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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4章 回返平州 文 / 伊人睽睽

    「這有什麼好哭的。」平王妃靠著圍欄,摟著女兒,她伸手擦去女兒面上的淚水,眼睛卻看著城樓下的人流。

    人來人去,各種各樣的背景,各式各樣的瑣事,從高高的城樓上看去,也就是一片一片的螞蟻大小。原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

    平王妃靜靜道,「我和你爹不在了,你和阿靜也不必擔心未來,你大哥會為你們安排好一切。他與我有交易利益在,你們和他又沒有利益糾纏,他自然會看護你們。」

    宜安公主忘了哭了,揚起臉,驚訝至極地看著平王妃。

    公主之前就跟大哥劉既明聯繫了,她知道信件傳遞沒有那麼快,她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大哥的回信。可是王妃卻說,她和大哥有了交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公主心有所覺,看著平王妃出神:也許在平州的時候,在準備出發去戎州的時候,平王妃和劉既明長談了一次,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事實上,公主猜的**不離十。

    平王妃走之前,就問過劉既明,「若我和你爹都不在了,你能否代為看護兩個妹妹?」

    劉既明被平王妃嚇住,呆了瞬間後,勉強笑,「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你是願意跟你爹的步伐,爭那個皇位,還是打算像以前那樣?」

    劉既明愕然看著平王妃,不知道該答什麼。因為無論是哪個答案,都太過大逆不道。況且,劉既明和平王妃並不親近,他不懂平王妃為什麼這樣問他。

    雖然不懂,他心裡卻有了預感,沉默地看著平王妃。

    平王妃悠然道,「也對,你不必回答我。若你想要皇位,你現在手中就有權勢,你爹不在了,你也有本事收為己用;若你不打算像你爹那樣,這有一封信,你回去鄴京去請罪,平王府自然要就此消失,但你將功補過,我又會讓我父親他們為你求情,你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無論左右,我背後的勢力,都能幫上你的忙。而我對你的唯一要求,就是無論哪一步,我的兩個女兒,你都得護住她們。」

    「……母親,不怕我將今日所言告訴父親?」劉既明問。

    平王妃笑一聲,冷淡道,「那你就去說吧。」

    她知道劉既明不會說,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兒子,劉既明敢跟平王打這樣的賭嗎?他自信平王會完全相信自己嗎?平王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心裡都知道,除了那個皇位,有什麼能讓平王在意的?

    「這個交易,你做不做?」平王妃問。

    劉既明目光低垂,「容我想想。」

    想想的意思,就說說可以考慮,並不想拒絕;為了面子好看,打算矜持一矜持。

    平王妃心中冷笑:不愧是一家父子。

    公主聽平王妃說起約定之事,更為難過。她緊揪著王妃的金紋流雲長袖,腦子裡亂哄哄,各式想法大爆炸一樣,可她知道不能點頭,「娘,不要這樣。你和爹之間,一定有別的法子可以緩解。爹雖然愛皇位,可他心裡也一定有我們的。你不要殺他……他是我爹啊,娘……」

    她說得顛三倒四,斷斷續續。

    爹很渣,爹野心大,但爹也並沒有萬惡不赦……她不想爹死。

    為什麼娘要選擇這麼慘烈的方式,結束一切呢?

    公主心中絕望,感覺自己看到一片泥沼,沉浸著最寶貴的東西。她努力跑,努力想撈起,卻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消失,她無能為力……

    為什麼要這樣呢?

    公主不管不顧,大聲道,「我不管!你要是殺了我爹,你要是不活了,你前腳跳下去,我後腳跟著你一起跳!我陪你一起死!」

    平王妃為她拭淚的手勢停頓,幽幽問她,「你不是還要嫁秦景嗎?」

    公主理所當然道,「秦景也陪我一起死啊。我死了,他當然也不獨活。」

    秦景……

    公主心口驀地一頓,有靈光啪的打開,將她驚起。但她眼下顧著娘,沒心思多想秦景。

    「……」就因為公主這不講道理的一句話,平王妃默然無語,額角微抽。

    公主一臉倔強地看著平王妃,她也不勸王妃,自說出「一起死」這樣的話,公主覺得這真是一個絕妙的主意。死比活著容易多了,死了一了百了,多乾淨!誰也不用害怕未來,誰也不用糾結了!

