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人聽了他的問話,就道:「此事原本就不宜太多人知道,你想想,咱們可以往他們的匪窩中安排探子細作,難道他們不會買通咱們這邊的人,給他們消息?咱們這邊在明,他們在暗!他們一定會這樣做的,如果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那麼,消息萬一的洩露給了匪窩中,那你一進去可能就……」
牛大人搖著頭堅決的樣子道:「不行,那樣絕對不行!太危險了!」
常瀚濤心中冷笑!真把自己當成笨蛋了?!他只追問了一句道:「那這件事兵部知道的人有多少?王尚書知道嗎?」
牛大人驚訝的轉頭看著他:「常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此事就算是大案子,但是王尚書是什麼身份,掌管多少的軍機要務!能有閒工夫管這些事?」
常瀚濤淡淡的道:「牛大人,此計策下官也不好評論是好是壞,不過,牛大人既然想叫下官去,下官就一定要王尚書親手寫的命令,不然,下官一個兵馬司的指揮使,跑到山西地界去辦案子,這也說不過去!」
牛大人皺眉道:「本官自會給你手令!」
常瀚濤搖頭:「下官一定要王尚書親手書寫的手令。」
牛大人頓住了,看著常瀚濤一副警告的樣子,常瀚濤也正視著他,一副毫不退縮沒有商量餘地的樣子。
兩人就這樣較勁了一會兒,牛大人看常瀚濤是絕對不會退讓的,他也只能沉吟一下。雖然常瀚濤是他的下屬,但是這案子把他扯進來,確實比較的勉強,而且牛大人很明白常瀚濤的意思,他擔心自己這邊下黑手。
如果硬要用官位壓著他必須去,那常瀚濤說不定就做出什麼更激烈的事情,都有可能,畢竟他擔心他的命!
牛大人想了想,與其叫常瀚濤這邊豁出去的把事情捅到了王尚書的面前,倒還不如自己去和王尚書說!畢竟,給不給土匪窩那邊放消息,叫常瀚濤一進去就身份暴露,這並不重要,牛大人需要的是一定把常瀚濤送到土匪窩裡去!因為進去了,那就是九死一生,不用報信,也很大可能不會活著回來!
牛大人哼了一聲,什麼話都沒有說甩袖子就出去了。
常瀚濤沒料到他竟然什麼都沒說就走了,一呆之下,馬上也想到了,他這是親自去和王尚書那邊說情況去了!
常瀚濤一定要王尚書的手令,就是為了把這件事捅到王尚書面前,王尚書到底是兵部的尚書,而且和自己沒有什麼恩怨,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用錢收買的,因此在這件事上面,應該會按照正常的情況考慮。
自己是京城五城兵馬司的,這個案子扯上自己真的很勉強!常瀚濤只要去和王尚書說一說兵馬司的情況,在講講自己的看法,料想王尚書未必就答應叫自己去當這個探子。
但是,若是叫牛大人單獨去說,牛大人肯定會說的這件事只有自己去最合適!別人去都是要把事情搞砸什麼什麼的,而且一定會編出來更多的自己去合適的原因!
常瀚濤當然不能叫牛大人這樣的肆無忌憚,於是一想到這個,馬上就站起來出來了,想要也去王尚書那邊。
但是他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被四個守門的攔擋住了,其中一個對他道:「常大人,牛大人說的,您還不能走。」
常瀚濤道:「我不走,我也去尚書那邊。」
那個人便道:「牛大人吩咐的,和你商量的事情是機密,他沒回來之前,你不能離開這個屋子。」
常瀚濤驚訝的看著他:「這算是把我軟禁了?!」
那個人忙躬身道:「小人不敢!只是這是牛大人的吩咐,小人等也不敢不從。常大人,您別叫小人們為難……」
常瀚濤看了看外面,顯然牛大人為了防止自己走出去,不只是在這個門口安排了人,外院也有人守著,而且說不定在王尚書那邊也安排了人,自己要出去,難免就要和這些人衝突,自己為了見王尚書,難道要在兵部打起來?
真就算是打起來鬧開了,自己見到了王尚書,那王尚書那邊也顯然對自己印象不好了,自己在說什麼,還有什麼用?
常瀚濤不是個沉不住氣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況,自然就回來了,回屋了之後將案卷又拿起來仔細的看,心裡暗自的琢磨著。
看樣子,叫自己去的可能性已經很大了。自己如果還想在五城兵馬司當這個指揮使,那就得聽從安排,去趟一趟這個龍潭虎穴。
危險他當然知道,很清楚這樣肯定很危險,說九死一生也不為過,再加上外面還有牛大人、唐明坤這些人使壞,稍微要是一個洩露了消息,那自己真的就是有去無回了。
去,很危險,不去,那意味著什麼都沒了,放棄一切,放棄自己給如霜更高地位的想法。
常瀚濤很多話沒有和唐如霜說,給她掙個誥命,給她如她以前在娘家一般的地位,這些他都沒有說過,他自己不看重門第,也知道唐如霜不看重門第。但是這想法和門第沒有關係,完全就是一個丈夫想要給妻兒的保障,希望妻兒能過上好日子,得到該有的尊重的願望。
常瀚濤在這件事上不能認慫啊,這和意氣用事沒關係,這是他作為男人必須承擔的,公事上的承擔!
