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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四、瞞天過海 文 / 師傅仔

    鄧演達上了船便默不作聲,直到渡船靠了岸才小聲地對白崇禧說道:「這個馮葆初看來是不可救藥了,回去我們商量一下怎麼撥掉這顆釘子。」

    鄧演達聲音很小,白崇禧是聽到了,黃紹竑和阿廣也聽聞了,都沒有聲張,只是回到了珠山下的指揮部,黃紹竑把伍展空和阿廣也拉了進去,鄧演達見黃紹竑的一個勤務兵跟著很奇怪,皺了皺眉頭沒說話,白崇禧有顆玲瓏心,忙解釋道:「這是季寬的外甥,界時潛入梧州還要靠他出力。」

    鄧演達聽了白崇禧的話更詫異了,阿廣卻自來熟道:「鄧叔叔是怕我不頂事對不對,這樣吧,我跟鄧叔叔打個賭,我要是能猜到鄧叔叔身上有幾塊大洋,鄧叔叔就掏出一半的錢請我們祭祭五臟廟如何?」

    黃紹竑聞言大樂,伍展空也起哄道:「好主意,擇生你不會心疼吧,萬一老婆本都帶在身上,那你就虧大發了,我們的阿廣小神醫不但醫術精通,而且功夫了得,高來低去如入無人之境,想來空空兒的手段也有些,你趕緊說說好話,不然你的荷包就不安穩了。」

    鄧演達這一次終於被逗樂了,用手點了點伍展空道:「說得好像我輸定了,也罷,多年不見我做個東道也行,現在梧州算是我的地盤了,但得小神醫真有那麼厲害才行,哈哈。」

    說著鄧演達還用手摀住兩邊口袋,雖然他不相信這些神乎其神的事情,可伍展空吹得太厲害了,還是引起了他的脾性,就不信真的有人能在自己清醒的時候當面動手腳。

    阿廣卻曬然笑道:「鄧叔叔還真挺窮的,唉,不喝兵血的人都沒錢啊,六十三塊大洋,一半就是三十塊錢,只夠打個茶圍,伍叔你加點吧,加上你那五十塊錢就能去趟紫洞艇了。」

    阿廣這話對鄧演達還不是很有殺傷力,可伍展空就臉色變了,他身上正好有一百大洋,剛剛點過,他忙催促鄧演達道:「擇生,趕緊數數,邪了門了,我剛才拿錢時阿廣看見了?」

    鄧演達見戲言成真,也來了興味,掏出兜裡的銀洋數了起來,不多不少還真是六十三塊。

    待數完了鄧演達向阿廣晗首道:「佩服,高人不露相,小看了小兄弟了,鄧叔叔給你道歉。」

    阿廣會算命有神通在身白崇禧大約知道點,可他也不好點破,阿廣卻胡謅道:「我練過氣勁,能外放,相當於有雙無形的手可以伸到叔叔們的口袋裡,鄧叔叔還沒來得及摀住我就探得了。」

    伍展空聽得原委掏出銀洋掂了掂道:「想不到阿廣還有絕活沒亮出來啊,沒說的,認賭服輸,我也出五十塊,我們去紫洞艇撮一頓。」

    阿廣又發人來瘋了,運起神魂把伍展空手中的銀洋吸了過來,入了手拋了拋道:「為了防止伍叔叔耍賴,我來做個公證,到時我去付錢。」

    伍展空被阿廣搞得措手不及,眼見著銀洋飛起落入阿廣手中卻吭聲不得,喉頭只發出一陣「呵呵」聲,那是他拚命吞口水的動靜。

    阿廣還嫌不夠熱鬧,又出去扛了自個兒那個大包袱進來,抖摟開將滑翼展了起來,亮了亮對鄧演達道:「鄧叔叔且放心,我用這個滑翼將武器彈藥運進城裡,一次我能帶兩三百斤的東西,幾百條槍有兩個晚上多跑幾趟就行了。」

