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伯府出來,唐如霜一上車就哀歎著靠在了常瀚濤的身上:「完了完了,爺爺生氣了……怎麼辦?」
常瀚濤笑了:「沒事,老爺子也是冷不丁的聽說了,這麼大的事你沒有跟他說,生氣也是正常的,而且看伯爺也不是特別生氣,還是挺冷靜的。」
「是生氣了,我能感覺出來。」唐如霜唉聲歎氣的:「我當時……怎麼就完全沒想到要和伯爺說?完全只是……光想著怎麼把錢花了……」
常瀚濤被她逗得嗤的笑了,伸手安撫的在她肩上拍著:「好了好了,別擔心,過幾天等伯爺氣消了,再來解釋解釋,應該就沒事了。」
唐如霜唉聲歎氣的。
兩人回到了家裡,唐如霜就洩氣的回到了自己的屋裡,晚上飯都沒出來吃,弄得張氏緊張不已,忙將做好的飯菜撿在小碗裡,裝了一托盤要給送去,順便問問怎麼了。
常瀚濤是知道娘那個囉嗦勁,恐唐如霜現在也沒心思聽母親囉嗦,因此勸了半天,自己把托盤端過來。
一樣哄了半天,唐如霜歎著氣勉強吃了一點,接著又躺下了,繼續的唉聲歎氣,琢磨著怎麼跟伯爺解釋解釋,要不把餘下的銀子還回去?給伯爺?
常瀚濤也知道,伯爺有些生氣是必然的,畢竟這件事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之前他一直是維護唐如霜和唐經綸姐弟的,無論如何,唐如霜擺了二太太一道,應該和他說的。
但是站在唐如霜的角度,卻也沒做錯什麼,那時候都被逼急了,何況昨天她也說了,之前沒說是因為還不知道能不能換成,之後沒有說,那是已經出門了。
不過顯然唐如霜是沒想那麼多,也不希望伯爺生氣的,
常瀚濤想了一天,覺著還是自己去和伯爺解釋最好,畢竟在這件事裡面,自己屬於旁觀者,伯爺生氣也不能衝著自己,反而自己說些什麼,伯爺容易聽進去。還有就是,自己是如霜的相公,為她解釋義不容辭。
這樣一想,第二天下午從衙門出來,常瀚濤沒有回家就直接去了伯府了。
伯爺一聽是常瀚濤來了,就知道是給唐如霜解釋來了。其實伯爺自己也是想了很久的,這件事反正就是這麼彆扭,說孫女兒做錯了吧?卻也不能算,但是如果沒有唐如霜走的時候換走了二太太給唐筱雪準備的嫁妝,二太太這段時間在府裡也不會這麼瘋狂的斂財,最後還鬧出來又偷又搶的事情來。如果不是這會兒知道了,還不定後面要鬧出多大的事情來呢。
伯爺叫常瀚濤進來,看著他行禮,擺手道:「行了過去坐下吧,是為了昨天的事來的?如霜自己怎麼不來?」
常瀚濤忙陪笑著道:「昨天回去晚飯都沒吃,唉聲歎氣了一晚上,一個勁的嘀咕著怎麼解釋……孫婿想了想,這件事孫婿從頭到尾都知道,不如我來解釋,您先聽聽,覺著說得過去就原諒如霜年紀小不懂事,把事情辦砸了。如果還有什麼……我在給您解釋。」
伯爺哼了一聲道:「那你倒是解釋解釋,我聽聽有什麼不得已的?」
常瀚濤陪笑著道:「昨天如霜說了那麼一兩句,確實也是真的,這事其實還得從頭說,有些事你也知道,二太太之前對如霜和經綸太刻薄了,如霜的嫁妝之前就沒準備什麼東西。如霜也是為了她自己考慮,這一點沒必要不承認,所以才硬著頭皮在您面前告狀,請您做主把她過世的母親的莊子和田地要了回來。」
說到這裡頓了頓,接著道:「起因就是這個莊子和田地。二太太就覺著吃了大虧了,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找如霜的麻煩,要打殺她的下人,破壞她的閨譽,在她的嫁妝上面,更是能省就省,總是一樁一樁的,如霜那段時間就是不斷的在應對這些事情。很多事我知道是因為她請我幫忙,不然一些事過不去。」
說著將廟會那天的事情、庵堂的事情,全都和伯爺說了,然後道:「換嫁妝也是臨時想的,她沒想過能成功,而且就算是換了之後,她當時也沒想到那幾個箱子值那麼多錢,還是成親之後的第二天還是第三天的,和我一起算的,才知道值三萬多兩,當時也嚇了一跳……之後二太太那邊發現了,領著唐筱雪到我家裡來要,帶著十幾個小廝。」
常瀚濤攤手:「被我轟走了,那時候就想趕緊的把錢花了才是,免得二太太狗急了跳牆,不定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但是,即便是花錢,如霜自己根本就沒有先給她自己置辦什麼,而是給經綸置辦了些產業,順序孫婿都記著,先買了宅子和幾十畝田,又給買了個鋪子租出去,之後給買了個莊園,過在了經綸名下,這些全都是在衙門有記錄的,您要是想看,我也可以給您拿回來。」
