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快停下!不要再窺探我的記憶……」
藍光漸漸變弱,蕭晴的感覺像是體驗到了另一段人生,就在剛才,她真的就把自己當做了那段故事裡的女人,同樣的經歷,同樣的感受,這讓她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
「悲傷,無助,恨!因為那男人而恨,因為那背後的非議而恨,因為自己無法掙脫的命運而恨,恨不得殺光天下所有負心的男人,恨不得殺光所以背後說人壞話之人,我說的對嗎?也許你會想,也許這世界上只有你一個會這樣想,而現在不是了……」
蕭晴幽幽說著,緩緩從眾人身後走來,眾人這時才忽然發現,蕭晴此時臉上的痛苦表情就和那女鬼一樣,幾人無不大吃一驚,雖然之前他們已經多次看過蕭晴開啟天眼,但沒有一次是這樣的。
「什麼?和我一樣……」
女鬼說著,緊盯著蕭晴,此時的她也不再吹響骨笛,似乎是被眼前這女孩兒的樣子驚呆,不知道為什麼,女鬼像是看到了自己,雖然兩人的樣貌迥異,卻因為感受到了一樣的痛苦而顯得如此相似。
「到頭來,只不過是還念著他,還放不下,對嗎?」
「你在胡說什麼?別以為看到了我的過去,現在就能裝作一副很瞭解我的樣子,我怎麼放不下了?我連命都不要了,我死了,就連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沒了,而他又做錯了什麼?這些我都不要了,都不在乎了,你說我放不下,呵呵,簡直就是笑話。」女鬼恨恨的說著,淚水卻止不住的滴落下來。
「你若是放下了,那為何還要報仇?你若是放下了,那為何還要聽這迷幻人心的樂曲?你若是放下了,那為何還被束縛在骨笛之中?」
「你,你給我閉嘴!我不想聽,你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憑什麼來教育我?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我只想讓你們這些人全部都去死!」
女鬼突然打斷了蕭晴,還不停用手推著蕭晴,眾人不敢相信,以前只見過人怕鬼,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鬼躲著人。
「你若是真的放下了,那為何還要自殺!」
「我自殺?為什麼自殺?因為我怕這事情傳的滿城風雨,因為我怕肚子裡的孩子像我一樣經受苦難,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騙人!你不要再掙扎了,在我面前你已經沒有了秘密,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
「你在胡說些什麼,只不過是個小丫頭……」
「那我問你,若是那天他追了過來?」
蕭晴話音未落,一把抓住了那不停閃躲的女鬼,接著額頭上的眼睛印記藍光一閃,瞬間,眾人全部閉上雙眼,再睜開眼睛的那時,他們已經回到了那少爺家的大廳裡,穿著旗袍的女人被圍在了眾人中間。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還要再看一遍那女鬼的記憶?」幽谷不停的環顧四周,原來自己和其他人都來到了這個場景。
「別說話,這不是記憶,我們都在,而蕭晴卻不在這裡!」死神輕輕的說道。
說話間,只見那長相帥氣的富家公子推開眾人,從人群裡衝出,將那女人扶起,而這女人還記得這段不堪回首的回憶,於是連忙閃躲。
「兒子啊!你怎麼能和這樣的女人扯上關係!來歷不明,分明是衝著咱的家產!」那闊少爺的母親嚷嚷著,似乎歷史又要重演。
「不,不是這樣的!我是真心對他的!我已經懷了你的孩子……」
女人不知道,為何自己又要重複曾經說過的話,為何要這樣?這樣的痛苦只經歷一次就夠了,女人心想著開始環顧四周,她在尋找蕭晴,她知道,這一切顯然與這女孩兒有關,但看了一圈,她什麼也沒發現,曾經的大廳,曾經的場景,還有那些尖酸刻薄的有錢人。
「真的嗎?我們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不要怕,我會負責的!」那闊少爺說著,語氣平緩且溫柔。
「什麼?你怎麼會負責?這怎麼可能,你什麼家境,而我又……」想起曾經的種種,女人低聲的說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負責!你負責什麼啊?你這孩子,你想把我氣死是不是?你這個臭女人,居然用這招騙我兒子,誰知道你肚子裡的野種是誰的?」闊少爺的母親全身顫抖,氣得直喘粗氣。
