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瀚濤並沒有在回到庵堂的山門下邊,他直接回家了,剛到家門沒多久,羅武和另外兩個兄弟過來了。
進門就叫:「常哥,常哥?!」
常瀚濤從屋裡出來,問道:「怎麼到這兒來了?那邊處理好了?」
羅武和那兩個兄弟神情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今天這事是常哥的私事,本以為就是幫個忙的,沒想到無意中知道了點常哥未婚妻家裡的事,後宅的一點小事竟然鬧出了人命,他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尤其是看到常瀚濤鐵青的臉,渾身那明顯隱忍的怒氣,幾個人全都收起平常的隨便嬉笑,面色嚴肅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另外兩個全都盯住了羅武,示意他回話。
羅武無奈,只能上前道:「那邊沒什麼處理的,還沒等我們幾個商量出來怎麼辦,伯府已經派了人來抬屍首,說是那丫鬟自己摔下去的……我琢磨著這事牽連著嫂子,又是伯府的,死的只是個丫鬟,怎麼都會叫他們府給壓下去。我就叫他們把人抬走了。」
常瀚濤點了點頭,他心裡有數,不可能因為這件事怎麼樣了那個二太太。伯府勢大,就是他們大人出面能怎麼樣?官對官,明對明,他一個小小的衙門小吏,想要跟榮定伯府的二太太作對,只能是雞蛋碰石頭。
所以想要對付二太太,只能是用自己的辦法。
剛剛送唐如霜回去之後,就已經想了一路了,常瀚濤便道:「區興,你去幫我查查伯府那位二太太的出身,娘家是哪個府的,查的詳細一點,她是庶出嫡出的都給我查清楚。」
區興是個二十來歲的矮個青年,忙點頭答應了,看了看另外兩個人,這才對常瀚濤道:「行,我這就去……常哥,你先別生氣,這事你吩咐,咱們兄弟肯定幫你!」說著又看了看羅武他們兩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勸一勸,然後便走了。
常瀚濤停頓了一會兒,又對另一個青年道:「大虎,你去查查二太太最近一段時間的行程……這個可能不太好查,你就查查最近一個月都有哪個大戶人家有婚喪嫁娶的事情,這戶人家和伯府的關係,大約的就能查出來些……盡量查。」
大虎也趕緊的答應了,又去看羅武,羅武臉色也是陰晴不定的,兩人又一起看了看黑著臉管自琢磨的常瀚濤,羅武示意叫大虎的去吧,自己在這邊勸勸,大虎便忙答應著走了。
羅武剛張了張嘴,就看到常瀚濤站在那裡,垂著的雙手卻是緊握雙拳的,拳頭的骨節都發白!微微顫抖。太陽穴的青筋緊繃,一雙眼睛也是血紅,瞪著院裡的某個地方發呆。
羅武跟了常瀚濤這麼長時間了,從沒有見過他這樣,雖然沒有暴跳如雷的,看這樣子好像還挺冷靜的,但是以羅武對他的瞭解,這會兒常瀚濤已經是非常的憤怒了!常瀚濤是個有城府的人,越生氣反而越冷靜,越沉默!
如果是他跳腳大罵的時候,那反而還是戲謔的成分比較高,沒看在眼裡的事情。
羅武又停頓了一會兒,才帶著小心的道:「常哥,這事你想怎麼辦?」
常瀚濤確實是氣壞了。親眼看著那個婆子衝著唐如霜撞過去的,他救了唐如霜確認她沒事之後,其實那一瞬間已經起了殺心了!跟著衝下台階是衝著那個婆子去的。
不過常瀚濤也不是一般的人,暴怒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等下了台階看到了二太太正衝到那個撞唐如霜的婆子跟前,顫抖著指著說了一句:「你瘋了?!」
常瀚濤便站住了,也冷靜了下來,他早想到了這事是二太太唆使的,但是二太太為什麼又會說那麼一句話?這個二太太到底怎麼就至於對唐如霜下這樣的毒手?
