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理了理心中的疑問,我知道不可過於深入他們,不過有些問題是非問不可的。
「我父母到底是誰?為什麼會進入這座山?與你們有什麼關係?我奶奶和你們又是什麼關係」?我一口氣說完了我最想問的幾個問題。
蘭石林聽完後皺了下眉頭,我心裡也是忐忑不安,別他媽告訴我這問題一個也不能回答。好在他並沒有迴避我的疑問,而是彷彿正在回憶一般慢慢的說了起來。
你「父母當年在國內可以算是一流的民俗家,學者。一輩子置身研究你們土家族的起源,後受聘於我們機構,93年的時候與我們的考古探險隊一起進山,只是從那過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那一次可以算的上我們機構有史以來最大的損失,當時整個機構幾乎三分之二的精英都喪失在這座山裡。當然對於你的父母我表示由衷的遺憾」。
但這傢伙說這話的時候卻根本沒有半點的抱歉。
「不過損失越大的地方反而越有魅力,就像你越得不到的東西你越會瘋狂的追逐,得到了的反而不會珍惜。類似於羅布泊和魔鬼三角一樣。這對於我們機構就是無價的珍寶,所以在面對這麼慘痛的教訓之後我們還是回來了。還記得《終結者》裡面斯瓦辛格那句經典台詞嗎?iwillbeback,說實話我一直很喜歡這句話」。
我日你親娘啊,這傢伙也他媽太會扯了。我強忍著心裡的火氣,只希望他趕緊說重點。
蘭石林看出了我臉上的不快,不在意的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年輕人就是急,你可知道這座山裡面有什麼嗎?許多人把他們全部的心血都投注在了這座山裡,可到現在依然是冰山一角。但就像戰爭一樣前面有人犧牲了後面依然會有人跟著步伐過來,而我們就是跟著步伐過來的人,當然也隨時準備著犧牲」。
蘭石林的話讓我疑惑,他說他們是國際探險隊,但從他們的人員和裝備來看可不是這麼簡單,即使在國外很多地方槍支合法但能拿著這麼多的重武器裝備幾乎都可以武裝一個連了也實屬罕見。
況且我國對槍支監管很嚴,而當地政府卻不聞不問看來和政治肯定掛鉤,這個機構的水想來不會淺,我父母既然作為一流的民俗家學者又怎麼會受聘於這樣的一個組織?
牛頭山裡面到底會有什麼使這麼一個背景極大的機構不惜代價三番五次的找過來?他剛才說到土家族的起源,這座山與我們這個民族又會是怎樣的聯繫?至於我的奶奶,在我的印象中跟普通的婦女一樣,甚至連縣城都很少去,又怎麼會與這樣的一個組織聯繫在一起?
我的奶奶手裡似乎除了地圖還有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一把石製的蓍草。蓍草我知道,在我們這裡到處都是,是一種菊科蓍屬植物,同時也具有極好的藥用價值。
《本草綱目》上就記載,孔子云:蓍之為言耆也。老人歷年多,更事久,事能盡知也。
《博物誌》上也說:蓍千歲而三百莖,其本已老,故知吉凶。本品常為占卜之用,故得此名。傳說古時要演算周易卦象須用孔子墳頭之蓍草。
可一把石製的蓍草會有什麼用?這個蘭石林說站在權力上的人眼前唯一有的只是利益,那麼他對我的話中又有多少是真的?
這裡面到底有著怎樣的秘密啊!我現在不僅沒有解決疑問,反而使眼前的線更亂更多了。
蘭石林並不知道此時我心裡翻江倒海般的想法,繼續著他的話。
「你知道你們這個民族到底是怎麼來的嗎?就像現在全世界的科學家也都想搞清楚人類到底這是怎麼來的一樣,最開始是神話和宗教的說法,但後來被達爾的進化論與他們的科學所扳倒,可是現在他們的說法也站不腳了。」
「於是我們又陷入了困惑中,土家族的起源也是一樣,在歷史上經歷了各種各樣的說法的變遷,在現在的學術界中也是各個流派紛呈而起,誰也說服不了誰,不過從現階段掌握的資料來看,土家族屬於巴人的一支到比較讓人信服,可是巴人又是怎樣出現的又是怎樣消失的?於是又出現了更多的疑問,我們的到來就是想解決這樣的疑問」。
「得了吧,既然當權者看重利益,你也不用講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浩子突然插道。
「利益的事不是你們能管得上的」。蘭總不動聲色地回答。
「那你能告訴我我奶奶還有劉鐵匠和這件事是什麼關係麼」?我說道,儘管蘭石林的話引起了我極大的好奇,但我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理清。
「這事還得從1934年說起,」蘭石林彷彿陷入了回憶般在悶熱的帳篷裡喃喃說了起來。
「當年你大爺爺楚集成帶領紅三軍攻克利川縣城,王克安帶著一千多人的國黨部隊躲進了牛頭山,楚集成不贊成追擊,因為他作為本地人自然知道牛頭山的傳說,但他身邊的副團長李湘波卻並不管這些,反而批評他居然還帶有跟社會上牛鬼蛇神一樣的封建思想。」
「不得已楚集成給了他三百人的隊伍,讓他進入牛頭山,可自那過後,不管是王克安的部隊還是李湘波的部隊再無一人出來過,建國後,國家連續派出幾支部隊進去但也如他們一樣沒人再走出來。」
「楚集成35年就因為這件事被錯誤殺害,他在臨死之前曾嘶聲痛哭說如果他能堅決勸阻,李湘波和那三百個弟兄就不會犧牲了,並要求你的爺爺楚林峰無論如何得找出這三百人到底怎樣失蹤的,即使死了也要帶出他們的屍骨。」
