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了之後,安寧侯爺笑著對唐如霜道:「如霜啊,以後經常來玩,什麼時候都可以,不拘著一定要過什麼節。」
這輩分定了,侯爺說話也輕鬆了很多。
唐如霜忙笑著點頭答應了:「好。」
侯爺失笑,轉頭看向了夫人,咳嗽了一聲笑著道:「瀚濤今天是給他手下說好話來啦!你也聽聽……」
安寧侯夫人一鄂,道:「什麼手下……」剛說到這裡一下子又明白了,臉色就有些微微的變色,嘴巴也緊緊的抿住了。
唐如霜在旁邊一看,就能感覺到應該是侯爺夫人抗拒的更大一些。
常瀚濤已經笑著道:「不算是說好話,只是把羅武的情況和您們說一下,也希望能認真考慮一下他……」說著看了安寧侯夫人道:「羅武就是個單身一個,父母親早亡了,他是滄州人,老家也沒什麼親人了,一直就在京城這邊,在兵馬司也已經有幾年。」
安寧侯夫人顯然沒有認真的聽,只轉頭看侯爺。
侯爺倒是聽著,又問:「進了兵馬司幾年?」
「五、六年,」常瀚濤也實話實說:「之前是沒什麼有出息的想法———本就是個單身,就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容易混日子。不過一直在我手下,我是清楚的,辦事能力是有的,也挺能幹精明,不然什麼事我也不會找他。我們一個衙門的都是這樣,單身漢的時候就吊兒郎當的,不過真要是有家了,自然就有了一份責任,其實我之前也是一樣。」
說著看了唐如霜一眼。
唐如霜衝他笑笑。
常瀚濤接著道:「家世上就是這樣的情況,至於家底什麼的,我也不瞞著,之前沒宅子沒地,什麼都沒有,就一個人晃蕩,後來辦了您府裡的事,用賞銀買的宅子,也有安心過日子的意思……」
安寧侯夫人終於忍不住了,道:「瀚濤……你先等等……這話是你要來說的,還是那個羅武請你來說的?」
常瀚濤笑著道:「我自己來說的,羅武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高攀不起,我是覺著……」他沉吟了一下,考慮這話怎麼說。
唐如霜就在旁邊笑著道:「我和相公是覺著,有這樣的人選,不管怎麼樣也應該先和您這邊說一聲,讓您們知道有這樣的人,考慮不考慮的,就在您們,但若是不知道,過後知道了覺著還行,可又錯過了,那就有點可惜了。」
常瀚濤笑著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他笑著轉頭看了唐如霜一眼。
唐如霜這話說的好,雖然很謙遜,不過後面又帶著明顯的說羅武好話的意思,說他是錯過了可惜的人。
當然唐如霜知道其實侯爺、夫人他們已經知道羅武這個人了,只是話需要這樣說而已。
安寧侯夫人便道:「這話既然不是那個羅武叫你們來說的,我便實話說了,那……那個人肯定是不行的,我們……我們也不至於找那樣的……」
安寧侯咳嗽了一聲。
常瀚濤並沒有因為這話難聽就變了臉,他現在當然得對兩位客氣著,這可是他小舅子的岳父岳母。
而且他心裡有數,安寧侯夫人那時候想把李鐲瑩嫁給他,其實也是就那麼一段時間而已。剛剛出事,侯爺夫人張皇失措沒了主意,擔心女兒的終身,急著找合適的人,正好那時候自己出現在她面前,因此侯爺夫人盯住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如果說到了現在,問問侯爺夫人還有沒有這樣的想法?還想給李鐲瑩找個自己這樣門第的人?那都是未必的。
何況侯爺夫人大約的覺著羅武比自己更差了一截。
因此常瀚濤笑著道:「既然是這樣也沒什麼,我們來多這句嘴,也是就和如霜剛剛說的一樣,把羅武的想法告訴兩位,您覺著不合適沒關係的,他自己也覺著這是癡人說夢話,沒想能當真。」
安寧侯夫人聽了這才點點頭,不過對自己剛剛說的那話又有點不好意思,樣子有些訕訕的。
侯爺便笑著道:「這事我們知道了……是,跟我們說說也是對的,叫我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至於別的……」他沉吟了一下琢磨怎麼說不傷人,只是想了半天沒有想到,只能笑著道:「知道了。」
常瀚濤和唐如霜全都笑著點點頭,只不過兩人心裡全都歎了口氣。
這事說完了之後,大約的又坐了一會兒,兩人便告辭了,安寧侯爺叫李霖贇送他們出去。