常瀚濤是要找二太太算賬,但是也不是說當場就拿出刀子來給她一刀子就完事了的!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所以在場的時候才忍了,在唐如霜面前也一點聲色沒有露,就是怕她擔心,不想在增加她的負擔。
聽了羅武的問話,常瀚濤頓了頓道:「沒想怎麼樣,查查而已。」
羅武就道:「常哥,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不過你先冷靜冷靜聽我說兩句……這事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明白,只知道那婆子是二太太的下人,如果說事情真的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那你這邊更不能輕舉妄動了,首先,咱們和伯府天差地別,硬來是肯定鬥不過的。其次那位二太太還是後宅婦人,你能用什麼辦法治她?咱們以前對付市井流氓的那些手段全都用不上……」
常瀚濤只看著自己院子的院牆,也不知道聽沒聽他說。
羅武還在繼續的說著:「其三,還有三個月你和嫂子就要成親了,這三個月無論如何都要忍耐了,等把嫂子娶過了門,在想辦法整治那個老妖婆也不遲,不然的話,萬一要是咱們這邊輕舉妄動了,那老妖婆察覺了……畢竟人家是大戶人家,手眼通天的,咱們這邊有點什麼動靜,她們未必就不知道,再要是先對嫂子動手……畢竟嫂子在伯府裡,深宅內院的,你想幫忙也幫不上。照我說,最穩妥的法子就是等到嫂子過了門,那時候想怎麼樣,放開了手腳干!」
常瀚濤不糊塗,也不是那種沉不住氣的人,不然當場就已經發作了,也不會忍耐到現在。聽了羅武的話,便道:「你放心吧,我也就是查查……我心裡有數。」
羅武點點頭道:「有數就行,這事一定不能著急了。」
常瀚濤沒回答這個,反而道:「今早上咱們遇上的那幾個無賴,你在去找找他們,問清楚找他們做事的人是怎麼說的,一個字不差的問清楚,還有件事……」
還沒有吩咐完,就聽見院子外面有人拍門,還有人叫:「有人在家嗎?」
常瀚濤
一頓,羅武忙往院門口走:「有人,誰呀?」
「我們是榮定伯府的,我們二少爺想找常爺。」
常瀚濤一聽是唐經綸來了,忙也往外走,羅武已經過去把院門開開了,唐經綸正在外面等著,看到羅武點頭打招呼,剛要問常爺在不在家,就看到常瀚濤出來了。
「經綸,你怎麼來這兒了?」常瀚濤問道。
唐經綸忙行禮道:「常哥,這位大哥……」這才對常瀚濤道:「我才聽了早上的事,過來問問……」
羅武看他說的猶豫,便知道了,不過剛剛常瀚濤吩咐他做得事情還沒有吩咐完,他還不能走,於是就道:「我去趟茅廁……你們說著。」說著轉身就進了院子了。
常瀚濤對唐經綸道:「進屋說吧。」
唐經綸忙搖頭道:「常哥,我就不進去了,原本是去了庵堂山門那邊想找你的,沒想到你回來了,就又找到家裡來了……就想問問今天是怎麼回事?昨天姐姐走的時候,我就覺著有事……想問我姐的,不過有些事她也不願意跟我說的太多,怕我擔心吧……」
常瀚濤想了想便直接和盤托出:「是有事。早上天沒亮,那邊就去了幾個無賴,被我們遇上了……巧了羅武認識其中的一個,結果自然是他們也不能怎麼著了,當時就全都退走了。走之前羅武問了問那個認識的,說是伯府的一個叫齊峰的管家找的他們,原本是吩咐昨天晚上裝成是土匪,圍住那個庵堂一晚上,也不幹什麼,就是圍著喊叫一陣,今早上撤走就行。後來緊急的又改成了今早上……就是這個經過。我也沒大鬧明白,本想著回來了好好的查一查的,誰知道早上就出了事。」
唐經綸臉色有點發青,沉吟了一會兒道:「那丫鬟真的是自己跌死的?」
「撞得,一個跟著二太太的婆子從後面撞過去,其實是撞你姐的,無意中把她給捎帶上了……你姐沒事,幸好我在旁邊接住了,那丫鬟就滾下台階扭斷了脖子。對了,我還聽見二太太指著那個婆子說了句『你瘋了?』」常瀚濤說完了,問道:「你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你們府這位二太太跟你姐有什麼仇?就為了那個莊子和地?」
唐經綸臉色數變,陰晴不定的半天才點頭道:「大約的能明白點……那莊子和地原本是我姐的親娘大太太的嫁妝,原本就該給我姐的。但是大太太死了之後,老太太把這些叫二太太管著。我姐前一陣子覺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長房一點後台都沒有,再沒有個來錢的地方,就只能被二太太捏在手裡擺佈,所以使了個小手段,把宅子和田地全都拿回來自己管著。」
常瀚濤皺眉道:「為了這點東西就生出來殺人的心?照理能進伯府門的媳婦,娘家不會是窮人吧?二太太就那麼貪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