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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夜話 文 / 千絲飄絮

    第五十一章夜話

    對於賀長安能想的這樣周到,鄭嬤嬤心裡面一萬個歡喜,就連閒暇的時候也喜歡跟花楠叨咕兩句:「你可是不知道,這個賀二小姐,雖然早些年的時候,在帝都算不上是一個聲名顯赫的,至少比起同族的那個賀大小姐名聲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我就是敢斷言,將來賀二小姐的造化,絕對不會比賀大小姐差了。」

    鄭嬤嬤在宮裡面也是有一點地位的,如今是一個正六品的女官,身份上自然是要比花楠高,再加上花楠有意潛心跟鄭嬤嬤學一學怎麼樣教導貴女和宮女的規矩,也算得上是鄭嬤嬤半個徒弟了,看著鄭嬤嬤笑得滿臉皺紋,也道:「嬤嬤在宮裡面待了一輩子,閱人無數,所以說啊,嬤嬤的眼光自然是不會差的。」

    心裡面卻暗道:何止是鄭嬤嬤覺得這個賀二小姐是個造化大的,自己的主子二殿下,不也是覺得這位賀二小姐有點意思麼?自己的主子生來就是嫡出的皇子,向來是很少讚許什麼人的,能得到主子讚許的人,必然不是一般人。

    想想又覺得心下黯然,當年的葉槿姐姐,也是得二殿下讚歎的人呢,心比比干多一竅,但是誰能想到最後卻是那樣的方式死去,縱然她也知道葉槿有千般萬般錯,但是葉槿對她的好,親自教授她泡茶的功夫,這些她都是銘記在心的。

    就像現在,葉槿不在了,可是她花楠,在宮中卻有了一個「刺繡烹茶雙姝」的名頭,這一半的功勞,都是要記在葉槿身上的。

    「嬤嬤,今天是多少日了?整日在鞏昌伯府忙,不像宮中那般清閒,倒也不像那樣查著日子過活了。」

    鄭嬤嬤點了一下花楠的頭:「如今可都已經是冬月初八了呢。宮裡面誰不知道你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呢?就算你自己不要皇后娘娘的封賞,但是大家可都是看著主子娘娘的臉色行事呢。主子娘娘讓你去尚儀局,擺明了就是給你挑一個清閒鬆散的差事,一年到頭,忙的時候也就是新人入宮和宮女小選,你又是有品級的,誰輕易使喚你呢?可不是扳著指頭數日子過活。」

    花楠也不惱,知道鄭嬤嬤這是喜歡自己,說話才會這麼不忌諱,便也湊上去嘻嘻笑道:「救了皇后娘娘一命也是巧合的事情,這事兒也就是我命好,但是我也不能因為有了這一份功勞就托大不是?所以說這才請求跟著嬤嬤出來學習學習,歷練歷練,忙一忙,也覺得整個人都充實了一些。」

    花楠這話落了音,鄭嬤嬤和她兩人都不再說話,但是心裡面各有各的想法。

    鄭嬤嬤心裡很清楚,自己熬了一輩子,才熬成了一個有一點臉面的六品女官,花楠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就已經做到了七品,絕對不是運氣好就可以解釋的,有著皇后救命恩人這個頭銜,卻還能做到恭謹勤勉,這才是花楠身上最難能可貴的品質,此番皇后同意花楠跟著自己來鞏昌伯府,只怕是想日後把花楠抬舉到正五品尚儀的位置上去了。

    品級聽著沒那麼高,但是卻是管著整個尚儀局的,那邊是幫著皇后管著整個宮中上到娘娘小主,下到宮女太監的禮儀的心腹之人了,比起自己,簡直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但是花楠心裡面卻是被這個冬月初八日驚到了,冬月初八啊……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到了葉槿的一年死忌了,想了半天才道:「嬤嬤今晚上還要去指導史大小姐和賀二小姐籌辦伯夫人的生意宴會麼?」

    「晌午的時候已經教授了兩位小姐壽宴上應該請什麼人,其他的安排其實也就沒有那麼多門道了,但是少不得要囑咐一句,你這兩天跟著在府上忙碌也挺累的了,晚上你躲在這裡休息就是了。」

