路的走在前面,我本以為這條石道會像之前的那一條一樣很長,沒想到還沒走到兩百米就已經到頭了,前面是一片石砌的巨大廣場,憑我手中的電筒光根本照不到頭,墨鏡男這時說道,前面就到地方了。
他的話讓我忍不住激動起來,終於是到了!該弄明白的事也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從第一撥人開始多少人為了進到這裡葬身在此山中,卻也只落得一個塚中枯骨,我和浩子進來之後也是多少次把命給差點搭進去,這座山隱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現在終於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誰又能不激動?
但同時又害怕裡面會有什麼更凶險的東西,我幾乎連手心裡都全是汗,墨鏡男一臉石刻的表情看不出來,但浩子和老朱卻也都是滿面興奮。
我們又走了一段距離剛停下一股刺骨的寒冷就撲面而來,彷彿來自於最冷的極帶,我忍不住打起了哆嗦,面前是一個懸崖般的大坑。
我用手電筒照進去,裡面是一汪平靜卻深不見底的河水,水面漆黑如墨,這微弱的光線根本就照不進,散發著逼人的寒冷,彷彿走進了地獄的最深處,這裡面一定是暗河。
河對面隱隱約約的看不清但是顯露著一個巨大的輪廓,如同遠古的猛獸一般靜靜地蹲在我們面前。墨鏡男淡淡的說道:「這是一尊老虎塑像,雖然比不上埃及的獅身人面和四川的樂山大佛,但也差不到多遠,東西就在裡面。」
墨鏡男雖然說得平淡,但對於任何人來講這都簡直是驚世駭俗,外圍的城鎮和這尊雕像即使是傾一國之力都很難在短時間建成,廩君的時代絕不可能,古代的時候這是巴楚之地,能建成這麼一座大工程也只有那仍然成謎的巴人古國。
巴人的來源眾說紛紜其中一個解釋就是廩君之族,而且巴人同樣信奉白虎,二千多年前,巴人古國突然消亡從此再無蹤影,成為一千古懸案。
據說巴人骨架奇大,對於現在的人來講簡直就是巨人,可是卻突然消失,有說是戰爭引起的,當時大秦橫掃六國,巴人王國就是在這場戰爭被秦所滅掉的,但是又有無數的說法出現,誰也找不出一個確鑿的證據,如果這真是巴人所建,難道當年巴人為了避戰禍舉國遷進了這裡面?我想不出答案。
墨鏡男帶著我們繞著這河邊走,沒多久就停了下來,此時橫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條巨大的青銅鏈,鐵鏈的一段直沒進河裡,一段則不知道延伸到了何處,鐵鏈上還綁著一條繃直的登山繩橫跨河面形成了一條過到對面的索道,墨鏡男說道:「看來他們已經進去了。我們也趕緊進去。」
為了保險起見我抱住粗大的鐵鏈使勁的往河里拉了拉,見沒有反應才安下心來。墨鏡男早已經走了上去,對於他來講似乎並不擔心我們會突然逃走或者襲擊他,只是雙手平展快速的朝對面走去,浩子說道:「小戎,你先過去,我最後。」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擔心老朱耍什麼花招。
於是等墨鏡男一過去,我也趕緊走了上去當然沒有他那麼瀟灑,雖然之前在第二座山和第三座山之間走過類似於這樣的索道,可那比這個可粗多了,我不敢托大,而是倒掉在繩索上一點一點的爬了過去,樣子雖然不太觀但至少安全係數蠻高。
然而浩子和老朱就有難度了,兩個人都只有一隻手能使,浩子還好一點,至少在部隊裡面受過那麼多的訓練,老朱就不行了,我剛一爬上去老朱就苦起了一張臉。
我心裡暗笑。這河道最多也就七八米寬,墨鏡男正站在對面等著我們,從河上刺過來的寒氣讓我同樣是心驚膽顫,害怕這河裡面會藏著什麼東西,剛爬上岸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一上來就看見老朱和浩子也正慢慢的爬了過來,他們兩顯然是一起爬過來的。
只聽見浩子在後面不停地罵道:「你個狗日的是烏龜還是王八,老子見過慢的就沒見過這麼慢的。你他媽的倒是快點啊,早知道老子就在前面了。」
然後就是老朱帶著哭腔說道:「浩爺不是我不快,我不是您,您藝高人膽大,我就百無一用,現在還有隻手用不了,能爬到現在就很不錯了,哎喲喂,浩爺,我真不行了,咱們歇一會成不?我一想到下面這麼高水這麼深就頭暈,您讓我歇會。」
「歇你媽個逼,老子再說一遍,要是再不快點,我他媽就一把把你扔下去看你還給老子頭暈不暈,下去之後你他媽的肯定游得快。」
果然浩子這話一說出口
,老朱這龜孫就像吃了偉哥一般瘋了一樣的往前爬,我在這邊照著他那狼狽樣差點沒笑出來。
一上岸這老朱就立馬退到了墨鏡男身後,我把浩子拉上來,浩子一上岸就罵道:「你不知道這個狗日的,慢得真他媽跟那王八一樣,真想動手直接給扔下去。」
老朱被浩子罵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說不出話。墨鏡男這時說道:「跟著我。」
浩子才停了嘴。
在對岸的時候只能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這已經讓人無比震撼了,而到了眼前,心裡的震驚只能說是無以復加,我幾乎都合不攏嘴,如果說之前所見到的的那些雕像是星辰的話,面前的雕像則完全就是皓月了,就如洪荒巨獸站在我們面前一樣,盤虯稜峋,當真不是一般的大,憑著手中的電筒光根本望不到頂,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只覺得一副巨大的陰影籠罩在我們的頭頂。
這尊雕像立在這巨大的山體內部,與裡面的黑暗彷彿是連接在一起的,顯得深邃古樸,又迫使著人生出一股難以遏制的敬畏。
墨鏡男帶著我們繞著雕像走,一直走到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前才停了下來。洞口旁邊一個突出來的方形石塊上此時正插著那把六菱形的石製蓍草。
此時我才明白這蓍草的作用,可以說完全是一座金庫的鑰匙。想到這我正準備過去把它拔下來,墨鏡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拔了它,這洞口立馬就會封住。」
「你怎麼知道?」我疑惑的問道。
「因為蘭總他們沒有拿來下,如果洞口被封住裡面肯定打不開。」
聽到墨鏡男的回答我臉一熱,心裡暗罵自己是傻逼,眼前的情形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
可是不拔的話萬一外面還有人沒進去要是把這東西給拿下來了那我們豈不是永遠被封在了裡面?我把我的擔心提了出來,墨鏡男聽到這把臉轉向我詭異的說道:「你覺得外面還會有人?」
我被他的話刺激的一哆嗦,對啊,外面還會有人嗎?我朝身後那漆黑如墨的黑暗中望了一眼感覺全身更冷了。雖然是個城鎮,可是卻是一座死人的城鎮。
除了我們還能會有誰?墨鏡男說完就走了進去,老朱也緊跟其後,浩子讓我先進去他殿後。裡面的甬道不大,也不知道哪裡才是頭。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只有輕微的腳步聲,狹窄的通道也讓人倍感壓抑。
很快就走到了一個岔道口,墨鏡男只停了一下就說道:「往左。」
我用手電筒往四周到處照了照但並沒有發現什麼記號,不過既然他說這邊走應該也沒錯,剛往左邊的通道沒走幾步浩子突然湊上前來一把拉住我的手,我不知道他要幹嘛正想說話,他卻又一把堵住了我的嘴,然後示意繼續走,邊走邊在我手上寫著字。
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