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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六、扶遙直上 文 / 師傅仔

    路漫漫其修遠兮,急得讓人爬上爬下,當然不是爬樹,阿廣又不是猴子,他爬的是山。

    能讓他這麼為難的也不是疫苗的事情,得了水嬌的提醒,阿廣很容易就找到了全細胞滅活的辦法製成了通用的疫苗,但這個東西沒法子量產,因為殺死病毒只保留抗原的滅活過程只有神通幫忙才行,眼下也不知道何種制劑工藝能替代神通完成這一步,所以全細胞滅活疫苗只能做為應急手段。

    至於人工合成抗原就更難了,鼠疫疫苗的事情也只能告一段落,路子已經探出來了,剩下的是專業人士頭疼的問題,林夷已經廣發了「英雄貼」,估計很快便會有回音。

    那什麼事情能讓阿廣著急到上躥下跳呢?當然是胡均的病情,他老人家在得知自己時日無多時也沒有悲淒,對移靈轉生的辦法也不置可否,只說要想想。

    阿廣見爺爺這般情形當然上火,不得已他還是把導引生機這個設想付諸實施,想竭盡全力搏一把,萬一要開的是豹子呢,那就皆大歡喜了。

    經過新地圩一役以及趕路時意外掌握了神魂帆,阿廣對飛天聚煞充滿其待,當然還得求黃月如幫忙,同和堂的姑嫂們這兩日也在漏夜趕工製作滑翼。

    老胡家終於有了一個不會女紅的媳婦,但這個媳婦聰明有見識,製作滑翼林夷插不上手,但她想了想便建議阿廣先找個崖壁練習滑翔,現在有了神魂帆,這點高度也難不倒阿廣,多練習便多一分把握,於是阿廣便每天夜裡從鰲峰的鰲頭石往下跳,跳完又跑上山繼續。

    為什麼要摸黑大晚上做這個?見不得光啊,哪怕阿廣已經是「神童」降世了,行舉也不能太過驚世駭俗,不然讓鄉人整天看見阿廣在天上飛來飛去,那還不得整個鎮子都跑出來看「神仙」。

    那就只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半夜練這個了,沒人看得到,反正阿廣有神通再黑也「見」得著。

    練習跳崖讓阿廣對滑翼如使臂指,嗖地一聲躍到半空,身體迎著風急劇下落,這時猛然張開神魂帆,氣流打在神魂帆上成形成湍流,滾捲著神魂帆使其獲得巨大的升力,連人帶帆直插而上,接著又順著渦旋急下,劇烈地抖晃中腦部被瘋狂地刺激,如電般的感覺經由神經導遍全身。

    汗漬不知覺地冒將出來,風又吹捲得全身的衣服鼓蕩,涼風一拂把初夏的熱度盡數掃去,一熱一冷一驚一乍之間不斷交換,極致的爽感滲透每寸肌膚。

    這時緩緩地將神魂帆改平,氣流漸小,重力壓著神魂帆下收,又一陣風切入神魂帆的底面,人便像濤天巨浪裡的蚱蜢舟,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下降了一些高度後,再將神魂帆斜上翹起,迎風的力推得神魂帆一邊後退一邊上揚,高度再次遽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又可以重複前述過程。

    阿廣試過最遠飛了約有五十多里,都依稀可見籐州輪廓了才回轉,高度能有四五千米,最高時鑽到了雨雲的下面,但他也不敢輕易冒險,萬一神魂枯竭了就變成了大石塊直直往下砸,還是等真有滑翼做好了再行一搏。

    登高望遠心胸闊,飛到半空就更甚了,體味了幾天這樣的刺激,掙扎在生死之間的味道讓阿廣豁然,對於如何將爺爺從生死線上拉回來也越來越有信心,可黃月如卻不得勁,心裡既為阿廣擔心,又怕手慢了耽誤了公公的病情,每日裡也像阿廣一樣掙扎在兩難與糾結中,可幾天過去後,滑翼卻還是被趕製了出來。