    公主心裡開始變得輕鬆,面上也掛上了笑。她挽著王妃的手臂,表情幾乎是在催促王妃,問王妃「我們什麼時候死啊」。

    死亡在後面等著,像一個退路。每當宜安公主覺得活得太辛苦,一想想後面那個退路,就會一下子輕鬆,重新對未來有了無限勇氣。

    她有什麼可怕的?

    大不了一死。

    死,她又不是沒死過。

    生死之外無大事,她都不怕死亡,又害怕什麼呢?

    公主的執拗扭曲,源於她前世的經歷,並不是由平王妃遺傳給她的。現在,平王妃就被公主詭異的思路給弄得無語。

    平王妃心中歎氣,撫弄女兒被風吹散的臉頰髮絲,幾分無力地想:阿離性格,還是有些像她的丈夫平王。這種不講道理的思路,也就平王能想出來。

    「娘,你還要死嗎?」公主眨著眼。

    頭被平王妃敲了一下。

    「在你到來,在我知道你爹沒死,在那個時候,我就不打算死了。」平王妃淡聲,計劃被打亂,她沒打算一根筋下去。

    平王沒死,死的是她,她是發了什麼瘋,去給程嫣讓路?做夢。

    公主舒口氣,微微笑起來,「娘!」她撒嬌般的,更緊地歪入平王妃懷裡。

    理智漸漸回籠,公主也想明白了。沒錯,平王妃若真打算死,是沒必要跟她說那麼多的廢話。按照平王妃的決然脾氣,她根本不屑於死前嘮叨。她肯說,那一定是有了別的打算。

    公主懶得想那些,只要娘不死,她就有辦法挽回局面。公主熱情地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娘,「……所以啊,您根本不用這樣啊。秦景就快回來了,他特別厲害,肯定能打破程大人的聯盟勢力……」

    平王妃目光幽若,不置可否。她知道女兒在刻意給秦景說好話,讓她對秦景印象好。她這個女兒,真是時刻不放鬆,讓她無可奈何。這種秉性,又不像她。

    又像那個人。

    所以,怎麼能斷?

    根本斷不了。

    她和丈夫的命運時刻纏在一起,方方面面都有影子。愛啊,恨啊,怨啊,兩人都是分不開的。分是分不開,但關係的冷暖,靠的是自己為維護。

    平王妃之前是懶得維護。

    但現在,公主已經知道了她的打算,她自然要找後路。她怎麼能讓女兒時刻擔心,自己的娘親要殺自己的父親,呢?

    母女二人說著話,公主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未近而到的通報聲,「王、王妃,不得了啦!」

    來通報的小廝看到公主,也顧不上請安,趕緊把自己的話說完,「王爺遭到圍擁刺殺,從馬上摔下去了!大出血!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平王妃嘴角勾了勾,很快淡下去。

    在聽到通報的第一時間,宜安公主白著臉,回頭看向平王妃。

    平王妃不冷不熱道,「看,這是天意。天不饒他,我也沒辦法!」

    小廝一臉糊塗,沒聽懂平王妃這話的意思。但他不需要聽懂,因為下一刻,平王妃臉上就掛上了正常妻子該有的焦慮擔憂之情,果斷道,「怎麼回事?!王爺怎麼會出事?帶路!」

    宜安公主站在平王妃身後,看平王妃強作鎮定,在眾侍從的引路下,急忙下城樓。她一心憂慮,又氣又驚又怒,要去看望自己那生死不明的夫君。

    可是在上一刻,公主明明知道,平王妃有殺平王之意。

    愛恨都在一瞬間,真假難辨。

    有個大膽的想法,在公主腦海裡生成。一旦產生,分明不敢置信,這個念頭卻怎麼也下不去。會不會,爹的出事,還是娘的一手策劃?

