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裡頭出來,唐如霜就叫唐經綸帶著到了城裡的典當行,把首飾給唐經綸,叫他進去當了。
唐經綸也聽她說了緣故,進去當了一百弔錢多,拿著出來交給了唐如霜,一行人繼續出城來到了西山。
一路上也沒有見到常瀚濤,唐經綸還心裡頭嘀咕,難道是還沒有來,誰想到在西山莊子的門口,就看到了常瀚濤帶著五六個人在門口晃悠,全都是手拿著水火棍,看到他們來了,笑瞇瞇地。
唐經綸又驚又喜的忙下了馬,笑著走上去道:「常哥,不好意思啊,倒是讓你們先來久等了。」
常瀚濤笑著搖頭:「這有什麼,沒事溜躂來的,也是才來。」說著看了看後面的馬車,笑著問:「你姐姐在車上?」
唐經綸就發現常瀚濤只要看到了姐姐,就一點都不掩飾他的高興,心裡頭好笑,點點頭道:「是啊,來了。」
常瀚濤果然就笑嘻嘻的一直盯著馬車,他身後的幾個衙役全都低聲笑,互相的鬼頭鬼腦的說著什麼。一行人就這樣笑呵呵的進了莊子,老遠的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什麼好事來了呢!
他們一進莊子,馬上就有人上前來阻擋,但是一看到常瀚濤,在看到唐經綸,大約的就明白了,這個上前來擋的人急忙的轉身跑走了。
當然是去叫陳莊頭去了。唐經綸也不理論,一直往裡走,到了莊子內院的門口,馬車這才停下了。
常瀚濤叫那幾個衙役迴避一下,那幾個人就嘻嘻哈哈的往外走了走,卻又在門口那邊伸著頭看這邊。
到了外面,卻也是真的沒辦法講究那麼多,唐如霜下了車,看到站在旁邊含笑看著自己的常瀚濤,忙上前去福身道:「常爺。」
常瀚濤揉揉鼻子,又摸摸下巴忙忙的作揖回禮道:「大姑娘。」
唐如霜站直了身子,還是有點窘然。
旁邊的唐經綸看著兩個人的神情不由的好笑,道:「進去吧?」說著當先便進了院子。
侍墨和立冬過來攙扶唐如霜,唐如霜剛邁步走了一步,常瀚濤便在後面問:「你好點了沒有?」
她愕然轉頭去看,便看到常瀚濤跟在後面,有點不好意思的撓著頭:「不是……前幾天病了嗎?」
感覺到身旁兩個丫鬟全都深深低著頭似乎在忍著笑,唐如霜臉微微的發紅,點點頭道:「已經是全好了。」
「嗯,這就好。」常瀚濤又說了一句。
唐如霜紅了臉忙低了頭快步往裡走,丫鬟跟在身邊,常瀚濤轉頭便招呼在那邊等的幾個衙役,並唐家姐弟帶來的大貴叔一家,還有他領來的高木一家。
唐經綸先進了屋子,檢查了一下,屋裡並沒有其他的人,只有兩個婆子,看到他進來反而嚇得跑了出去,唐經綸這才轉身叫唐如霜進屋。
他們進了屋子,其他的人就在廂房裡坐下等著。
剛剛在莊子門口的人早就跑出去找陳莊頭去了,陳莊頭這一次很快的就來到了院裡,臉上帶著驚訝,先是看到了站在門口,嘻嘻哈哈說笑的那幾個衙差,登時臉色就更難看了起來。轉頭在看了看門戶大敞的廂房,廂房裡面坐著十來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站在門口的兩個粗糙漢子最是顯眼。
他也不笨,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今天的情況。臉沉了,站在門口想了一會兒,才走進了屋子。進屋就看到和唐家姐弟坐在一處的常瀚濤,陳莊頭眉頭皺了一下,這才換上了笑臉,做出三兩步走到面前的樣子,躬身行禮道:「參見大姑娘,二少爺,參見常爺……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也沒有……事前打聲招呼?」
唐經綸轉頭看唐如霜,莊子和田地都是姐姐的,也只有她說話才有份量。大家心裡清楚,陳莊頭更清楚。
唐如霜點點頭,對陳莊頭笑著道:「是啊,今天有空就過來了。陳莊頭,上一次我們來,想見見莊子上的大小管事,但是上一次你說都沒有找到人,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人?莊子上的,還有地裡那邊的,還有賬房的人,全都叫過來。」
陳莊頭站在那裡並沒有答應,而是站住了思考了一會兒,這才抬頭看著唐如霜問道:「大姑娘,您這次來是有什麼事?」