「就是呀,少爺!可不能上當!我派人查過,這醜女人住在貧民公寓,那裡人龍混雜,亂得很!聽說還有妓女住在那裡!」胖女人喊著,不停拉扯闊少爺。
「可不,不能上當啊!」
「就是啊,那孩子不可能是你的,誰知道哪來的野種!」
「……」
一瞬間,那群女人嚷嚷著圍了上來。
「氣死我了!氣死我!還不快點來人,把這個不要臉的醜女人給我打出去!來人啊!」老太太手捂著心臟,嘶吼著喊道。
「夠了,不用叫人來,我自己會走!」女人知道,一會兒那幾名彪形大漢就要來了。
「撲騰!彭!彭!彭!」
眾人無不驚訝,只見那闊少爺居然跪在了老太太面前,連連磕頭,額頭撞向地面,只是三下,就已經變成了青紫色,還有鮮血順著額頭流下。
「媽!我和她是真心的,您就成全了我們吧!求求您了!」闊少爺眼含淚水,哀求著說道。
「不孝子!你這個不孝子!你居然敢讓這個女人進家門,我,我,我不活了!」老太太說著,一頭撞向身旁的石
柱,眾人紛紛勸阻。
遠處看著的女人停下腳步,眼前的景象讓她愣住,這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媽,既然您不能接受我們,那我就要離開這個家,對不起了!」那闊少爺說著再次磕頭,然後說道:「兒子不孝,就當您從沒生過我這兒子!」
「你,你……」
闊少爺說著,眼含著熱淚轉身離開,奔向那女人,兩人相擁的一刻,女人感覺得到了無比的幸福,那顆因仇恨而變得冰冷的心終於融化,似乎世界都變得清晰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但就在此時,當那女人微微睜開雙眼的時候,她突然看到闊少爺的母親正捂著心臟,一臉慘白,猛地向後倒去。
「不行,不能這樣,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突然,那女人一把將闊少爺推開,與此同時,身邊的景象漸漸消失,回過神來的時候,原來眾人還身處在公寓之中,而那被推開的闊少爺也變了模樣,原來是蕭晴,剛才擁抱的那人也是蕭晴,推開的人也是蕭晴……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想告訴我什麼?難道不管事情怎樣發展,我都是那個多餘的?」
「那一剎那,你幸福嗎?」
「幸福,但是,但是我做不到,看到他的母親……我母親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他母親說讓他離開我,不都是一個母親愛自己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能感受到你,相同的,你也能看到我的記憶,只要你願意。」蕭晴輕輕的說著。
那女鬼似乎明白些了什麼,於是閉上雙眼,就在這時,整個空間傳來淡淡花香,女鬼睜開眼睛,只看到蕭晴站在一棵樹下,那是一顆開著粉色花朵的大樹,很美,和蕭晴一樣的美麗,微風吹過,那些美麗的花瓣翩翩起舞,它們紛紛的從樹上飄落下來,像是粉色的蝴蝶在眾人身邊飛舞著,本來開滿粉花的大樹變得光禿禿的,乾枯的樹枝像是一碰就會被折斷。
「花,這花全被風刮走……」女鬼說著,語氣中流露出傷感。
「很美麗,卻又很悲傷對嗎?」
「這是什麼?」
「櫻花……」
「很美麗的花,卻又那麼脆弱!你在這樹下守護著什麼嗎?」女鬼問道。
「我在等待……」
「等待這櫻花再次盛開?」
「我在等待著一個人,我知道,只有那個人來的時候花才會再次開放。」
「你喜歡他,不,你愛他對嗎?」
「……」
「他知道嗎?這樣一個人等著,值得嗎?要等到什麼時候?」女鬼接連問道。
「你不是也說那個字,我不能左右他對我的感覺,但是否要守護下去,那是我的自由,一個人靜靜的等待,你若問我等到什麼時候,我猜應該是花開的時候吧。」
「呵呵,你這個小丫頭,沒想到,是我錯了,你是對的!」女鬼說著,突然釋懷,臉上還浮現笑容。
「愛,對與錯誰又能說的清楚?但我想只要不干涉到別人,不讓別人受到傷害,這就夠了,即使我要面對的是孤獨……」
「不會的,你不會孤獨的!」
「你若明白了,就不要在這無限的痛苦中循環,是時候邁出一步了!」蕭晴說著,只見到那身穿旗袍的女鬼變得虛無起來,身體閃爍亮光,身上集聚的怨氣開始散去,身體緩緩飄在半空。
「我懂了!沒想到,是你這個小丫頭讓我明白,我終於明白了,放下!我真的可以放下了,謝謝你!對了,那樂師共有八件樂器,除了這個骨笛,還有七件,自強和可馨依然困在這裡……」
女鬼似乎話還未說完,但已經在半空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