    她有兩步棋。

    上前一步,平王死,她死。

    後退一步,平王生死不明,她扮演掛念夫君的妻子。

    會不會,娘在一開始,就算到了這一步?

    公主面色雪白,唇角顫抖。她心有那樣的猜測,卻連問的勇氣都沒有。那是她爹娘,手心手背,她……不想做選擇題啊。

    公主渾渾噩噩地隨著平王妃一起回了府邸。

    眾醫者已經全都請了進來,進進出出,一起救治平王。但因為主事者不在,眾人失去主心骨,皆不知該做什麼。一群謀士在前廳坐立不安地等候,以程大人為首,臉色極其難看,嘴裡不停輕聲祈禱,祈禱王爺平安無事。

    他當然著急,當然是真心希望平王安康。畢竟,平王是在戎州出的事,是在他的地盤出的事!若王爺有個萬一……程大人頭暈眼花,搖搖欲倒,覺得自己經受不起這個刺激。

    氣氛低壓若黑雲壓境,紛沓而來的腳步聲許多,都讓人提不起勁。

    平王妃冷靜的聲音從廳外傳來,「從現在開始,立即封鎖府邸,封鎖王爺的一切消息。若有一個字傳出去,提頭來見我。」

    眾人抬頭,門扇大開,高貴雍容的平王妃從外進來,她一邊走,一邊吩咐,身上披著的斗篷被侍女褪下,一道道傳到後頭。她一步步走來,用撫平一切的聲音,用生來帶有的威壓,把廳中一切陰鬱掃除。

    她眸子冷冷掃過廳中諸人,「各位,王爺出事時,你們與他在一處。從這一刻此,你們吃穿用度都得在這裡,不能離開一步。等王爺平安,自會解禁。現在,先委屈諸位大人了。」

    「不委屈不委屈……」眾人連忙表示,大家都知道自己身上現在有莫大嫌疑,王妃這樣的安排,反而是保護他們。

    真是奇怪,之前這些人明明看平王妃不順眼,認為是平王妃絆住了平王的腳步,讓王爺不能徹底打壓名門,束手束腳。但現在,平王妃一來,大家竟齊齊鬆了口氣,又心有慚愧。

    平王妃知道這些人在想什麼,她根本不和這些人多話。

    「大夫是從哪裡請來的?以我的名義,向戎州陸家、謝家、陳家……發帖子,請他們相助請名醫,不管成否,本王妃日後都感激不盡。」陸家、謝家、陳家,都是戎州有聲望的大家族,大豪門。平時,都是被平王冷著處理的。

    「還有刺客,是從哪裡衝出來的?戍衛軍首領來見我!那刺客有沒有自盡?自盡後有無同伴?查!給我一步步查!」

    ……

    「是!」

    「遵命!」

    命令一道道頒布下去,六神無主的諸人都找到了自己該做的事。

    宜安公主站在門後,看娘熟練地處理這些事。爹打壓名門,娘在提拔名門。爹昏迷不醒,娘在幫忙理事……所處位置不一樣,平王妃卻沒有什麼不正常,她是真的在查這件事。

    可是,真的要查?

    那刺客……真的不是平王妃安排的?

