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威逼利誘
陳氏雖然年齡已經大了,但是卻不糊塗,陸城身為皇子,從來沒有在大年初二的時候登門拜訪過,這一次雖然他的拜訪來的很意外,但是一進門幾乎就是開門見山的說出了白家正在議婚的事情,怎麼可能是沒有什麼目的的?
仔細的盯著賀長安看了許久,這個外孫女,上一次落水痊癒之後,她這才是第二次見到,只覺得這個外孫女同自己的大女兒年輕的時候還是很相似的,說不出來有多麼傾城傾國,可是身上就是有一種剛強且沉靜的氣質在,讓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平添了許多吸引人的地方,只是,難道真的是她,就會有這樣大的造化嗎?畢竟歷來皇子選妃,就算皇子妃身份略差一些,一般也是侯爵人家出來的女孩兒,至於長安……其父畢竟也只是一個伯爵罷了。
但是大宣的律例上也沒有明確的說,皇子妃不能是伯爵之女啊,想到了這一層,陳氏趕緊道:「二皇子殿下想來是聽差了,老身並沒有在給誰議親,只不過是在討論老身二女兒家的外孫剛剛定下來的那一樁親事罷了。」
陸城長長的喔了一聲,也沒說相信陳氏的這一番說辭,但是也沒有說不相信,只是打了個岔道:「叔祖母您老人家的二女兒,也算是本宮的二表姨母,她的兒子便也是我的表兄弟了,現在定下來了親事,本宮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定是要送一份禮的,毛峰,把本宮珍藏了許久的那一套孤本取過來,贈與二表姨母家的這位表兄。」
二姨母白郁雲趕緊起身謝恩,畢竟皇子賞賜不同凡響,定是會讓她和王中旺在定西那邊漲足了顏面,就連未來的岳家,也不會因為是把自己的女兒低嫁過來而對她們家不恭敬了。
陸城在房間裡面兜兜的轉了兩圈,似乎是在觀賞房間裡面的各式各樣的陳設,最後站定了才道:「叔祖母這房間裝飾的很是輝煌大氣,只是若是有了吳道子的真跡掛在正堂中央,只怕是會讓這屋子更為華美。毛峰,你去取那套股本的時候,順便把父皇上給本宮的那一卷吳道子的《郗後》取過來,算是本宮對叔祖母盡得孝心了。」
在場的所有明眼人都愣住了,《郗後》是吳道子所做的極為傳神的一卷人物像,郗後就是梁武帝的皇后郗氏,這位皇后史書上就有記載:「後幼*,善隸書,讀史傳。女工之事,無不閑習。」到了郗氏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的時候,宋後廢帝、安陸王都曾經想要求娶她,只可惜最後因為種種原因,娶到她的卻是梁武帝蕭衍。陸城若是要贈畫,送什麼不好,為什麼偏要選擇這樣一個爭議頗多的人物郗後?
梁國公夫人耿氏的反應是其餘人之中最快的,趕緊跪下來道:「二殿下容稟,母親年事已高,身體也漸漸不如從前了,進來母親一直犯著腰疾,膝蓋一到下雨天也都在隱隱作痛,只怕是不好跪下來謝二殿下的賞賜,妾身是長媳,理應代替母親向二殿下謝恩,還望二殿下可以原宥妾身和母親。」
陳氏的神色暗了一下,看來已經不止她一個人看出來了,只怕二皇子真的是屬意了長安,今日之所以前來拜訪,不過是傳個話下去,告訴梁國公府和鞏昌伯府,無論如何,哪一家人來提親,都要替賀長安擋掉罷了,看來這丫頭小時候體弱多病,因為祖母在家中作威作福,又有二叔家世公主駙馬府而黯淡失色,還曾經落水差點失去了性命,這會子,也真的是否極泰來了。只是想到看上她的畢竟是現在處在頹勢的二皇子,心中不免又有一點點擔心。
兒媳婦耿氏這樣做,無非就是告訴陸城:二殿下,我和我婆婆已經知錯了,您老人家的意思我明白了,將來再也不會給長安隨便說親事的,我婆婆年紀大了,我代替她向您道歉……
賀長安擅長茶道,但是對於畫作之類的卻一向不上心的,所以也不明白陸城送給外祖母陳氏的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畫,但是看著陸城緊緊地皺著眉,說話一本正經的樣子,便也就不難猜出來,他這是再給外祖母小鞋穿了。
略微的用餘光看了一眼許桓徹,本來許桓徹以為自己已經是勝券在握可以和長安定下來這門親事了,卻沒有想到不知道為什麼這位二皇子一來,外祖母和舅母就一順兒改變了口風,絕口不提自己和賀長安定親的事情了,因此此時許桓徹眼神中間的神色頗有一點晦澀不明,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別的。