    鄧演達看到這一幕長出一口氣道:「有這等妙手空空、飛天遁地的辦法,健生的主意無憂矣,我們就這麼辦,傷員送進梧州城去,武器另外運進去,馮葆初一定料想不到。」

    伍展空還不知道白崇禧又有了好點子,忙看向白崇禧樂道:「健生又有招了?那我和擇生這頓飯不冤啊,又開了眼界還辦了事,無怨無悔,這頓酒必須喝!」

    紫洞艇是梧州西江五顯碼頭邊上泊著的幾艘花船,飲宴、聽曲和找那個都在這裡。

    幾人真個依賭約去了紫洞艇,還拉上夏威和俞作柏,都是保定軍官學校的同年,加上夾在中間的跟屁蟲阿廣,剛剛好湊夠一張八仙桌,艇上的老么麼見幾個軍官上艇,還以為來了大生意,笑起來滿臉皺褶,差點連眼睛都看不見了。

    臨到老么麼問鄧演達要叫幾個姑娘來,白崇禧哈哈大笑起來,指了指阿廣跟老么麼道:「我們是帶這位小兄弟來開葷的,要幾個姑娘他作主。」

    老么麼又忙「哎喲」一聲,緊接著就小公子、小心肝地喚著,獻慇勤個不停,再加上臉上抹著厚厚的粉,瞇著眼找不著鼻樑的樣子,沒來由嚇得阿廣一哆嗦,忙閃身讓了開去。

    阿廣也不知道紫洞艇是啥玩意,只聽大頭兵們紫洞艇、喝花酒不離口,以為便是個吃大餐喝酒的地方,上次跟著黃紹竑在鄧瑞征的指揮部裡喝得蠻爽快,打起賭來隨口就說了紫洞艇,哪知道是這般陣仗,惹得幾人笑鬧不停,尤其是伍展空,剛才被阿廣算計了,轉頭立馬一報還一報。

    還是鄧演達為人厚道,攔住了老么麼喊姑娘,就這樣阿廣都慚得滿臉通紅了,再讓一群鶯鶯燕燕圍過來,阿廣不定得鑽到桌子底下去。

    消遣完阿廣,上了菜,白崇禧又把艇上的人都趕出了艙,八人這才胡吃海塞起來,酒足飯飽後,白崇禧示意了阿廣一眼,阿廣點點頭,意思是告訴白崇禧沒有人偷聽。

    陳雄一直悶著聲,見了白崇禧的小動作笑道:「健生肯定又是打誰的歪主意了。」

    白崇禧卻肅起了臉道:「眼下我們幾個保定的老同學聚在一起,正是風雲匯聚將成雷霆之勢,大好功業就在眼前,絕對不能讓馮葆初壞了大事。」

    夏威聽到馮葆初這個姓名就氣不打一處來,恨聲道:「只是這老小子油鹽不進,強攻的話一是師出無名,二來倉促難下,而且死傷必眾,這樣我們的隊伍就傷了元氣,擇生也不是外人,我們統共就兩千多人槍,不好辦哪。」

    夏威這個火爆脾氣直筒子,一根腸通到底,話出了口是攔都攔不住,還好鄧演達也是耿直的性子,聽了夏威的話很動容,看向黃紹竑道:「沒想到季寬你們為了革命競冒了如此之大的風險,健生在粵州時也沒跟總理說清楚,只說你們頗具實力,所以我們這次上來的兵力不是很多,除了炮艦只有兩團人馬。」

    白崇禧不好意思道:「我是怕實力太弱總理看不上,這才往大了吹。」

    鄧演達卻激動地站了起來道:「總理一生奔波,為了革命不惜捨家拋業,他看中的不是你們手中的實力,他看中的是你們奮身革命的心。」

    旋即鄧演達醒悟過來自個兒太激動了,忙緩聲道:「其實大元帥府軍議時也想到桂西這邊力量可能比較薄弱,奈何粵軍手頭的兵力有限,不怕告訴大家,總理能調動的兵力也就七個團,還得留著大部防備著陳炯明,兩個團的兵力也是極限了,要不是在肇慶時運氣好,也沒有那麼容易將沈軍擊潰。」

