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繼安身體一僵,就要推開他。
卻……
謝繼宣極快地放開了他,彷彿真是兄弟長久不見,才會激動失儀。
如果謝繼宣不多此一舉地在太子殿下腰間輕捏一下,太子殿下會更加相信一些。
「臣弟見大哥來了,實在是太過激動了,還請大哥不要怪罪。」謝繼宣一臉高興,雙手極為不捨地放開謝繼安。
謝繼安渾身一僵,嗓音卻如常清,「皇弟言重了,戰報上書你深入敵營下落不明,父皇心憂你的安全,遂派了本宮前來,但見皇弟一切無恙,本宮也算安心不少。」
哦!
原來是皇帝下旨。
三皇子與太子殿下還真是兄弟情深啊!
是啊!是啊!
這樣就不用擔心兩名主帥起爭執,弄得我們也不好做。
而且別看太子殿下質彬彬,身手也還不錯,若非如此,羌西族也不會退兵。
兩位殿下感情好,就不用擔心了。
眾將領心中腹誹不已,最後也都還算安心了,兩位殿下看來是不會為了爭「主帥」而打起來,實在是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於是,在太子殿下駕臨雁北關當日,就給了眾將一個溫爾且友愛兄弟的印象。
而當晚,謝繼宣以久不見太子,實在思念為由,兩位皇子同榻而眠。
又讓眾人感慨兩位皇子實在是感情深厚。
實際上卻是……
剛入夜十分,悶熱未消,書房內,太子殿下一臉郁色地將桌上的薄冊子甩到謝繼宣的身上。
「你在雁北關就研究這些!」
謝繼宣不明所以,接過一看,嘴角就微微上揚,「太子殿下看完了?」
這還真不是謝繼宣故意的,他這書房裡的東西還真沒人敢動,誰知道太子殿下這麼巧,就翻開看了。
「你簡直就是玩物喪志。」謝繼安都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一臉的緋紅。
「嘖!」謝繼宣將冊子放入懷中,就走到謝繼安面前,將他拉近,呼吸極近,「太子殿下還真矯情,不過既然看見了,不妨試試裡面的一些動作,也不枉費。」
他這還真是臉色厚到極至,讓謝繼安甘拜下風。
太子殿下瞇眼,嘲諷地說道:「你千方百計引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止。」謝繼宣見他眼色一沉,就收斂了三分戲謔,「這不是讓你放心,我可是真心實意地扶持你上位嗎。」他與隴海天對戰了大半年,早已消疲了羌西族的精力,再過個一兩個月,肯定就能大勝歸朝了,這麼好的果實,他可沒忘記將太子殿下引來一同得益。
這樣也能讓太子殿下看到他的誠意了吧。
謝繼安推開他,「你不覺得推本宮上位,還不如你自己當皇帝來得容易點嗎?」何必如此繁瑣,千方百計地幫自己造勢。
說到底,謝繼安還是不相信謝繼宣真心實意推他上位。
明明以前他這個三皇弟還對皇位虎視眈眈。
「看來,太子殿下還是不太相信。」謝繼宣笑瞇瞇的拉過太子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
太子殿下未動,任他動作。
「你覺得你這說辭可信?」他反問道。
謝繼宣笑了起來,換位思考一下,的確是不值得相信。
誰會對皇位不感興趣?
普天之下肯定都找不出一個人來。
「那太子既然不相信,又為何敢心安理得地利用經由我手培養的人呢?就不怕有詐。」
怕什麼。
謝繼安睨他一眼,單鳳眼微微上挑,也微微一笑,「本宮需要怕什麼,你都敢把人手交出來,本宮有何不敢用。」又不是傻子,佔便宜誰不會。而且不管謝繼宣有何目的,他手握自己最大的把柄卻不動聲色,自己就沒必要怕了。
謝繼宣低沉地笑出聲來,「不愧是太子殿下,真是令人佩服。」
謝繼安淡淡地看他一眼,「不過你真放心將你謝家江山讓給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不會臨門一腳時反水?