    這話正合了花楠的意,花楠笑了笑道:「嬤嬤方才說我偷懶我還為自己辯白呢,現在可是要偷懶下去了。」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碧螺給賀長安成了一碗芙蓉湯,細心的吹得涼了一點抵到賀長安面前,才猶豫的開了口:「小姐,奴婢聽夫人身邊的細蕊姐姐說,花楠姑姑晚飯前的時候差人去問她到了兩根白色的蠟燭,細蕊姐姐當時問伺候花楠姑姑那個小丫鬟,要這白燭有什麼用,那小丫鬟也只說不知道,花楠姑姑沒說,因為花楠姑姑是宮裡面的人,她也不敢問。」

    賀長安喝了一口湯:「今日芙蓉湯的味道不錯,我記得今天晚上鄭嬤嬤是要教宴會上面佈置什麼菜品的吧?其實來參加宴會的,哪有幾個來為了出東西的呢?宴會上的菜品,無非就是圖一個樣子好看,名字吉利,我覺得芙蓉湯倒是往宴會上面上的好菜。」

    碧螺接過湯碗,躊躇了一下:「小姐,您就真的不關心花楠姑姑的事情麼?」

    賀長安把筷箸放在了一邊的筷架上,轉過身子來,正視著碧螺,半天不說話,看得碧螺心裡面直打鼓,終究忍不住道:「小姐這樣看著奴婢做什麼?是用好了晚飯了麼?」

    賀長安搖了搖頭:「碧螺,你在我身邊伺候,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好像從來沒有用很重的語氣申斥過你,對吧?」

    碧落點點頭:「小姐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記在心裡,這輩子就算是當牛做馬,都還不清的。」

    「當牛做馬倒是談不上,我不申飭你,那也是因為我心裡明白,你做什麼事情都會為我考慮,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覺得我在關注花楠姑姑?」

    碧螺撓了撓頭,支吾道:「也不知道為什麼,奴婢就是覺得,自打花楠姑姑和鄭嬤嬤入了府,小姐總是有意無意的打量花楠姑姑,這種感覺很奇怪,說不上來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可是奴婢就覺得小姐是想認識花楠姑姑的,所以就自作主張多留意了一點,是奴婢自作主張了,還請小姐責罰奴婢。」

    賀長安緊緊地拉著碧螺的手:「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很關注花楠,花楠曾經救過皇后一命,單是這一點,她就與別人不一樣了,人生在世,若

    是能得一個對你有助益的人,總比樹一個敵人要強的很多。但是碧螺,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心思,可是有些時候,你若是打聽的太過頻繁,反倒讓人家覺得你的目的性功利性太強,反倒落人口實。」

    碧螺點點頭,眼睛裡面已經有一點淚痕湧了出來:「小姐說的,奴婢記著了,奴婢下次一定不會再自作主張了。」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跟著我娘還有鄭嬤嬤學習掌家理事,眼看著再有半年,琪表姐就要嫁到許家去當許家大少奶奶了,我不過是比琪表姐小上兩歲,再有個兩三年,我也是要出閣嫁人的。以前不曾學習掌家理事,不知道身邊人的重要性,現在就越發的明白了。我揣摩著我娘的意思,是要讓你和你妹妹一同陪我出嫁的,你們兩個就是我今後最得用的人一舉一動也就代表了我,一定要多加謹慎。」

    碧螺聽出來賀長安沒有懲罰的意思,反倒是語重心長,越發的覺得能攤上這樣的主子,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破涕為笑:「小姐說的是呢,奴婢以後就一輩子都跟著小姐,護著小姐周全。還有奴婢的妹妹,若是她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不用等小姐責罰,奴婢先自己打斷妹妹的腿!」

    賀長安也被碧螺的語氣逗笑了,道:「罷了,鄭嬤嬤也說了,晚上用飯太多,是最容易發福的,我吃這麼多,也就夠了,趁著鄭嬤嬤還沒開始教授如何佈置菜品,你先陪我去花楠姑姑住的地方走一走,權當做消消食兒。」

