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爆炸聲外,隱隱約約,我居然聽到幾聲「砰砰」的聲音,有點像電影裡的槍聲,不過遠沒電影裡的那種激烈,就是空落落的幾聲。
難道說,那兩個人是黑社會?我想起那兩個身手敏捷、黑衣黑褲的人,再想想他們一直不緊不慢的跟著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莫非是衝著我來的?
可我一直安分守己低調做人,沒有什麼仇家啊?
這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眼下最主要的,還是怎麼甩掉車裡的這兩位大爺,我已經可以預想到手印加持的時間過後,這兩隻厲鬼對我的手段了。
天色終於全部黑盡,我驅車在繞城高速上狂奔,盡量不去看旁邊的那張駭人的吊死臉。
進了小區,在車外,我聽到狗吠的聲音,一個年輕的女人正牽扯狗散步,那隻小不點居然發瘋似的對著我的車大叫,將拴它的繩子拉的筆直。
傳說狗可以看見不乾淨的東西,這傢伙,肯定看見我車裡的這兩位煞星了。
那個年輕的女人滿懷歉意的對著車裡的我笑了笑,將小狗抱起來,小不點依舊在她的懷裡掙扎著,對著我狂吠不止。
我沒有理會它,趕緊將車停入車庫,這時候,我已經明確感覺到身上的手印效果越來越弱,顯然持續時間馬上就到,我甚至已經見到了旁邊那吊死鬼的獰笑!
時間到了八點,車庫裡的車位基本上都被佔滿,整個車庫冷清清的看不到一個人,我也管不得那麼多,隨便把車放過道上一放,立即熄了火。
一停下車,我趕緊打開車門就跑,至於車有沒有停正,會不會被人罵,這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麼多,畢竟小命要緊。
可就在這時,我覺得渾身力氣一空,那種暖洋洋的感覺瞬間從身體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要命的冰寒!
我肩頭一冷,感覺被人拍了一下,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不敢動彈,不敢回頭,就這麼靜靜站著,因為我一回頭,肩頭的兩盞魂燈肯定瞬間就會熄滅!
徹骨的寒冷從肩頭那隻手上傳來,湧遍我的全身!
「嗒!嗒!嗒!嗒!」
低沉的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卻瞬間讓我的心跳加快了好幾分!那個女人,她終於也來了!
我有些絕望,那個女人實在是莫測高深,起碼在停屍間的時候我沒有察覺到她到底有多深的實力,這時候我正處於陽氣空虛、陰氣侵體的狀態,手印都結不出來,哪裡還能對付她?
「喂,小哥,你臉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病了?」我身後響起一個好心人的聲音,也是個女人,可明顯,她並不是那個女鬼,應該也是剛剛下班,碰巧遇到我。
她來到我的左邊,滿臉奇怪的看著我。
我咬緊牙關,盡力從嗓子裡憋出一句話:「別看……右邊,趕緊……走!」
「什麼右邊?」這女人顯然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居然傻傻的問我,還特意扭頭看了看。
然後,沒有然後了,我就見她忽然瞳孔放大,嘴巴長的大大,卻根本連叫都沒有叫出來,滿臉的驚愕,直挺挺到了下去,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聽的我後背好疼。
我知道,她應該見到吊死鬼的模樣了。
這時候,我渾身陽氣盡失,全身好似陷入一個冰窟裡,都被那股陰氣凍得僵硬,腿腳手臂以及脖子都陷入麻木的狀態,除了嘴和眼睛,估計已經沒地方能動。
這樣下去,最多五分鐘,我就會被活生生的凍死!
這吊死鬼果然是帶著怨氣而死,居然這麼重的鬼氣!
就在昨晚,也就是今天早上凌晨,他騷擾我的時候還不過只是道怨氣,甚至沒有成型,可一眨眼,怎的就這麼厲害?難道說,昨晚就是他的頭七還魂夜?
除了水鬼一類的索命替身鬼外,大多數自動成型的孤魂野鬼,那都是要過了頭七,才會有意識鬼靈。
是不是因為恰好在他頭七的那天,他老婆也被人害死,導致怨力大增,生生變成厲鬼?
我腦中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明顯,他這怨鬼是被人故意弄出來的,或者,是被某個鬼給製造出來的。
哪個鬼?
我已經有了答案,因為在我身邊,那個倒地的女人忽然緩緩站了起來,臉色僵硬的對我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然後踩著腳下的高跟鞋,遠遠離去!
她步伐僵硬,明顯是被附了體!
可我能有什麼辦法,我這時候連這個吊死鬼都不能對付,更別說對付那個紅高跟鞋女鬼,完全自顧不暇,還哪裡有能力去救她?
可我只有嘴和眼睛能動,體內半天陽氣都無,靠什麼來掙脫吊死鬼的束縛?
爺爺說過,人對付鬼的手段,本就是利用天地間或者自身的陽氣正氣,此時天色漆黑一片,哪裡去找陽氣?
正氣!
我靈光一閃,忽然想到這個。
正所謂: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岳,上則為日星!這是何等強大的力量?既然我不能調用本體陽氣,何不試試激發體內的正氣?這股浩浩然至大至剛的氣概?
想到就做,我的時間已經不多!
我微微張
口,吐出一個「怒」字!
緊跟著,帶出其餘三個字,連在一起,就是「怒髮衝冠!」
這是一首詞,在我高中時期學過的一手詞,抗金名將岳飛的《滿江紅》!
四個字語出之後,我的聲帶居然漸漸擴展開,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湧上胸間,簡單四個字,居然讓我豪氣頓生!有種正氣激昂的感覺!
我一直很佩服岳飛這個人,佩服他的氣節,佩服他的剛烈。就四個字,我就能感受到他那壯志凌雲的滿腔豪氣!
身正,則氣直。
我幾乎是帶吼的,猛地轉過頭,對著那吊死鬼吼道:
「怒髮衝冠!
憑欄處!
瀟瀟雨歇!
抬望眼,
仰天長嘯!
壯懷激烈!」
吼到「歇」的時候,我的上半身已經恢復力量,等吼到「嘯」的時候,吊死鬼已經被我的氣勢所迫,居然生生放在壓在我肩頭的手,全身的自由瞬間恢復!
而我最後「壯懷激烈」四個字,居然將它吼的連連後退,一飄就不見了蹤影!陣陣回音,在整個地下車庫迴盪!
一曲《滿江紅》,幾鬼攝其鋒?
「鬼叫個啥啊鬼叫,哪來的精神病?」就在我自我陶醉的時候,車庫的裡面傳來一個豬玀一樣的破嗓門大聲吼著,估計是哪個打算出去,這剛好坐電梯下來開車,就遇到的擾民聲。
我趕緊溜之大吉,竄上了離我最近的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