「太子還擔心這件事?」謝繼宣笑得意味深長,「現在知道你身份的只怕就皇后一人,難道大哥以為臣弟還能要挾皇后點明您的身世。」他語氣戲謔,擺明是笑他的多此一問。
謝繼安哼了一聲,抽回手,語氣平淡無奇,「這可說不準,三皇弟的為人還是三皇弟自己最清楚。」像背後陰人這樣的事情,就連太子都望其項背。
謝繼宣卻又笑了,不容分說地再次牽起太子骨節分明的手指,「我可不清楚,大哥不妨跟臣弟說說。」
謝繼宣語氣悠然而戲謔,十足的調戲口吻,聽得謝繼安腦中的弦緊繃,瞇眼看一眼眼前笑瞇瞇的狐狸男,就忍不住想一巴掌拍下去。
當然,他還是忍住了。
「你既然這麼閒,不妨說說失蹤的幾天到底幹什麼去了。」他可不信,以謝繼宣這陰人的個性,會安份。
「你想知道?」謝繼宣側過臉,用另一
只手指了指唇角,「你親我一下。」
「啪嚓。」
謝繼安覺得腦中緊繃的那根弦瞬間就繃斷了,一臉冷淡地看著面前越發瘋癲的某人,咬牙切齒,「你就不能有點羞恥心。」
沒得到親吻,謝繼宣一臉寡淡,「都半年未見了,親一下倒是勉強太子殿下了。」話罷,他連太子的手也放下了,一臉的幽深。
謝繼安面色一沉,鳳眼微瞇,也看了謝繼宣許久。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一燭香的時間,誰也沒動。
這時候,門外剛好傳來青楊的拍門聲。
「殿下,房間收拾好了。」
青楊的嗓音化解了書房內的冷凝氣氛,就見謝繼宣率先彎腰低笑了一聲,「跟太子開個玩笑,還真生氣了?」
謝繼安:「……」
謝繼宣走上前,兩手都拉住太子殿下的袖中的手指,笑瞇瞇地道:「既然青楊整理好了房間,大哥就先行休息,臣弟就不打擾了。」
謝繼安都拿突然發神經的謝繼宣沒法了,一臉木然地走出了書房,隨青楊離開了。
留下謝繼宣呆在書房,好似十分苦惱地翻出一本冊子,這又是一本春宮圖,不過與太子殿下看到的那本相比,多了一些字描述。
「嘖!明明就是跟著書上寫的學的,怎麼反應會不一樣呢?」
謝繼宣百思不得其解,只見那春宮圖上,當攻方那位說出與他同樣的話時,另一名俊美的男子就一臉羞紅地侵身上前,吻上了另一名男子的唇,隨後就是少兒不宜的畫面。
原來三皇子這小半年,就學習了這些,還把它付諸於太子身上。
最後,謝繼宣合上了冊子,決定還是按照他原來的方法,開門就往太子殿下休息的院子走去。
太子剛回到房間坐下,就喚了杜一周出來。
「你這半年送信,可有查覺三皇子性情有何不妥當之處。」
杜一周作為太子殿下與三皇子的專用信差,被問得是一臉莫名,「三皇子怎麼了?」
謝繼安皺眉,見杜一周的表情就知道他並不知情,於是只得揮手讓他退下。
而就在太子殿下揣測謝繼宣是吃錯什麼藥時,謝繼宣就翩翩然過來了。
只不過被青楊拒之於門外。
「三皇子,殿下休息了,要不您明天一早來。」
青楊也是忠心,幫他家殿下將蛇精病擋在門外,誰讓三皇子每次出現都會導致殿下心情不好,他們這才剛到雁北關,殿下肯定身心疲憊,可沒精力再對付「找茬」的三皇子。
「讓開。」謝繼宣看了小太監一眼,就要往院子裡走。
青楊繼續阻攔,「還請三皇子明日再來。」
明明眼中驚懼還鍥而不捨地阻攔,如果阻攔的人不是自己,謝繼宣都要給他點讚了。
謝繼宣淡笑了起來,「本宮探望太子,你這個小太監倒是有膽子將本宮阻攔在外,太子給你的權利?」
青楊張手阻攔的動作頓時一停,謝繼宣正要走,就又被他攔住了,「奴婢若有過失,等明早殿下醒來自會前去請罪,三皇子還是明天再來拜訪。」小太監一臉的咬牙,張開的雙手將謝繼宣攔得結結實實,還真是一副如果三皇子不離開,他就死也不讓開的架勢。
弄得謝繼宣啼笑皆非,看了一眼拚死護主的小太監,妥協地點頭,「既然如此,那本宮就明日一早再來探望太子了。」
青楊雙眼一亮,「三皇子慢走。」
「呵……」謝繼宣果斷轉身離開。
