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審丫頭
其實兆成長公主說這話出來,並不能說是小人之心,只是一個母親在面對兒子的時候,怕兒子犯糊塗提出的擔憂而已,但是這話讓許林徹聽起來就刺耳到極點,所以許林徹的臉色不太好看,但是終究還是礙著孝道,只是低低的開了口:「母親,說句實在話,史家是真的沒有這樣的意思,母親又何苦想得這麼多呢?當初史家小姐被兒子救了之後,史家小姐的表妹,就是桓哥兒的表妹,還站出來說了這樣的話,希望這件事情,兒子可以守口如瓶,到底是女兒家的名節要緊。若是史家和賀家真打上了訛上咱們許家的主意,又何苦說這樣的話呢?」
兆成長公主仔細回想了一下,今日的菊花宴上,好像真的在史琪身邊坐了一個不怎麼愛說話的女孩子,想不到那竟然是弟妹的外甥女,而且還能說出這樣剛硬的花來。
「賀家在帝都也算得上名號的,史家小姐的母親當年是賀家的小姐,這樣的姻親關係,倒也不至於一門心思賴上許家,只是你的婚姻的事,母親一個人可是說了不算的,你祖父祖母還是要好好考量一下的。」
聽到事情有了轉圜的餘地,許林徹心裡面也是放鬆了一下,湊到兆成長公主身邊,笑嘻嘻的說:「母親就算信不過別的,還信不過兒子的眼光麼,兒子從小到大,好像就沒有哪一家的姑娘入得了兒子的眼,母親也相信兒子不是那種亂來的性子。既然母親也覺得史家姑娘不是個差的,不如……就麻煩二嬸娘走一趟?畢竟二嬸娘可是賀家大夫人的親妹子呢。」
一聽許林徹說到這裡,兆成長公主欣慰的笑了笑:「也是,我們家林哥兒這方面,倒是不需要娘太操心。哎……只是這事兒,還真是得麻煩你二嬸娘一趟。」
白氏心中也是著急得很,看過了長安,就巴巴的去了賀甲青住的地方,如今賀甲青年齡漸長,又是個男孩子,還是記成了嫡子的,再不適合和耿姨娘住在一個屋兒了,就把賀成功的外書房邊上的耳房辟了出來,用作起居,一來不和後院的女眷生活在一起,而來靠近書房,賀甲青想看什麼書,也方便拿取。
白氏搭著細蕊的手,心中因為忐忑,把細蕊的手的攥的通紅而不自知,到了賀甲青住的耳房門口,細蕊才走上前去,輕輕的敲了敲門,前來開門的是老夫人柳氏賞在賀甲青身邊伺候的丫鬟彤雲。
那彤雲也是鞏昌伯府上的家生子兒,姐姐是老夫人身邊伺候著的嬌鶯,因此也算得上是個有臉面的丫頭,長得眉清目秀的,加上眉梢眼角還是微微往上挑的,又是花一樣的年紀,皮膚白的似乎能掐出水兒來,只低低的應了一聲細蕊姐姐,臉就驀地紅了:「這麼晚了,細蕊姐姐怎麼來這裡了?」
細蕊長得不算頂頂漂亮的,但是是白氏身邊兒呆久了的人,最出挑的就是把白氏四平八穩的大氣學了個十足,跟細蕊一比,彤雲反倒是有一點小家子氣了,加上彤雲是老夫人放在這裡的人,老夫人又慣愛給白氏下絆子,所以細蕊打心眼裡看不上柳氏,也看不慣這個嬌滴滴的彤雲,只是平靜無瀾的答道:「如今不過是才掌燈,這時辰原也算不得晚,怎麼我就來不得這裡了麼?再說今日我可是跟著夫人一起來的,難道大少爺的屋子,夫人作為嫡母,就來不得了的?」
彤雲咬了一下嘴唇,臉上紅的幾乎能滲出血來:「沒有,細蕊姐姐想多了呢,夫人和細蕊姐姐哪有不能來的道理呢?夫人和細蕊姐姐快進來吧。」
細蕊想了一下,附在白氏的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話,白氏會意的點了點頭,看向彤云:「伺候彥哥兒的小廝到哪裡去了?今日怎麼就看見你在這裡?」
彤雲捏了捏手上的帕子,那帕子裡面包著什麼,她自己心知肚明,其實若不是姐姐嬌鶯告訴她應該這樣做,做了之後就能在大少爺身邊謀個前程,她也是萬萬不敢這樣做的,如今白氏問了這樣的話,就好像做賊心虛一般,支吾道:「夫人,那立春哥哥的老子今日身體不太舒坦,立春哥哥就去探望他老子娘了,就算只有女奴婢一個人在這裡,奴婢也能伺候大少爺周全的。」
白氏畢竟已經活了三十幾歲,很多事情細蕊只是覺得不對勁兒跟她說了,但是她一進屋,那種不太正常的熏香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四下環視了一圈,並沒有暖爐之類的物事,這香味兒的來源,必然只能是這個叫彤雲的小丫頭。