唐如霜臉上淡淡的笑:「怎麼?你手下的管事,我還就見不著了?不能見還是有什麼原因不願意見?」
陳莊頭沉吟了一下道:「大姑娘有什麼事情只管明說,見不見他們……您不是全都想好了,見不見的也沒什麼用了吧?」
唐如霜淡淡的一笑,心裡頭明白了,未必就真有這幾個人,或者有管事,但是也許就一兩個,兩三個而已,陳莊頭在賬上表現出來的,和上次給自己回話的,說是莊子上的管事正副六個,田地那邊三個,賬房兩個人,也許根本就沒有這麼多。
這種舉動有個很形象的詞叫『吃空餉』。
唐如霜也知道,自己現如今也沒法查,要是逼的急了,一定要叫他把人找來,他隨便找幾個人來說是管事,自己也沒有辦法證明到底是不是。現在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這幫子人直接走人,以前的損失,肯定是找不回來了。
當然,這筆賬唐如霜會給二太太記下,連同之前的一切,她都要找二太太『要』回來。
但那時以後的事情了,現在,她要清理這些人。她冷淡的看著陳莊頭道:「既然你看的這麼清楚,倒也省了我廢很多話了!沒錯,今天就是來請你們走人的,你們所有人管事,莊子上面所有的人,大大小小的幫工下人,全都走人!」說著敲了敲桌子:「把賬本拿來。武興,你跟著去!」
門口的武興忙答應了一聲。
陳莊頭站著沒動,直起身子盯著唐如霜,沒等唐如霜說什麼,常瀚濤卻已經忍耐不了了,站起來用水火棍在桌上敲著:「大姑娘說的話聽見了沒有?」
陳莊頭這一次沒有被他嚇住,依然是一雙鷹眼直勾勾的瞪著唐如霜,冷聲的道:「我們是二太太找來的,老太太同意的,要我們走,也得二太太來說!」
「莊子已經是大姑娘的了!二太太把地契田契都叫出來了,你還想找二太太給你做主?省省吧!還敢盯著?!」唐經綸也怒的站起來了!
陳莊主這樣直勾勾盯著唐如霜,真的是太無禮了!
唐如霜冷哼著:「武興,你帶大貴叔的兩個兒子去!找到賬房把賬本拿過來!」
武興在外面答應了一聲,帶著那兩個人去了。那邊廂房的人全都出來了,站在門口虎視眈眈盯著屋裡。
劍拔弩張的氣氛非常緊張。
陳莊頭依然是只盯著唐如霜,聲音也拔高了很多:「我在莊子上干了五年了!莊子上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一手一腳的幹出來的,想把我趕走,沒那麼容易!」
唐如霜冷哼了一聲道:「你在莊子干了五年,裡頭多少說不清楚的事情?你真當我長房院什麼都不知道?現如今連領了五年工錢的幾個管事都給我找不齊!每年底都是一筆爛賬!你當做平了就行了?隨便一筆拿出來,也夠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的!」
陳莊頭死死盯著她,咬著牙發狠。
常瀚濤在那邊又說了一句:「低下頭出去。」聲音並不大,也沒什麼怒氣。
陳莊頭就跟沒聽見一樣,依然是直直盯著唐如霜,咬牙的聲音清晰可聞:「想叫我走,沒那麼容……」
話沒說完,常瀚濤突然的發難!水火棍一棍子就掄了出去,一下子就打在了陳莊頭的臉上!
陳莊頭一下子就被打倒了。
常瀚濤打得時候就是朝外,因此陳莊頭被打的直接往門口方向跌倒,而原本在外面嘻嘻哈哈說笑的那幾個衙役,就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馬上就衝了進來,直接把陳莊頭就給拖了出去!
這一切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屋裡的人,只有侍墨驚得低低驚叫了一聲,唐如霜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剛剛陳莊頭緊盯著自己,她也惱火的狠了!
常瀚濤跟著出去了,並沒有繼續打,只對被拖出去坐在地上的陳莊頭冷聲道:「你既然看的很清楚,就辦點明白事!今天乖乖配合走人,什麼事都沒有,但要是想鬧事,你就再嘗嘗水火棍的滋味!」
他冷哼了一聲:「這裡面全都是明白人,你可別逼我把你拖到衙門去,把你在這個莊子上這幾年的賬目查個清清楚楚!到時候臉上不好看的恐怕不止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