    三角形的滑翼用火烷布製成,縫合了三層,快有一寸厚了,為的是水火不侵,雲層裡冷凝水汽濕度大,閃電也有火花產生,如果不能避開水火之威,那就不能保障安全。

    至於支撐開滑翼的支架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材料,金屬導電肯定不合適,竹木強度又不夠,只能做個樣子,阿廣最後還是決定用神魂來支撐,但保留老竹筋熏制而成的支架,能用則用,不能用也不要緊,因為有了滑翼已經大量地減輕了神魂的損耗。

    拿到滑翼,阿廣也沒有馬上衝到天上去聚煞,他還是不斷地在鰲峰上飛下來練習,畢竟實體的滑翼沒有神魂帆控制起來那麼靈活,還是要多加適應。

    這一次就得白天開工了,好在有了滑翼做幌子,鎮上的人也只是以為阿廣又做了個新玩意兒,不過是比以前大膽新奇些,萬幸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除了街上的小屁孩在華弟帶領下整天跟在屁股後面加油鼓勁,大人們也各忙各去了。

    只是滿了十歲進了小學堂的常思甜每日課後都過來給阿廣當後援團,端茶倒水擦個汗什麼的,也被華弟整天作怪嘲笑:「沒羞沒羞,廣哥現在就有小媳婦了。」

    思甜倒不以為忤,雖然被說多了臉紅但依然顧我,阿廣擰不過她也隨她去了,現在阿廣滿門心思都在盡快掌握好滑翼盡快聚煞上,也沒心機在乎這些。

    阿廣拿到滑翼的第五天,眼見著他用滑翼用得越來越純熟,馬上便可以衝進雲層去了,水嬌終於坐不住了,她央著蕭用祥和永行禪師瞞著阿廣找到了胡均。

    水嬌的語氣很急迫,一上來便道:「均叔,只有您能制止阿廣,強行聚煞點燃念火風險很大,雖然現在阿廣做成的把握很大,可即便他成功了對您的病情也沒有多大希望,移靈轉生是最好最穩妥的辦法。」

    胡均哀歎了一聲道:「唉,水嬌你的心思我知道,謝謝你如此關愛阿廣,叔父把你當閨女看,阿廣更是我的孫兒,我又豈能看著他犯險而無動於衷,我這是在為阿廣著想,至於我這病我知道,早就不抱希望了,移靈轉生我也不願意,我不說出來是為了讓阿廣盡早凝聚念識,這樣我便去得安心了。」

    永行禪師彷彿早就知道胡均是這般想的,晗首不語,蕭有祥倒說了出來:「均哥兒你是怕阿廣六識不通難脫劫數,所以藉著自個兒的病促成阿廣燃起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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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胡均喘著氣點了點頭,水嬌卻很意外,忙問道:「六識法門跟煞氣有何干係?」

    永行禪師深看了水嬌一眼才道:「看來水施主亦蒙在鼓裡,還是老衲來解開這個迷團吧,水嬌主恐怕知道阿廣是先天雷體,他便是下世彌勒,乃是應劫之人。」

    水嬌「嗯」了一聲,隔了一會想起又解釋道:「先師羽化前曾告訴我,玄門的出路皆在先天雷體上,我們任何一個人只要能渡過劫數,都必須在凡間找到先天雷體,按禪師的說法,阿廣便是佛門的下世彌勒了,而且他練的是神拳、醫術精通,應該新一代的大巫傳承也落在他身上。」

    永行禪師點了點頭,又再一次看了水嬌一眼才詢證道:「那水施主是以荷花仙子的身份來看阿廣還是以舅娘的身份來看待外甥?」

    水嬌疑惑道:「這兩種身份有什麼區別嗎?」

    蕭有祥這時插話道:「有區別,如果是荷花仙子,便只須顧全道門的出路,如果是舅娘,那便是心疼外甥。」

    水嬌聽到此處恍然大悟道:「阿廣的身上劫數正是玄門劫數的命門?」

    胡均強撐著勉力道:「現在還看不到任何讓玄門存續下去的辦法,因為五行元氣的根基已經沒有了,無法築基,除非阿廣能將煞氣的本源盡數化解,不然玄門沒有出路,而要想將煞氣的本源化解掉,我們想不出來有什麼辦法能讓阿廣全身而退。」