伯爺喝了口茶,臉色始終算是平靜。
「之後,如霜給自己買了一片茶園,錢花了一半左右。之後是經綸的聘禮,其實之前我撒了個小謊,錢不是如霜的莊子上出的,您不知道,二太太那邊把莊子和田地交給如霜的時候,莊子上什麼都沒有了,幾乎倒騰空了,就是有幾個大樹砍不到,能砍倒估計都給砍了!恢復的話也得三五年,這會兒沒什麼東西出。經綸的聘禮,是用那三個箱子裡的東西挑揀出來好的,然後又去松江府買了些。」
說到這裡歇了會兒,其實他也想喝茶了,不過還是接著道:「長房院就他們姐弟倆的時候,就已經被摳掐的厲害,當然,這麼大個伯府,不會把小姐少爺的餓著,但是日常過日子的時候,總拿些小事來噁心人,這也夠難受的。而且經綸一點產業都沒有,每個月就那點月錢,有可能就給養成了小裡小氣的性子,如霜也不願意那樣,因此……」
他又攤手:「這事就是這樣,幾乎是趕著做的一些事情,估計她也沒有仔細的琢磨……當然!她沒和您說,是她的不對,不過我也有不對,我應該想到的
,但是我也沒提醒她,說起來這事還是我不對,您要是還生氣,責罰孫婿也行。」
說著,站起來跪了下去。
伯爺在他說話的時候也是一直聽著,一句話沒插嘴,此時看他跪下了,搖著頭,過了一會兒才道:「起來吧。」
常瀚濤便抬頭陪笑著小心的問:「您是不生氣了?」
伯爺好氣又好笑地:「你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半天,就是你媳婦全都是不得已,我還怎麼生氣?」說到這裡停頓了一會兒,才道:「說起來有些事我知道,不像你說的,什麼事我都不知道……所以起來吧。」
常瀚濤頓了頓,琢磨了一下伯爺這話的意思,這才起來了,陪笑著道:「祖父,您是不生如霜的氣了?其實這件事……一步步的,如霜也想不到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嗯,餘下的連銀子帶東西應該還有一萬兩左右,我們明兒就給送回來,您看行嗎?」
伯爺搖搖頭道:「不用了,就算是如霜的嫁妝了,你們留著吧。如霜倒是還知道給她弟弟謀劃。」
常瀚濤笑著道:「如霜要不是為了經綸,未必就能幹出這樣的事,畢竟那時候她也要出嫁了,好歹手裡有莊子和田地了,不要這些東西日子照樣過得好。」
伯爺沉吟了一會兒,剛剛常瀚濤解釋了那麼多,有些事情伯爺知道點,因此也知道常瀚濤並沒有編排什麼,而且解釋的也說得過去,伯爺原本是有點氣的,如今也全都消了。不過二太太之前做的事情,如今就算是全都攤開了在伯爺面前,伯爺雖然不至於事後生氣了,但是心裡頭卻著實的要琢磨琢磨了!
二太太為了錢,真的是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伯爺之前考慮的怎麼處置二太太,始終還是顧忌面子,顧忌的這個家,現在看來,自己的這點顧忌,居然也被二太太利用了,利用了自己顧忌臉面這一點,背地裡動了不少的手腳!連自己都能利用,二太太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而且知道了這許多事情,伯爺也真的是有點心灰意冷的。之前還沒想到別的處置方法,但是當家這件事肯定是不能叫二太太繼續幹下去了,準備交給三太太的。可是,二太太報復心這麼強,會不會自己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二太太又開始瘋狂報復三太太,那家裡還有清淨沒清淨了?
伯爺歎了口氣,對常瀚濤道:「這事你們是給跟我說,早說就好了!不過現在說也算是不晚,回去了叫如霜不用想太多,其他的事情,你們也不用管了。」
常瀚濤知道這是讓自己走呢,也知道伯爺是已經不生氣了,不過處置二太太向來還是比較麻煩的,於是趕緊的站起來,深深的鞠躬道:「祖父,真的是多謝您大人大量,不跟我們小輩兒一般見識……別的不說了,家裡的事,您別太生氣,自己的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
伯爺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