即便是有被人陷害的危險,但是他也必須的承擔!
他不能被這些人打倒,當孫子,那他今後還怎麼抬頭挺胸的做人?
常瀚濤一旦是想定了,去!馬上就開始琢磨,怎麼才能夠萬無一失?男人的責任他會承擔,但是他也不會忘了,好好的活著,保護自己的妻兒一輩子
,才是他作為男人最重要的責任!
所以,首先要考慮的就是外面的這些人,不安好心的這些人。不能叫他們把消息洩露給土匪,那樣自己不是去辦案子,完全就是鑽進套子送死的。
其次,既然是費了這麼大的功夫去了土匪窩,那就是抱著一定要破案的想法的,為了破案才冒著這樣的危險,所以,案子也一定要破了。
最後,自己冒著這樣的危險破了案子,回來了之後,也不能叫牛大人這些設計害自己的人輕鬆啊!一定要留個扣,怎麼的折騰他們一下,最好叫他們都不太好受。
常瀚濤摸著下巴正想著,突然的覺著有點不對!他緩緩的抬起頭,看向了裡屋的方向。難道……應該?
他慢慢往裡屋那邊走,說是裡屋,其實就是個落地的花罩隔開的裡間而已,這裡是辦公的地方,和一般的家裡自然是不一樣。
誰要是來找牛大人,原本在牛大人屋裡的人,牛大人不願意叫外人看見的,就可以躲在裡間。
或者,需要偷聽的,偷看的什麼的,也可以藏在裡間。
常瀚濤慢慢的走向了裡間,這裡面,此時應該有人在吧?
剛走到了落地花罩的前面,一步就要進去了,外面進來了一個守門的,說話的聲音略微的帶著緊張:「常大人,王尚書那邊請你過去。」
常瀚濤頓住了腳,轉頭看了看那個守門的,守門的緊張的看了一眼裡間,低下了頭。
常瀚濤淡淡一笑,沒有在繼續往裡走,而是轉身往外走,並且將案幾上面的卷宗拿了起來,跟著那守門的從牛侍郎這裡出來,然後來到了王尚書辦公的院子。
來到了王尚書辦公的屋裡,和牛侍郎的屋子佈置的一樣,也是在靠窗的地方擺了一張偌大的案幾,案幾上面書柬、卷宗、信件更是堆積如山,前面擺著漢白玉的筆筒,雞翅木的筆架,筆架上掛著幾隻霜毫。
王尚書此時並沒有坐在案幾後面,而是在屋子靠牆的一張官帽椅上坐著,下手坐著牛侍郎,顯然剛剛兩人就是在這裡商議的。
常瀚濤上前行禮道:「參見尚書大人,侍郎大人。」
王尚書點點頭道:「坐。」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常瀚濤過去坐下了。
王尚書這才道:「剛剛牛侍郎說了說那件案子的情況,也把你的情況說了一下,我尚有幾句話要問問你,叮囑你。」
常瀚濤忙道:「尚書大人請問。」說著看了一眼牛侍郎。
牛大人卻並沒有緊張不安的神情,坐在那裡甚至還有些輕鬆,得意的眼睛看著常瀚濤,看那樣子,如果不是在王尚書面前,他甚至都想哼個曲兒!
從牛大人的神情上,常瀚濤就能猜到,應該是已經定下來自己去當這個細作。王尚書口中的要問的話,應該不是不放心自己去什麼的。
果然王尚書就問道:「第一,此案關係重大,皇上也是過問了的,你有沒有了腹案?進去了之後打算怎麼辦?地勢等我們需要知道的東西,你打算怎麼查探?還有就是需要些什麼?全都可以提出來,能辦到的我自然會找人去幫你辦到,也免了你的後顧之憂……你家裡的夫人才生了孩子不過月餘,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也可以說出來。」
常瀚濤心想果然,這是已經定下要自己去了的,根本沒有問自己能不能去,而是問去了之後怎麼辦的。他想了想道:「下官既然是職責所在,自然會全心辦案,至於家裡的事情,下官自然會安排好的,這一點不用大人擔心。倒是關於腹案,下官正要有些想法,需要和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回稟。」
牛侍郎微微的皺眉,心想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打定主意願意去了?還有了想法?應該是還在琢磨怎麼把這個差事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