    水嬌聽到胡均這般說法臉色煞白,好半晌才道:「我們仙界之所以要斬斷天地之橋,就是因為煞氣已經危及仙界存續的根基,這種情形對佛門靈山和巫山亦相當,斬斷天地之橋也是一時權宜之計,非根治之策,最終的希望還是要靠先天雷體來解決。」

    永行禪師合十道:「阿彌陀佛,我們幾個老朽早就猜想到了這一點。」

    蕭有祥也道:「六道輪迴也閉塞了,想來與上界一樣是為了迴避煞氣的侵襲,阿廣如果能成就神通果位僅僅夠得上自保,滿天罡煞是化解不完的,現在煞氣的本源到底在哪裡我們都不知道,所以伯父才希望瞭解清楚水嬌站在什麼位置上。」

    水嬌一動不動天人交戰良久才道:「侄女明白了,如果有朝一日阿廣有辦法找出煞氣的本源並解決它,那麼在不危害自身的情況可以助力上界一把,但要讓他捨身代劫的話,我寧願煞氣永在,上界也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仙福無量。」

    說到這裡水嬌閉上了雙目,但痛苦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胡均又歎了一口氣道:「這此我們也有猜測,今天倒是證實了。」

    水嬌排遣了心裡陰暗又急切道:「那均叔你為什麼不阻止阿廣聚煞?」

    胡均卻臉露欣慰道:「老朽們合計過,用我的病來鞭策阿廣,能讓他化悲作力,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連這一關他都過不了的話,以後的難關就更不作想了,至於我的病,我其實一開始就知道,也跟蕭大哥和其祥商量過,我這病就是練神拳耗損了生機所致,世上沒有無源之水,不管阿廣幫我導引生機還是移靈轉生,都會耗費他的本源。」

    水嬌詫異道:「原來均叔你知道,我建議阿廣幫你移靈轉生就是因為這樣的辦法耗費的本源少些。」

    永行禪師也黯然道:「老朽幾個都沒有告訴阿廣,在他神通大成足以勾動天地之前,他的本源還是補不回來的,每耗損一分本源便降低了一分他成就金身的可能,但現在不能將這些告訴他,只要他將念火點燃,三花聚頂後他自然能夠感悟到,界時可能也需要水施主從旁勸慰,畢竟以他的性子不可能眼看著大兄西去。」

    水嬌此時已是清淚漣漣,卻還是強忍著悲痛點頭允下。

    兩天後,阿廣覺得時機成熟了,這一次,他便要一飛沖天去跟煞氣殊死一搏,家人在胡均的嚴令下裝著一副平常的樣子,都沒摻和進來,為的是讓阿廣保持平常心,就像平日練功一樣,只有石天曉和思甜來幫他打下手。

    石天曉背著醫箱,裡面是準備好的藥劑和銀針,思甜也背著茶水點心,聚煞要循序漸進,要分好幾次來,怕阿廣中間腹中**,所以她早早地備好飲食,其實黃月如也有份,她偷偷地和思甜下廚,思甜發現老師在做點心時不斷歎氣落淚便乖巧地幫老師擦臉,黃月如當時握著思甜的手看著她的神情,活脫脫看兒媳婦一樣,讓思甜心裡又羞又甜。

    三人在夜裡子時爬上了鰲峰,阿廣花了少許時間張好滑翼,向石天曉和思甜點了點頭示意,沒等思甜的一聲「廣哥加油」脫嘴,他便往前一衝躍到空中。

    其實阿廣沒注意到,鰲峰下的蒙水碼頭上,一家人全都在,胡均也被胡厚鵬背著來了,大伙都仰著頭盯著鰲峰之顛,其時明月正懸中天,阿廣迎著滿月飛騰起來,滑翼籠在瑩瑩的月華中不斷升高,扶遙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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