陸城晾了梁國公夫人一下,然後才把她扶起來:「國公夫人這樣,本宮可實在是受不起,今日本宮若是因為這點子雞毛蒜皮的小事情責罰了國公夫人,只怕明日,本宮那景王妃身子,就要到父皇那裡參本宮一本了。」
之後陸城又藉著盡孝心的名義給梁國公梁國公夫人還有其他長輩每人都送了點東西,走到安順侯世子夫人身邊的時候,還特地道:「本宮聽本宮的表兄林哥兒說,他家嬸子如今有了身孕了。許家也算得上我們皇室的親戚了,安順侯長子按輩分算,還是本宮的姑父,只可惜天不假年,讓姑父英年早逝。父皇也曾經說過,安順侯府萬般皆好,只可惜子嗣單薄了些,如今世子夫人懷有身孕實在是喜事,定不要太過操勞其他的事情了,安順侯府的子息才是最要緊的。」
賀長安已經抑制不住心中想要笑出來的想法了,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陸城幼稚起來是這個樣子的,不僅要威脅一下外祖母和大舅母,如今連著許桓徹的娘,自己的三姨母都不肯放過了,還要拿安順侯府的子嗣問題來說話。可是畢竟滿座都是長輩和平輩的兄弟姐妹,她若是當眾哈哈大笑,只怕大家都以為她要瘋了。所以賀長安面上只能做出戰戰兢兢聽由長輩安排的樣子,但是心裡面卻已經柔軟了一篇要知道,活了兩輩子,這是第一次有一個男子在還沒有得到她的好之前,如此的在乎她。
心中自然是有一點竊喜的,只怕若是真的嫁給了她沒有一點感覺的許桓徹,她一輩子都不會有這樣的怦然心動的感覺吧?
梁國公夫人看著陸城這個樣子,也明白只要白家沒有真的把賀長安的婚事給做主定下來
來,這位二爺不會輕易發作白家,畢竟和睿皇后也是白家人,就算過世多年,也還是打算骨頭連著筋的呢,不過她想的卻是更加長遠一些,賀長安這個外甥女,今後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加深她和梁國公府的感情,梁國公府是陸城身後默默的助力,若是他成事,將來必然有從龍之功,可是就怕從龍的時候倚重,成事了之後兔死狗烹,若是能有一段不錯的姻親關係,比如當年的唐太宗對長孫家,就算有朝一日二皇子真的要趕盡殺絕,只怕也會看著長安的面子上有所遲疑吧?想到這一層,耿氏便猶豫著開口道:「難得二殿下到梁國公府來一趟,國公府簡陋,做出的飯菜自然比不得宮中御廚,但是勉強還是可以入口的,不如二殿下……」
陸城搖了搖頭:「不了,本宮是皇子,出宮一次不易,本宮對梁國公府的祝福送到了便是了,本宮現在還要回宮向父皇母后請安,晚上宮中或許還有家宴,便先回了,若是下一次有機會,一定到梁國公府好好叨擾一番。梁國公是本宮的表舅,表舅上朝的時候,必有機會見到,等哪一次本宮恰好有空,倒是有些政務上不明白的問題要請教表舅。」
還沒等到陸城回到宮中,鳳棲宮的陳皇后倒是先去了晏清宮,皇帝原本正是批折子批累了,折子上面兵部的一位侍郎說,之前的一年,大宣的邊關諸如潭州靈州都曾經有小的南安人騷擾略邊,應當對戍邊軍官小施懲戒,皇帝一笑,還沒做批復,就聽說陳皇后求見,趕緊讓她進來了。
原本因為除夕之夜是闔宮夜宴,初一是皇帝宴請臣子,所以今日便是宮中高位妃嬪、有子嗣的妃嬪和諸位皇子公主聚在一起的小宴,人不在多貴在緊要,所以皇后今日本應該很忙,她出現在晏清宮,皇帝也很是詫異。
靠在御書房的寬座上閉目養神,嘴上卻道:「今日是大年初二,朕記得是要有一個小型家宴的,怎麼這般有空閒到晏清宮來?」
陳皇后笑得溫婉端莊:「臣妾就算是在忙,也總想著若是能忙裡偷閒一下就好了,陛下也是,這堆積如山的奏折,畢竟沒有能夠一天批閱完的時候,陛下也還是要注意休息的好,政務在重要,龍體的康健也是不輸於它的。」
皇帝的腦中想著那兵部侍郎奏折的事情,略微有些分神,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多謝皇后關懷,只是今日事最好還是今日畢,江山社稷耽誤不起。皇后來晏清宮,是有什麼事情麼?」
陳皇后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臣妾還真是有事情要對陛下講,方才城哥兒和可意兄妹兩個一道兒來給本宮請安,後來二皇子宮的一個小太監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就看到城哥兒眉頭一緊,匆匆就告了退,把可意一個人留在本宮那兒,還讓可意老大不高興。」
皇帝睜開眼睛,挑了挑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