    公主咬著唇,沉默看著平王妃。

    「姐姐!爹怎麼了?」清脆如鈴的聲音一疊聲響起,公主被身後人撞一下。

    小郡主焦急萬分,「爹呢爹呢爹呢?」

    公主看了妹妹一眼,再看眼被人圍著的平王妃,終於明白哪裡不對勁了:阿靜的樣子,才是擔心親人的真正模樣。平王妃太冷靜,她要麼是對爹徹底寒了心,要麼是早知此事。

    公主跟小郡主一起守在屋外,不安地等著消息。到晚上,裡面仍然沒傳出好消息。平王妃處理完前面的事,一臉疲憊地過來,並吩咐兩個女兒下去休息。

    「尤其是阿離,這裡環境不好,你不能守在這裡。等你爹醒了,娘會派人去通知你們的,都下去吧。」

    小郡主不想讓娘在這個時候還為自己頭疼,點點頭,乖乖下去,淚眼汪汪,一步三回頭。

    平王妃揉著額角,聽到背後幽幽似鬼魂的聲音,「爹還會醒來嗎?」

    「……!」平王妃驚怒回頭,被公主嚇住,她撫著胸口,眉目冷厲,「宜安,你要死麼?!這樣嚇唬自己的娘?你爹當然會醒來!他肯定會醒來!」

    公主專注地與平王妃對視,默默點了點頭,被平王妃派人送了出去。

    她一腳深一腳淺,被侍女們送回自己的院落。她走得跌跌撞撞,思維渾渾噩噩,又累又怕,全身發抖,可又沒人敢說。

    進了自己的房屋,宜安公主將侍女都趕下去,反手關上房門。她頭抵在門上半天,忽覺得不對勁。猛地回頭,便撞入青年清冷的懷抱。

    「秦景!」公主驚道。

    青年低頭看她的眼睛,「嗯。」

    公主頓覺委屈萬分,眼淚開始掉,「你走了這麼久,把我一人丟下。我就知道你沒良心,可沒想到你這麼沒良心……」

    秦景無話可說,他不是被公主派出去的嗎?公主倒打一耙的技能,越來越無下限了。不過秦景沒說什麼,他伸手將哭哭啼啼的公主抱入懷中。一入熟悉的懷抱,公主哭得更慘。

    人就是這樣,知道有人疼自己,那是無論如何都要哭一哭的。

    「你都走了十二天了,你不知道我一個人遇到了多少事。我天天想你回來,可你總不回來。秦景,別再走了好不好?」

    秦景將公主抱在膝上坐下,從她袖口取帕子,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仰著臉,方便自己為她擦眼淚。這番動作,秦景做的極為熟練。

    十二天四個時辰。

    他心裡記得很清楚。

    這段時間的難捱,也超乎他的想像。心裡牽掛著人,和以前的獨身一人完全不同。他開始猶豫,開始踟躕,開始留後路。

    秦景知道,從此以後,他大約再沒辦法像以前那麼灑脫了。

    不過,他甘之如飴。

    「出什麼事了?」秦景問公主。

    公主抽抽搭搭,把這些日子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她對別人不敢說,也面對秦景,卻把自己對娘的懷疑也說了出來。

    「秦景,我覺得娘有兩步路。第一步是毀滅性的,爹死,她也死。第二步,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她要翻牌,要給爹一個教訓。我懷疑……那什麼刺客,都是娘派出去的。」

    秦景問,「公主要屬下殺了王妃嗎?」

    「當然不是!」

    「那公主是要屬下幫王妃,再次刺殺王爺嗎?」

    「當然更不是!」公主瞪直眼,看著一臉嚴肅的侍衛大人,「你怎麼能有這麼可怕的念頭?」

    秦景沒解釋——看,效果多麼好。剛才還一臉愁苦傷心的公主,在他兩句話後,就恢復了生氣,眼眸亮燦,火光跳躍。

    公主生氣打他肩,「我是真的為難,你怎麼這樣開玩笑?」

    秦景點頭,「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公主狐疑地看著秦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做,秦景就知道了?

