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後,郭讓見梁小競仍未醒來,便即向著林徽茵三人告辭。他眼下這種情況,也確實不適合一直待在這兒。也許離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出了南威集團的大門後,他也一直都在為梁小競祈禱。如果梁小競真因為這場比賽而落下個什麼後遺症,那自己這一生都無法安心。之前在賽場上,兩人各自都是在為了榮譽,為了一個車手的尊嚴,而拚命爭取著,拚搏著。但事實上,除了比賽,遠遠還有更珍貴的東西,那就是友誼。
正所謂人生得一知己,便已足矣。郭讓本還打算跑完這場後,回家先殺隻雞,斬個雞頭,跟梁小競拜個把子。但現在,這一切,都成了奢侈了。
他今日在最後關頭被絕殺,隨即最欣賞的兄弟又不知何時醒來,那煩人的准女友還半路撂了挑子,私自棄他而去,這讓他一天都鬱悶不已。無精打采地叫了一輛的士後,他便獨自回去。這一次來滇南,他的任務已經完成,可他的目的卻沒達到,尤其是就差最後這麼半米,這多少讓他有些遺憾。
在路上行了個幾十分鐘,他總算是回到了在滇南住的地方。這是一座單獨的複式公寓,遠在城區,面積雖然不大,但這兒環境清幽,周圍住戶也不多,倒是個養老的好地方。這個地方,是他的准女友洪欣在滇南的「行宮」。洪欣的堂姐洪琦正是段家現階段的掌門人段嗔的妻子,洪琦出嫁前和洪欣的關係很要好,嫁到滇南後,也經常邀洪欣來玩,因此在離自己家不遠的地方,給洪欣買了套複式公寓,作為她在滇南的「落腳點」。之所以不讓洪欣住在她家,是因為丈夫段嗔喜歡清靜,不喜歡「外人」住在自家中。他寧願額外提供住房,配上幾個保鏢,也不願「外人」進駐自家。至於是什麼原因,連洪琦也不明白。
郭讓回到公寓後,洪欣早已是提前回來了,她此刻正自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見郭讓開門進來後,遙控器一摔,臉上一臉怒色,冷道:「你還有臉回來啊?」
郭讓見她私自回來,反而還生這麼大氣,當下便不去理她,換完鞋後,自顧要走進書房。洪欣見他不搭理自己,更是大怒:「你給我站住!」
郭讓微微停下腳步,轉過頭緊盯著她,沉聲道:「你想說什麼?如果只是嘲諷的話,還是算了吧,省點兒力氣,因為這就是事實。」
洪欣氣得直接從沙發上跳起,恨鐵不成鋼道:「郭讓!你太讓我失望了!本以為家族安排你跟我交往,是看著你在車道上還有兩下子,現在,嘿嘿。」
她這話再也明顯不過,意思顯然是說她家族的人高看了郭讓的車技,讓自己上當受騙進了火坑。
郭讓哼了一句,反道:「既然你覺得有被忽悠的感覺,那可以選擇不交往!你洪大小姐不是缺男人的人,我郭讓,也不缺女人!」他自從和洪欣交往後,極少和她這麼重語氣講話。今天確實是心情不好,她撞槍口上了。再加上昨天洪欣在朝暉俱樂部門口前像毒婦般地對待梁小競,讓他迸發了新帳舊賬一起算的念頭。
洪欣眼見郭讓一反常態,更是火上澆油般怒不可遏,尖聲道:「好啊!郭讓,膽兒變肥了呀!從來沒見你這麼硬起過,今兒個吃多了偉哥麼?」
郭讓緊憋著一口氣,而後死死盯住她,眼神中閃過一絲煞氣,直嚇得洪欣本能地後退一步,口中卻仍是嘴硬道:「你裝什麼裝?想造反麼?你敢得罪了我姓洪的,還想在滬城混下去麼?」她說到最後,已是挺起了胸膛,似乎並不懼怕處在極度憤怒中的郭讓。
果不其然,郭讓聽到她最後這句話時,目光中的煞氣登時緩緩而收,隨即又轉過了頭,邁開了步子,就要朝書房走去。
「等等!」洪欣再一次地叫住了他,隨後慢慢地從沙發邊上走來過來,站到了他的身後,又道:「別以為我是在威脅你!其實,我也只是恨鐵不成鋼罷了!」
郭讓冷笑一聲:「這都不叫威脅,那這個世界,真的是太美好了。你別總是拿你洪家來壓我,把兔子給搞急了,還會反咬人呢!」
洪欣這次卻並沒有生氣,她的神色緩緩恢復,隨後繞到了郭讓身前,輕聲細語道:「我哪會逼你?只是這一次,眼看到手的機會溜走了,我心中不甘而已!」
郭讓見她突然轉變了語氣,反而覺得有點兒不太習慣。一直以來,他都是習慣了洪欣的囂張任性,要不是她洪家壓住了自己的父親在滬城的官途,他說什麼也不會忍受她到今天。也正是因為如此,當洪家長輩提出要讓家中的女兒和他交往的意見後,他才不敢拒絕。否則,你真當一個七尺高的漢子,就這麼賤麼?
他聽到這裡,面上表現出波瀾不驚的神色,哼哼而道:「我這次輸了,心服口服,沒有什麼不甘心的。至於你,就更不用操心了!」
洪欣幽幽說道:「我不操心?你真的以為我心中對你就一點兒也不在意麼?是,我是任性了點兒,但責之切愛之深,我對你的情感,卻從沒任性過!」
郭讓不答,任由她說。
洪欣輕歎了口氣,伸出雙手,整了整他那凌亂的衣領,就像是一個賢惠的妻子一般,目光中滿是柔情。她這一突如其來的轉變,倒把郭讓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又要唱哪一出。
洪欣緩緩說道:「你知道你今天錯過的是什麼麼?」
「什麼?」郭讓見她說的鄭重,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你以為我這次來滇南,真的就是陪你來看看賽車,瞄瞄風景麼?」她卻是不答反問。
郭讓登時錯愕,不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麼。
洪欣輕笑了一聲,續道:「南飄段氏家族整出了這麼一個聲勢浩大的試車大會,又到處宣傳造出了一輛舉世神車,以段氏韜光養晦的家族策略,這次鬧得這麼轟動,你不覺得很奇怪麼?」她此言一出,對面的郭讓已是大驚失色,吶吶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