李霖贇剛剛在屋裡一句話都沒有說,一直把兩人往外面送,送到了府門外面,低著頭也沒注意還在往外走,常瀚濤笑著道:「回去吧,我們也回去了。」
李霖贇這才站住了,微微一沉吟這才先對唐如霜拱手彎腰叫了一聲:「唐家姐姐。」
唐如霜有點沒想到,趕緊的給福身回禮:「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直接說好了。」因為剛剛初次見面的時候已經見過禮,這一禮很明顯有賠禮的意思。
果然李霖贇這才站直了對兩人道:「常哥,唐家姐姐,剛剛那件事……母親是不會同意的,雖然說……不過現在這件事已經有了轉機了,有兩家上門求親的,一個是死了夫人的鰥夫,一個是家裡老人接連去世耽誤了婚事的……雖然年歲都是上了三十了,可全都是……」
說到這裡一頓。
唐如霜和常瀚濤已經明白了,常瀚濤點頭道:「全都是和你們門當戶對的?」
李霖贇忙道:「常哥……」
「沒事沒事!你說就行了,這些我心裡都有數。」常瀚濤伸手拍了拍李霖贇的肩膀,道:「咱們自家人,說話不用那麼小心。」
李霖贇這才點點頭,道:「是,全都是大戶人家,那死了夫人的鰥夫還是拐彎抹角的皇親,所以……雖然這件事沒有明說,但是大家心裡都明白了一點,門戶相當,然後這樣的鰥夫或者是什麼原因的年歲大了沒娶夫人的,會慢慢的上門求親的,所以,侯爺夫人是不會在考慮之前想過的那些事情了。」
雖然說得婉轉隱晦之極,但是常瀚濤和唐如霜已經是聽得明明白白了,兩人都歎了口氣。
常瀚濤道:「明白了,這事我們就此打住,也不會再說了……對了,你以後有事找我去行了,不管什麼事都可以,別自己為難。」說著在李霖贇肩上又拍了兩下。
李霖贇頓了頓,點了點頭:「知道了常哥。」
兩人這才和他告別,上車走了。
上了車唐如霜才道:「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啊,原來已經……難怪侯爺和夫人根本就連考慮都不會考慮的樣子。」
常瀚濤點頭,話比她說的還直接:「不錯,瞧侯爺夫人的樣子,好像提羅武都是侮辱她們姑娘……到底是看中門第啊,這個比什麼都重要,羅武的人品什麼的,問都不問。門第相當的才行。」
唐如霜也歎了口氣,一想起那個羅武又覺著挺可憐的:「是啊,也真是的……」
常瀚濤搖搖頭,轉頭看她唉聲歎氣的,又笑了道:「算了,其實應該也是有心裡準備,侯府畢竟是侯府……別說這不高興的事了,區興的事情怎麼樣了?」
「就那樣啊,已經開始談成親的日子了,那個區興好像說五月就成親,」唐如霜說到這裡笑了起來:「周力兩口子也願意。」
常瀚濤笑:「其實說起來那幾個也不小了,該配人了。大虎那邊看中了侍墨了……」說到這裡都笑著轉頭看她。
唐如霜抿著嘴笑:「他倒是眼光還高的很……這個我得問問侍墨自己,她同意就行。」
常瀚濤笑著點頭:「行啊!」
唐如霜靠在了他的背上道:「相公,你覺不覺著,琢玉的哥哥感覺特別壓抑?活的很……反正很不痛快,壓抑的感覺。」
常瀚濤點頭:「當然感覺到了,我也不是鐵石心腸。所以說,生在大戶人家未必就是好,過得這麼不快樂。嫡子庶子的區別而已,卻這樣的……憋屈!」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很合適的詞:「說起來我這個外人感覺侯爺和侯爺夫人都算是比較通情達理的人,尤其是侯爺夫人,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下面想說什麼,唐如霜已經知道了,並且接著說了出來:「但是從李霖贇對她的態度來看,庶子在安寧侯府,也並不是過得那麼的無憂無慮,起碼,小心謹慎的過日子是必須的。」
常瀚濤點了點頭,又歎了口氣:「真不知道如果我要那樣的過日子,會怎麼樣。」
唐如霜也搖了搖頭,想到了李琢玉,同樣也是在一些小事上面就能夠感覺出來,確實是在這個母親面前很小心的。她歎了口氣道:「侯爺夫人不是刻薄刁鑽的壞人,這一點能感覺出來,不過,始終不是親生母親,那種沒有母親的感覺……」說到這裡搖搖頭,心裡有點酸。
常瀚濤一聽把她的心酸都勾了出來,鬆開了韁繩,轉身就把她抱在懷裡,溫柔的摟著,輕聲道:「我的錯,不該說這個……」低頭在她頭髮上親著:「別想這些,你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