    碧螺脆生生的應了一聲:「誒。」

    走到花楠住的房間外面,才發現房間門是關著的,不過裡面卻有亮光,外面的門也沒有落鎖,賀長安讓碧螺等在外面,自己走過去敲了敲門。

    裡面傳來了花楠略微有一點驚慌失措的聲音:「誰呀?」

    賀長安輕聲道:「姑姑,是我,賀長安。我有一點繡法弄得不是很明白,想著姑姑這會子應該剛用過晚飯,便來碰碰運氣,煩一下姑姑。」

    房間裡面的花楠本來是剛剛支起了燭台,把兩隻白燭插在了上面點燃,擺在房間的香案上面,正想對著已經離去一年的葉槿說些什麼,卻不想這個時候賀長安來打擾。

    現在自己住在鞏昌伯府,可就算是皇后派來的人,在別人家裡面祭奠亡者,也是一件忌諱的事情,何況亡魂並不是鞏昌伯府的人,按理說花楠本應該趕快吹滅了白燭才是。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或許這是主子特意交代過要上一點心的人物,花楠並沒有打算瞞著賀長安,而是走過去開了門。

    「賀二小姐就自己一個人麼?」

    賀長安狀似無意的朝裡面掃了一眼,果然有兩根白燭正在燃燒,可是大宣素來生活都是不點白燭的,才道:「也不是,是碧螺陪著我一起來的,只是我看著姑姑的門是關著的,覺得姑姑有可能是已經休息了,便讓碧螺在一邊等著,自己過來打擾姑姑。」

    「小姐請進吧。今日是我家姐的忌辰,若是在宮中我也會想方設法的祭拜一下家姐的,只是如今身在鞏昌伯府,雖然祭拜有諸多不便,但是實在又不希望家姐在另一邊孤孤單單的,所以說便點了兩根白燭,跟家姐念叨念叨。」

    賀長安的心裡面還是有一點感動的,冬月初八,花楠竟然還記得這個日子,這不僅是她葉槿的忌日,也是她那個沒有福分活在世上的孩子的忌日啊,陸垣的那一杯毒酒,說是能減輕痛苦,可是那種意識漸漸模糊,心裡面卻痛的撕心裂肺的感覺,即使她重生過一次,卻依然忘不了。

    一個人是要又怎樣的野心,才會連自己的親生骨肉的不屑一顧呢?可憐她上一世就是沒有擦亮雙眼,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花楠姑姑有心了,若是姑姑的姐姐泉下有知,一定會覺得很開心的,至少,她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還是有人記掛的。」

    花楠擺正了白燭,心中默默念叨了兩句,才轉過身來:「家姐在世的時候,對我的關照可謂是無微不至,可那時候我雖然也愛著家姐,卻沒有那樣深的感觸,直到家姐走了,才發現,竟是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賀長安幾乎差一點哭了出來,她竟然不知道,對於花楠而言,她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作為掩飾,她用帕子擋了擋臉:「逝者已矣,如果姐姐知道花楠姑姑這樣難過,心中也一定不好受。姑姑的姐姐走了,可是還是有別的人在的。長安倒是覺得,人活著,不能只為自己愛的人或者,還要為愛自己的人活著。自己愛的人,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反水,但是愛你自己的人,卻會永遠在你身後支持著你。」

    這其實也算得上是她兩世為人內心最有感觸的一句話了,上一世她的眼裡心裡全是陸垣,對於花楠做的其實都是她的偽裝,對於花楠的回饋,她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是最後毒死她的是陸垣,一年過去了還在祭拜她的,卻是花楠。

    「賀二小姐這話,倒是讓奴婢覺得,小姐對於人生一輩子,頗有一點看法。」

    賀長安笑了笑:「說不定我也只是勸人明白,到了自己身上就會犯糊塗。只是姑姑,就算是為了愛你的姐姐,姑姑也要堅強的活下去。」

    花楠歎了一口氣,用絹子擦了一下眼淚:「奴婢來鞏昌伯府之前,也聽皇后娘娘說過賀二小姐,只說只一個安靜性子的姑娘,跟賀大小姐站在一起,風頭全被賀大小姐搶了過去。今晚的一番交談,倒是讓奴婢認識了一個不一樣的賀二小姐,沉靜,但是有主見,甚至值得……」

    「值得什麼?」

    搖了搖頭:「沒什麼。二小姐不是有繡法上面的問題要請教麼?」

    賀長安也不再追究下去,只是拿出修棚子,問那木槿花的收尾部分應該怎麼繡,她繡了幾次又都拆了,總覺得一收尾之後,這木槿花便不如之前的樣子傳神

    了。

    花楠把著賀長安的時候:「二小姐應該這樣……」

    其實她沒有說的是,甚至值得做一個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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