    她沒有從秦景口中問出話,因秦景說,她該歇息了。

    哎,侍衛大人在這點上從來很堅持。

    公主被安頓好,卻發現秦景打算走。她扯著他袖子不放行,幽怨無比地看著他,「你都不想我嘛?!」

    秦景將她的手移開,委婉道,「屬下剛趕回來,要去洗漱。」

    公主從來聽不懂秦景的拒絕。

    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迅猛的動作,讓秦景都愣了一愣。公主抓著秦景的衣襟,抬下巴,「洗漱?就是洗浴吧。你看你趕了那麼多天路,身上多髒啊,一股味兒,很該去洗洗。」

    秦景有些羞愧,點頭。

    />他起身時,發現公主也要起來。他靜默片刻,疑問地看著公主。

    公主催促他,「怎麼不走?愣著幹什麼?」

    「公主你要做什麼?」秦景慢吞吞問。

    公主抱胸,任性十分,「本公主也要去洗浴,正好和你順路。快點,不要磨蹭!回來我還要睡覺呢!」

    「……不順路吧。」秦景輕聲,遭公主一記白眼。

    秦景彎身看她,「會不會順路到跟著我進浴房?」

    對方的臉靠近,睫毛密長,排刷一樣,面容俊秀,唇角微緊……怎麼這麼好看呢。

    公主紅著臉,強聲,「那我怎麼知道?」她虛虛道,「秦景,你好大的膽子,輪得到你來質問本公主的行蹤嗎?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這裡全是我的!」

    「屬下也是你的。」

    「對!」

    秦景笑了一聲,抱著她的腰,把這個驕橫的人兒提起。公主那點小九九,他心裡一清二楚。隨她吧,反正他,也喜歡她的胡鬧。

    在見不到她的時候,他無比想念她。現在能見到她,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情牽。

    公主驚詫,秦景……這麼好說話啊。

    「你吃春,藥啦?」公主問他。

    「……」秦景臉一下子刷黑,別過了臉。

    公主乃破壞氣氛的高手,把秦景的一腔柔意掃了個散,自己還一無所知。當她沒有達成洗鴛鴦浴的目的,沒有照計劃那樣「吃」掉秦景,她左抱怨右抱怨,又是嫌自己力氣小又是怪秦景太難搞,她就是沒想到是此刻的語言,給埋下了伏筆。

    秦景回來了。

    公主的開心就寫在臉上。

    然後她終於承認,她是很膚淺的一個人。

    之前擔心這個為難那個,看起來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秦景一回來,她統統忘了個乾淨。

    她鎖著門,不許秦景出去。

    她要和秦景呆在一起,要和秦景玩!

    要秦景用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要看秦景的無可奈何。她要聽秦景動情後低啞的「嗯」聲,看他眼下飛起的紅色。

    她要舔他,親他,把臉蹭著他的腹肌。要看他出汗,看他冷淡的目中染上欲,色,看他失去控制。要被他箍著腰往上提,要他在她耳邊喘氣。要摟著他脖子,要和他抱成一團,要從他尾椎一寸岑往上摸,要逼著他小聲說喜歡……

    她有那麼多工具,那麼多藥,那麼多好玩的把戲等著秦景!

    她怎麼捨得把時間浪費在和秦景無關的地方!

    ……這當然都是想像。

    秦景點了她穴道。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呻,吟,秦景淡定地為她揉捏腰部,「公主,不要縱慾。」

    公主怒道,「我就該一開始給你下藥!我就不該對你心軟!」

    下藥?

