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將近九點的時候,墨辰霆從頂上走了下來。保鏢跟著他守在太平間周圍站了一宿。
葉涼煙也不知道是怎麼的,自從昨晚那一聲巨響以後,她總覺著,心裡踏實了許多,跟屍體說完話以後,就趴在桌子上睡到大天亮。其實守太平間也沒自己想得那般可怕嘛。
鋼鐵大門「啪嗒」的一聲,響起著開鎖的聲音。門緩緩的推開,從縫隙裡灑進一縷刺眼的陽光,呆在黑暗裡的時間長了,葉涼煙就有些不適應這種強烈的光線,她抬起手遮著自己的前額,瞇了瞇眼,過了半餉才有放下手,適應了陽光。
給她開鎖的是一個穿著白色醫生袍的女生,一條利落的馬尾,五官小小,在陽光底下,她的膚色是一種很健康的小麥色。
「葉小姐,您沒事吧?我是今天看守太平間的實習醫生,我叫顧溫柔。」顧溫柔將大門全部打開,望了一眼裡面的床沿底下都擺放著一瓶礦泉水,一包花生米,一包梳打餅乾。可想而知昨晚葉涼煙是如何跟屍體度過一晚的了……
葉涼煙擦了擦眼角,看著外面進來的人,怔了怔。原來不知不覺的已經到第二天了,那麼,她只要到了九點鐘,是不是以後就能進手術室當輔助了?
「現在已經九點了?」回過神,在心裡為自己的勇氣可嘉默默的鼓了下掌聲,再回著顧溫柔。
顧溫柔走走到角落裡拿了掃把,「是啊,已經九點了。」
葉涼煙點了點頭,真好,再艱難的一個晚上都度過了,看吧,挫折再大,只要自己勇往直前的走著,還是有解決辦法的。想著想著,她洋溢起的笑靨比外面的大太陽還要燦爛。跟顧溫柔交接了班,便走出太平間。一般的人都不敢靠近這個地方,當然,除了死者的家屬與醫療人員以外。過去所有人都不認為她能當個合格的醫生,過了這個晚上,黎昊然會不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她走回到心臟外科直接走到黎昊然的副主任辦公室前,敲了幾下門,沒人回應。問了經過的醫生,才得知昨晚黎昊然通宵做了三盤心臟搭橋手術,在八點鐘的時候離開了醫院。
由於昨晚她守了太平間,今天便是休息日。葉涼煙進了集體更衣室換了便裝後,換了手機電池,就背著背囊走出醫院。
剛走出醫院的大堂,她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眼裡閃爍著犯困的淚光,視線有些模糊,眼前正站著一個穿了黑色正裝,身軀高大的男人,他手裡捧著一盆綠色的仙人球。葉涼煙再一眨眼,才敢確定眼前這個人是真實的。現在都九點半了,沈教授……怎麼會出現在這,還捧著一盆仙人球。
葉涼煙想了想,還是不明白,便邁著步走到他跟前,揮了揮手,「沈教授,早啊。」
「恭喜你,打破了難關。是不是其實沒你想像中的難?」沈毅年抬起沒有拿東西的左手,輕輕的揉著葉涼煙柔軟秀髮的頭旋,「餓了沒?帶你去吃東西。」
葉涼煙其實很餓,只是她還沒忘掉昨天墨辰霆說要她把一晚上的時間都給空出來,都過了這麼久,她卻沒有聯繫過他一次,想必,很生氣了吧?
她微微的搖了搖頭,「不餓。」
沈毅年平緩的眼眸裡,一抹光微閃,收回自己的手,揚起左手上那盆仙人球,他的性格其實跟墨辰霆一樣,不擅長說一些溫暖的話。
葉涼煙看向那盆小小的仙人球,她還不確定沈教授是不是打算把這盆東西送給自己。跟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愛好很特別。別的女人喜歡浪漫玫瑰等東西,但她卻單單鍾情仙人球。好像,她從來沒跟沈教授說過自己喜歡什麼東西吧?難道沈教授未卜先知?
「送你的。」沈毅年冷不丁的開口,打斷了葉涼煙在神遊的思緒。
葉涼煙還是呆滯了幾秒鐘才緩過來,保持著平靜的微笑,其實她好想問,好端端的幹嘛送她仙人球。她忽然間也回想起,前陣子在拉斯維加斯,沈毅年拉著墨天雅離開之前,送給她一份禮物。裡面就是用水晶砌成的仙人球。
「謝謝,那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葉涼煙伸手接過,「沈教授拜拜。」這會兒她有些尷尬的了,因為沈毅年好端端給她送仙人球,就足夠她胡思亂想一整天。難道……沈教授喜歡她?不,怎麼可能?要知道,沈毅年在拉斯維加斯女子醫科大學就已經是公認的男神,若是他真的對她有感覺,都相處了四年,怎麼他從來沒有行動過?也許,只是他單純的想要給自己送一盆植物,就這般簡單而已吧?
恩,一定是這樣。#~妙筆閣?++
她剛邁開步伐,繞過沈毅年的身旁,低著頭走了幾步。沈毅年頓然長腿微轉,一手抓住葉涼煙柔軟的手臂,葉涼煙猛地回頭,疑惑的與他對視。
「涼煙,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沈毅年隨意的問道。
葉涼煙的心跳咯登咯登的狂飆著速度,什麼意思啊?什麼她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沉默了好半會,周圍人來人往的,太陽散發出來的光芒強烈灑著大地,光線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地上拉長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沈毅年沒有鬆手,而手心的力度愈發的緊。攥住葉涼煙手腕的骨頭,一種生疼感蔓延開來,刺激著她腦部的神經線。她有沒有喜歡的人啊……有,真的有。只是有些愛情,不需要說出口,埋藏在心底而已。個人的單戀,也就只是一個人的天長地久。
葉涼煙一直都明白著這個道理,清楚得很。所以,她懂自己是什麼身份,站的位置又是在哪。
她微微的擰了下眉頭,沈毅年的俊臉掠過一點怔忪,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抓疼了葉涼煙,隨即便鬆開了手。葉涼煙的手腕恢復了自由,迅速的抽了回來。
「沈教授,喜歡的定義是什麼?」葉涼剛剛一直保持的那抹燦爛且很平靜的微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