背後,青楊也總算長舒了一口氣,作為太子合格的貼身太監,自然要摸清楚主子的脈絡,雖然大半年未見,但三皇子的攻勢依舊猛烈,這不,殿下從書房一回來,心情就不太好。
臉上雖然依舊是平靜無波,但青楊怎麼可能發現不了殿下的薄怒。
這次將三皇子拒之門外,雖說未稟明太子,但眼前閃過太子平靜的臉龐,青楊可不覺得太子會怪罪則個。
摸了摸額頭的細汗,青楊轉身就回院子,卻不想背後突然一陣冷風襲來,隨後只覺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地倒在了地上。
青楊背後,原本應該離去的三皇子彈了彈手指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一臉笑意地跨國小太監的身體,就往院子裡走去,然後敲響了太子就寢屋子的門。
「叩叩叩。」
謝繼安正坐在床邊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以為是青楊,就出聲道:「進來罷!」
他沒的抬頭,接連趕路的身體實在疲憊,感覺渾身都不太舒服,這時候,臉上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撫摸。
這可不是青楊敢做的事,謝繼安連忙抬頭,入眼就是謝繼宣那張笑瞇瞇的臉,「大哥身體不舒服?」
謝繼宣現在一想壞主意,才會喚謝繼安「大哥」,這讓太子殿下不由皺眉,臉向後一仰就躲開了他的手。
「……青楊呢。」沒有通報,就將人放進來,青楊可不敢。
「你說的是你那貼身小太監?」謝繼宣明知故問,「臣弟見他實在勞累,就讓他先小睡了一會兒。」
謝繼安可不敢苟同他口中的小睡一會兒
,「你將他打暈了。」
謝繼宣笑吟吟地伸手再次摸向了太子殿下熱燙的臉,答非所問,「先前臣弟就發現了,大哥的臉怎麼這麼燙,難道是又病了?」
謝繼安索性拍開他的手,「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謝繼安這倒是沒病,只是體質原因,一到熱天,渾身就跟一個火球似的,熱得很,謝繼宣的手指冰涼,貼在臉上倒是十分舒適,可太子殿下可不會表露出來,反倒十分不耐煩地離他更遠了些。
「你還在生氣吶!」謝繼宣索性半跪的蹲在地上,仰頭看他。
這低放的姿態,還是首次。
謝繼安果斷皺眉,覺得謝繼宣不對勁,「你……」
他伸手捏過謝繼宣含笑的臉,觸手微涼柔軟,讓怕熱得緊的太子殿下十分眷戀,「你又想搞什麼ど蛾子。」
顯然,太子殿下將謝繼宣的示好直接打上了標籤,還一臉的不耐煩。
「……呵呵」謝繼宣邊笑邊伸手握住放在自己臉上的潮熱的手指,雙眼閃亮,「大哥怎麼不說臣弟是心悅於你,所以才會舉止反常。」而非什麼ど蛾子。
謝繼安:「……」
真想呵呵兩聲,能毫不留情掰斷枕邊人手腕,現在說心悅,恕太子殿下實在眼拙,看不出來。
謝繼宣可看不懂太子殿下心底的糾結,臉上的笑能膩得死人,「此等長夜漫漫,不做些什麼豈不辜負了,大哥覺得呢!」
果真是……
謝繼安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下,低頭就看見某人眼中深幽如墨,雙眼看著自己,唇上卻順著自己溫熱的指尖,輕輕舐吻。
唇,微涼,如同他的手指一般,一點一點地觸碰著謝繼安泛熱的手指,這種感覺……在這炎熱的天氣裡,讓太子第一次感覺到舒適,但卻要壓抑著心底的放任,冷臉再次抽回手指。
謝繼安微冷著臉卻道:「本宮覺得,三皇弟可以回去休息了。」
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謝繼宣起身,拍拍衣擺,卻沒有如太子願地離開,而是直接將太子殿下撲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