    秦景眸子閃了閃,暗沉。

    他用複雜的眼睛看著她,希望公主只是一時異想天開。

    公主病歪歪地在床上躺了幾天,在心裡各種想像秦景。秦景來看她,她都哼一聲不理。秦景無所謂,隨她鬧。小郡主來看姐姐,聽完姐姐的抱怨後,用一種看妖怪的眼神看著她。

    「大姊,秦侍衛跟著你,真是太可憐了!」小郡主對秦景同情到了極點。

    小郡主難以理解,「你這個樣子……你不擔心是你自己先被搾乾啊?」

    公主憂鬱道,「你不懂,秦景他對這種事特別冷淡。」

    「跟我說說!」小郡主興奮道。

    公主回頭想跟她說,張了張嘴,嫌棄地推開人,「你又沒經驗,你懂什麼。」

    「……」

    秦景要進門,被這對姐妹的聊天內容給弄得無語。只能說,不愧是姐妹。

    公主依然不理秦景,但等小郡主走後,秦景告訴了公主一個消息,「屬下把那幾個刺客殺了。」

    「……啊,」公主愣了片刻,垂下眼,「你沒有問出什麼嗎?」

    她都沒有問,就知道秦景指的是什麼。

    秦景搖頭。

    公主悵然片刻,吸吸鼻子,摟住秦景感動開了,「秦景,你真好!」

    最好的結果,就是什麼都審不出來。

    公主也派自己的人悄悄暗查過,那些刺客出自鄴京,是大家族訓練的死士。那當然有可能是哪個大家族不滿平王,派死士來刺殺。但鄴京的名門都自持身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做這種掉價的事。皇帝還沒急呢,他們急什麼?

    所以那是平王妃的人,也有可能。

    公主是不可能讓人查到平王妃身上,她自己也不想知道答案。她覺得眼下這樣,就挺好的。刺客死了,死無對證。大家都說是皇帝派來的殺手,不會疑心到王妃身上。

    平王依然昏迷不醒,在各種珍貴藥材不要錢地吃了後,一點消息都沒有。

    父親出了大事,平王妃已經一道手書,將劉既明召來,替平王理事。現在

    知道平王出事的,被看押;不知道內情的,只疑惑地看劉既明接手王爺之前的計劃。

    只是上上下下,都隱約傳出,是平王出了事。

    「是誰洩露的消息?」劉既明沉思。

    平王妃坐在丈夫床畔,為丈夫擦拭面孔,聞言勾嘴角,「戎州是誰的地盤,誰現在最害怕,最怕翻臉不認人,最希望鬧起來,最可能有別的想法……那就是誰傳出去的。」

    劉既明笑了笑,他知道平王妃的意思了。他點頭,對平王妃投桃報李,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程大人要完了。

    劉既明望著父親沉睡的面孔,輕聲問王妃,「爹還會醒嗎?」

    「當然,」平王妃淡聲,「他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大業將成,還沒有看清奉承自己人的嘴臉,還沒有看明白誰是真正對他好的人,他怎麼能不醒?」

    劉既明深深看了平王妃一眼,心中警惕。這個母親,實在是很可怕的一個人。不動聲色地下手,而到現在……劉既明都沒有查出蛛絲馬跡。

    他一直記得在平州時,平王妃跟自己的約定。可到了戎州,平王遇到的卻是刺客。

    劉既明斂目,隨便吧。隨便平王妃做什麼,只要她不加害爹,不加害自己,自己並不打算跟王妃鬧開。

    各位大夫依然被請去給平王醫治。

    莊老神醫也去了一次,回來跟公主匯報,「王爺已經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自會醒來。」

    「那就好。」公主放下心。

    莊老神醫又皺眉,「公主勸勸王妃吧,王妃恐怕是急糊塗了,根本不聽人說什麼,她非要看到王爺現在就醒。一個大夫救一天,王爺沒醒來,王妃就要把人杖打後送入牢房。醫者不是神仙,王妃未免太為難人。」

    公主「呃」一聲,娘原來這麼關心爹嗎?

    她去看平王妃時,發現平王妃面色慘白,身子瘦了一圈,嘴裡起了一圈泡,眼眶通紅。平王妃這副憔悴的模樣,與以前高冷的形象判若兩人。

    公主產生羞愧感:她應該是想多了,娘都這樣了,一定是很在意爹的。她之前怎麼能認為是娘害的爹呢?

    第五日,有個老大夫給出了個昏主意,說古書上有記載,親人喂肉,或許能救活平王。這純粹是胡說八道,莊老神醫知道後,恨不得啐那個老糊塗一口。怎麼能因為平王妃焦急,而胡亂說話呢?醫德在哪裡?