「彤雲,我問你,你在這府上多少年了?」白氏按下心頭的不悅,現在打草驚蛇,反倒讓柳氏更有可乘之機,倒不如來個人贓並獲,就是把人處置了,柳氏那裡也說不出什麼話兒來。
彤雲偷著抬眼看了看白氏,見白氏並沒有什麼太嚴厲的話,便也鬆了一口氣兒:「回夫人的的話,奴婢是府上的家生子兒,自打落了地兒就是府上的奴婢,如今奴婢十三歲出個頭兒,就是在府上生活十三年還多了。」
白氏點了點頭:「十三年,那邊是老老爺子還在的時候,你就已經在府上了,這時間算起來也不短了,那府上的規矩你可知道?」
彤雲點點頭:「奴婢都省得的。」
白氏抬頭看了看賀甲青放在最外圍的博古架兒,又轉過身去看了看細蕊:「細蕊,你可還記得我前幾日送給彥哥兒的那個西晉朝時候王羲之用過的筆洗?那時候彥哥兒稀罕得不得了呢,還說不敢用這麼貴的筆洗,萬一被年紀小的同哥兒望姐兒打壞了,可就了不得了,邊說要放在這博古架兒當間兒供著,怎麼如今我瞧著,竟沒有那筆洗呢?」
細蕊跟著附和道:「夫人說的是呢,當時夫人還嗔怪大少爺,說大少爺小家子氣來著。如今沒見大少爺擺著,莫不是大少爺已經開始用了?」
說完了還大驚小怪了一下:「呀,彤雲,方纔你給我開門的時候,我看你一臉緊張的模樣,莫不是你瞧著那筆洗是個值錢的玩意,要偷著拿出去給變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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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彤雲心中暗暗叫苦,她整日整日就在賀甲青身邊伺候的,也沒見過什麼時候白氏賞給賀甲青一個還是王羲之用過的筆洗啊?
現在細蕊還紅嘴白牙的說這麼貴重的筆洗是她拿走的,這種罪名,若是真的坐實了,那命都別想要了。
趕緊急著辯解:「細蕊姐姐怎麼能這麼污了奴婢呢,奴婢是這府上的家生子兒,老子娘都是在府上當差的,奴婢怎麼可能做下這種偷東西的事兒呢?細蕊姐姐你可不能仗著你是夫人身邊得用的人,就不分青紅皂白埋汰彤雲啊。」
細蕊只順著白氏的目光一看,就知道夫人這是確定了彤雲那袖管子裡面有貓膩兒,便也不著急:「你若是不心虛,為什麼你那手一直藏在袖管子裡頭?莫不是你那袖管子裡頭就藏著那個筆洗?還說我冤枉你,真是沒深沉。」
彤雲猛地看向自己的袖管子,突然意識到了,就算自己沒有拿那勞什子筆洗,這袖管子裡面的東西,也是不好拿出來的啊,哂笑了一下:「細蕊姐姐可真會想,那筆洗起碼得是比袖管子要粗的,咱們做奴婢的,穿的衣裳都算不上寬袍大袖,哪能藏得下一個筆洗呢?」
白氏輕咳了一聲:「都別吵了。彤雲你是老夫人派到彥哥兒身邊的,彥哥兒身邊也只有你一個丫頭,也算是辛苦,細蕊呢,又是我身邊最有臉面的大丫頭,如今我偏著哪一個都是我的不是,不如我就公允一點。我親自拿著撿到把彤雲你的袖管子剪開一半兒,若是真的發現了不該有的東西,自然鞏昌伯府上的家規處置,如果真是嚴重的,送去見官也說不準。但若是你是清白的,是我的細蕊說錯了話兒,我就讓細蕊自己領罰,改當三等的丫鬟,再送給你兩套好的衣料子,你看如何?」
最後那句你看如何,其實根本就不是徵求意見的語氣,而是毋庸置疑,偏偏這個時候彤雲還不能反抗,若是真的反抗了,豈不就是告訴白氏,我這裡有貓膩兒?
彤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如搗算:「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
細蕊嘻嘻笑道:「你不是說自己沒偷東西麼,怎麼現在又哭求著夫人饒命了?夫人,我就說肯定是她,你看她那袖管子。」
白氏眉頭擰了擰:「彤雲你方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送給彥哥兒的筆洗的確不小,袖管裡面應該是藏不進去的,我不過是為了公允起見要剪開你的袖管子,怎麼還沒動手,就看到你嚷嚷饒命了?」
彤雲抽噎的上氣不接下氣:「奴婢招,奴婢全招,奴婢袖管子裡邊藏著的是……是那種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