    黃紹竑這時卻淡定道:「不是運氣的問題,兵不在多而在精,從粵軍跟沈鴻英這一戰就可以看出,沈軍數倍兵力於粵軍,卻不堪一擊,為什麼,因為這些軍閥戰力太差,且不得人心,我正是因為看穿了這點才敢如此行險,我們為了革命可以拋頭顱灑熱血,軍閥是為了一家一姓謀財聚勢,他們不會拚命,二者不可同日而語。」

    鄧演達聽黃紹竑這般說又激動起來了,一把握起黃紹竑的手顫聲道:「人心齊,泰山移,季寬知我,我等諸君更應團結一心,革命眾望所歸,必能成功。」

    小大人聽得也熱血上湧,但他腦袋靈,轉了一下阿廣便道:「兵力不夠我們可以借勢啊?」

    白崇禧腦筋活,他立即察覺阿廣會有好辦法,忙追問道:「勢從何來?」

    阿廣也站了起來朗聲道:「夫戰三要,天時、地利、人和,現在人和咱們佔了先,天時、地利還沒有利用起來呢!」

    黃紹竑也被吊足了胃口,疾聲道:「有何天時地利?」

    阿廣不善長說書,直接倒了出來:「天時就是看老天爺的臉色,現在老天爺天天掉眼淚,洪水說來就來,我們借老天爺的由頭嘛。」

    繞著飯桌踱了幾步阿廣又道:「地利嘛,河西一漲水就發洪澇,白參謀長不是說打算打草驚蛇嘛,我們就以躲避洪水為名,讓幾個營的士兵空手進梧州城,到時我們偷偷將武器運進去不就行了。」

    陳雄敲起來桌子感歎道:「如此打草驚蛇就有了,只要馮葆初跟我們不一心,就絕對會逼反他,而且瞞天過海也成了,等他發動時發現槍聲在背後響起,不定怎麼吐血呢,你們這些聰明人真夠毒的!」

    白崇禧聞言深想了一下道:「那得趁粵軍未回軍時行此策,不然我們就是送羊入虎口了,粵軍還在才能裡應外合,同時馮葆初在這個節骨眼上也不敢發動,只是洪水剛剛退了下去,不可能幾日內又能發一場大洪水啊。」

    阿廣背起手來道:「不用發洪水,只要下大雨便成了,這是個好借口,至於大雨嘛,我掐指一算,三天後便有一場大暴雨。」

    黃紹竑忙問道:「確定嗎?這是兩千多條人命,要立軍令狀的。」

    阿廣滿懷信心地點了點頭,眼下濕度那麼大,天上有的是雨雲,想要大暴雨他自己下便成了,哪用得著掐指算,阿廣只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黃紹竑見阿廣一副篤定的樣子也信了,向鄧演達點了點頭示意可行,夏威和俞作柏異口頭聲道:「干了,這個險冒得值!」

    伍展空卻冒頭來活躍氣氛道:「喲,諸葛亮草船借箭請東風,健生,你這小諸葛的名頭要讓賢了。」

    白崇禧卻不以為然道:「只要事情能成,名頭無所謂,但今晚還是要照原計劃把傷員送進去,有些人馬在城裡墊底也好。」

    幾人商定了對策,飯後便將所有的傷員集中起來,伍展空麾下的兩個連也扮成了傷員,經過阿廣的妙手還真看不出來。

    由於鄧演達出面,馮葆初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況且他讓手下一再確認均為傷員無誤,所有的傷員又都不攜帶武器,最後也就咬著牙放行了。

    只是這樣一來就苦了阿廣這個搬運工,他連軸轉跑了不知道多少趟,才將槍支彈藥送了進去,要想把幾個營的武器都弄進梧州城,他還得喝幾天夜粥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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