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集香消玉殞
樊稠一臉淫笑,他知道這車中必是劉備的二位夫人,如今可就是他樊稠的老婆啦。
廖化見樊稠率軍阻路,剛要調轉馬頭,樊稠將大刀高高舉起,手下眾人迅疾圍攏上去,斷了馬車的後路。
廖化急用三尖兩刃刀護住車廂,犀利的眼神告訴敵兵,膽敢上前一步,定然有來無回。
樊稠的鼻子很靈,似乎聞到了女人的氣息,這氣息芬芳素,車中女子必是天姿國色。
他擔心有人來搶自己的獵物,趕緊吩咐弓箭手上前射殺廖化,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弓箭手已經各就各位,廖化的眼裡滿是鋒利的箭鏃。
完了,完了,沒想到今日竟然葬身於此!
可憐二位主母被我拖累,我是無論如何無法向主公交待了。
廖化握緊了手中的兵刃,一副剛毅不屈的架勢,內心的防線卻早已崩塌……
車中甘霖慢慢睜開眼睛,腦門上一個大包,又紅又腫,手一碰眼淚就出來了,再看曉彤,剛才那一撞讓她甦醒了過來,此刻正咬著唇強忍著下身出血的劇痛,臉上的神情十分痛苦。
「姐姐,你要挺住啊……」
曉彤輕輕的點了點頭,手指已將車廂內壁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樊稠剛要下令放箭,車廂門開了,甘霖艱難的鑽了出來,她要告訴廖化,趕緊找一處乾淨的地方,她要幫助曉彤接生!
周圍無數雙眼睛一起射向甘霖,拉得滿滿的弓弦鬆弛了下來。
果然是一個秀色可餐的大美人!
樊稠的哈喇子滴到了胯下馬的臉上,那馬沒好氣地發出一陣響鼻。
甘霖面對眼前之景,嚇得小臉蒼白,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趕緊鑽回了車廂。
樊稠的士兵們好似聞到了血腥味兒的鯊魚群,等不得號令就要一窩蜂地衝上前去撕咬獵物,廖化死死地靠住車門,三尖兩刃刀刀尖直指向前,他不是第一次保護劉漢的家眷了,還是那句話,想要侵犯主母,先從他廖化的屍體上踏過去!
危急時刻,馬蹄聲大作,又一撥人趕了過來,廖化在心裡默默祈禱,一定要是主公!
然而,現實又一次擊碎了他的幻想,來的依然是敵人——董卓的女婿牛輔和軍師李儒。
樊稠不禁歎了口氣,看來這獨食是吃不成了。
李儒在馬上咧嘴一笑,與牛輔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以鞭指廖化道,「若想保住你二位主母的性命,就乖乖地放下武器投降!」
廖化正在糾結降還是不降,身後塵頭大起,劉漢的軍隊殺了回來,氣勢好比西班牙奔牛節上的牛群。
事關甘霖的生死,盧迪跑起來飛快,他做學生時屢破校運會紀錄,此刻終於派上了用場,與關羽的大宛馬,張飛的烏騅馬,趙雲的夜照玉獅子齊頭並進,絲毫不顯頹勢。
樊稠的隊伍被沖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聲此起彼伏,李儒牛輔見事不妙,撥轉馬頭返身而逃。
劉漢奔到車前滾鞍下馬,拉開車門看到曉彤甘霖都在,一直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甘霖看到劉漢趕緊衝他喊道,「曉彤姐要生啦!快來幫忙啊!」
劉漢一驚,再看曉彤,雙手緊緊摀住肚子,雙眼緊閉,兩道淚水順著臉龐滑落下來,嘴唇已被咬破,鮮血直流……
劉漢急忙把曉彤從車中抱出來一路狂奔,他要找尋一處乾淨清靜的所在,沒有絲毫喧鬧與紛爭。
前方有一個山洞,劉漢顧不上多想,衝進去將曉彤放在了地上,怕她受涼,四處去找尋乾草枯葉為她墊在身下。
甘霖也追隨而來,跪在曉彤身邊,握緊她的手,為她加油鼓勁。
關羽張飛趙雲手握兵器立馬洞前,嚴防任何人進入。
廖化督促數萬軍馬列出陣勢,呈扇形展開,護在洞外,漫山遍野刀槍林立,守衛極其嚴密。
沒有產房,只有簡陋潮濕的山洞;沒有醫生護士,只有劉漢和甘霖依偎在身邊;沒有任何醫療器械,只有靠自己頑強的意志和堅韌的毅力……
曉彤無數次的憧憬過肚裡孩子降生時的場景,唯獨沒有眼下這種情形。
她失血過多,肚子又遭受到撞擊與震盪,心中萬分害怕孩子會保不住,那將是無法挽回的巨大遺憾。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孩子的小腦袋終於出來了……
「再使勁!快了!快了!曉彤姐,用力!」
甘霖不懂接生,除了言語上的鼓勵,精神上的支持,幫不了其他的忙。
劉漢將曉彤的手緊緊貼在臉頰上,吻了又吻,不知為什麼,他感覺這柔軟的小手正在慢慢的失去溫度,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眼淚止不住奪眶而出,「曉彤!堅持住啊!孩子就要出來了!一定要母子平安!我們說好了一起撫養寶寶,你要說話算數啊!」
嘹亮的哭聲終於響起,早產兒劉彤降臨人間,他身體極其弱小,只有普通嬰兒的一半那麼大,好似一隻剛出生的小貓,但生命力卻是那樣頑強。
劉漢咬斷了臍帶,撕下衣襟包裹起孩子,抱到曉彤的耳畔,「曉彤!我們的孩子!快看!」
甘霖也興奮起來,「曉彤姐,你好偉大!你把
把寶寶生出來啦!」
曉彤此刻極度虛弱,她精力完全耗盡了,臉色白的嚇人,勉強擠出一絲淺淺的笑,目光在孩子身上停留片刻,便轉向劉漢,淚水滑落腮邊,嘴唇微微動了動。
劉漢急忙把耳朵貼上去,只聽她說道,「劉漢……我要走了……你……照顧好……自己……」
說著話曉彤的眼睛慢慢地閉上了,似乎瞌睡到極點再也無力睜開……
「曉彤姐!」
甘霖叫喊起來,拚命搖動曉彤的身軀,卻再也無法將她喚醒……
小劉彤依舊自顧自的哭著,也許他明白了是母親的逝去換來了他的新生……
劉漢淚流滿面,卻不發出一點聲音,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將士們回首洞口,默然致哀,任由雨水將全身淋濕,一動也不動……
曉彤的手變得冰涼,最後一絲餘溫消散殆盡,劉漢兀自緊握捨不得丟開,曉彤的一顰一笑開始在劉漢的腦海裡回放,他抱緊了她的身子,在她的唇上留下深深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