「66年你爺爺從國外回來,本想借助政府力量查清這件事的真相,可剛一回國便正好趕上特殊時期,要知道你太爺爺當年可是這個地方有名的大地
地主,又是當時國民黨在這裡成立的設立區的區長,你大爺爺偏偏又加入了*,而後又因為李湘波的事被錯誤殺害,於是你爺爺一回國就被釘上叛徒地主的頭銜,批鬥完後下放到了長陽都鎮灣。你大爺爺在世的時候因為他加入了*,家裡的房子早被國民黨給燒光了,除了他和你爺爺,其他幾個弟兄也全都被國民黨殺害,沒想到後來他又被*給錯誤殺害了,你爺爺也受到了這兩件事的牽連。」
「不過正應了那句話「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長陽都鎮灣的群眾受特殊時期影響並不大,楚林峰在那裡反而有了大把的時間,於是百無聊賴中他開始研究起自己的土家族化,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從中尋找到了關於牛頭山的線索,這使他欣喜若狂。」
「特殊時期後他立馬趕回家鄉,開始研究整個土家族及巴人歷史,並連續發表了很多篇關於土家族及巴人化的論,使他在學術界聲名鵲起成為土家族研究一時的權威。在長陽時他認識了從湖南湘西過來的南部苗族女孩楊麗盈,也就是你的奶奶,你奶奶的祖輩父輩可都是湘西一帶有名的趕屍道人」。
蘭石林說到這停了下來,我和浩子卻早已驚得目瞪口呆,因為誰也想不到我奶奶的祖上竟是趕屍道人。
由於從小受林正英殭屍片化的影響,對於趕屍匠我和浩子都並不陌生,但一想到與自己的家庭有關仍然如同做夢一般。
據說趕屍屬於苗族蠱術的一種,是楚巫化的一部分,而且趕屍之術活動範圍極小幾乎只限於湘西一帶再加上現在趕屍一族的沒落,這一巫術也成為了一團無法解開的謎團,楚巫化分化黑巫術和白巫術,這趕屍便屬於白巫術,但對於其中的細節我們卻並不瞭解。
浩子禁不住喃喃說道:「我說小戎,沒想到你這家庭的歷史這麼牛逼,你奶奶會不會趕屍術?要是會的話我還真想學一學,你想啊,你一個人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一大群跳啊跳的屍體,而且你叫他們幹嘛他們就幹嘛,那場面別提有多拉風了」。
我見浩子越說越沒譜趕緊讓他打住。蘭石林見我們停了下來也繼續說道:「湘西趕屍本來都是傳男不傳女的,因為女子屬於陰性,趕屍之時是很難壓住屍體的陰氣的,這一點對於趕屍來講可以說是大忌。可沒想到要強的楊麗盈卻悄悄學會了趕屍之術,因此被趕出了家門,特殊時期中為了躲避紅衛兵逃到了長陽,也是在那時認識了你爺爺楚林峰。」
「與楚林峰結合後,兩人一起回到湖北老家,並大力幫助他完成楚集成所囑之事,皇天不負有心人啊,兩人查遍與此有關的古縣志,向無數的人詢問,終於在星斗山找到了線索,於是兩人便打定主意進山尋找,而楊麗盈害怕星斗山有險,按她當時的說法是有強烈的屍氣,楚林峰乃一書生恐怕應付不過來,因此當天晚上楊麗盈獨自上山,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九死一生,但也終於找到了那東西——去往牛頭山中心秘密的布帛地圖。」
「這地圖是哪朝哪代製作的,又是誰所作,是真是假?沒有人知道,但按照現在的流行說法,可以說是藏寶圖,因此不管真與假也值得去為之一試。自此,楚林峰十分敬重楊麗盈,83年楚集成被國家平反後,楚林峰被任命為恩施土家族苗族化局局長」。
有了職務之便,他便想成立一支考古探險隊進山尋找,徹底揭開這秘密,完成哥哥的心願,但是經歷十年動亂之後國家貧弱不堪,楚林峰根本無法籌措到成立考古探險隊的資金,這個計劃只得擱淺,為此事楚林峰晝思夜想也不得方法,楊麗盈看不過去便對他說:「等我幾天,我會想到辦法」。
「說完後她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了湘西老家,特殊時期中,她家被打成傳播封建迷信的牛鬼蛇神,父親被活活打死並吊到竹竿上曬成了乾屍,楊麗盈回家後四處尋找父親的屍首但未果,不得已中只能放棄,然後趁夜色挖開自家祖墳拿走了先輩所囤的一些金銀財寶,交給了楚林峰。」
「他利用這筆資金在89年終於創建了心中的考古探險隊,由於受到他的影響,他的三兒子和兒媳也就是你的父母先後進入這支隊伍,91年就在他們即將準備完畢進入牛頭山之時,卻由於創建隊伍的資金來歷不明被調查,進山之事也只得作歇,並被免除了職務,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自此整日借酒消愁。」
「直到92年下旬,他的章被上面看中,引起了我們機構的興趣,於是開始和他們洽談此事,93年初與我們簽訂協議,楚林峰所創隊伍併入我們機構,他兒子兒媳更是直接受聘於我們,在準備了幾個月之後,我們機構出動三分之二的精英與他一起進山,你奶奶,你父母也在此列,可是進山之後沒多久我們便與這支隊伍失去了聯繫,又不敢妄動,一直等到三個月之後你奶奶卻突然在小鎮出現,然後整個縣城包括周圍地區莫名其妙大漲洪水,死亡上萬人。」
「而我們機構也因為這次進山元氣大傷一度陷入混亂,資金斷流人員浮動,就如同同時期發生的蘇聯解體一樣,我們也再沒有精力與你奶奶聯繫,不過我們仍然派出了人員悄悄潛伏在小鎮,打探消息以及監視你奶奶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