    古人卻是真的很迷信。

    平王妃六神無主下,堅信這個說法的正確性。兩個女兒都勸她,她也不理。連劉既明都關心地趕來,試圖讓平王妃冷靜,平王妃反而斥責他們,「你們難道不想早點看到你們爹醒來嗎?!」

    這話說的,幾個人再不敢多言。

    平王妃切了自己腕上的肉,親自去煮食,喂平王吃下。

    也不知道是真的起了作用,還是平王到了醒來的時辰。在吃下肉後一個時辰,平王就醒了過來。

    他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幾個兒女,還有神色蕭索卻眼含淚光的妻子。

    這是自己的家人。

    當自己遇難時,只有他們會陪著自己。

    平王妃捨身割肉的行為,自然有神醫們一五一十地說去跟平王邀功。平王握住妻子的手,看著她手腕上的白紗布,感動無比,「辛苦你了。」

    平王妃搖搖頭,側臉時,眼圈隱有發紅。

    可誰也不能否認平王妃的功績。

    在平王昏迷的數日,是平王妃撐著一切。她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最後,更是她救了平王一命。平王妃都能平王的恩人了。

    至於平王醒來之前的納妾一事,再沒有人敢提了。

    還納什麼妾?

    程家都快沒了。

    劉既明認為程家和刺客脫不了關係,審問,再審問。重刑下,沒幾個人受得了。消瘦蒼白的小白花程嫣哭到了劉既明跟前,沒有用,劉既明要大公無私。

    程嫣被逼得沒辦法,跟劉既明暗示,只要他肯網開一面,自己願意做奴做妾,服侍劉既明一輩子。劉既明剛正不阿,冷笑一聲,將此事捅了出去。

    轟。

    程大人的臉被打得火熱!

    自己的女兒前跟父親糾纏不清,後轉去勾引人家兒子。

    這……他頹然,察覺到自己是被算計,被過河拆橋了。

    為了保住程家的家業,程大人最後撞死在獄中,寫書道冤。人一死,劉既明就開始懷柔:哎,程大人太小心了,我也沒說是他幹的啊。

    該收的收,該放的放。

    平王醒來的時候,程嫣還跑到他跟前哭泣,卻被平王揮手拉了下去。

    牽扯越來越大,能收手就該收手。

    大家認為戎州不祥,平王醒後,大家便建議平王回平州養病。平王確實覺得精力不如以往,常日萎靡。他在平王妃的陪伴下,打算回平州。這邊的事,交給了劉既明處理。

    公主等人自然也跟隨爹娘一起回去。

    小郡主想起季章,央求姐姐暫時把季章收編到姐姐那裡,給自己另派一個侍衛。小郡主仍打算能瞞一時算一時,公主被

    她纏得煩,點了頭。

    期間,小郡主和霍青吵來吵去,鬧了好幾個輪迴。到小郡主回平州的時候,小郡主居然奇跡地跟霍青又和好了。

    大家感歎,「這一對兒,就是天地良配,早就知道他們不可能分開了。」

    知道內情的公主扯嘴角:「天地良配」的其中一方,小郡主才跟她說,「看到霍青就來氣」。

    小郡主才跟霍青演完戲,便高興地去找季章,通知他一起回平州。

    季章已經能下地,聞言,卻對小郡主說,「屬下想跟郡主告辭,不再回平州了。」

    「為什麼?!」小姑娘大驚失措。

    青年答,「屬下已是廢人一個,不能再保護郡主,屬下不想自己成為累贅負擔。請郡主為屬下留些尊嚴,放屬下還鄉。」

    「你怎麼會是廢人呢?你可以陪我說話陪我聊天陪我玩啊,」小郡主淚水盈睫,泫然欲泣,「季章,你不要我了麼?」

    「咳、咳咳!」季章咳嗽不止,指責地看小姑娘一眼。不要說那麼讓人誤會的話!

    公主早等得不耐煩,走了過來,「你們這是打算十八里相送嗎?」

    小郡主嗚嗚向姐姐告狀,公主挑眉看季章。青年比以前,瘦了很多,卻一排豁然樣。他再次向公主重申自己欲離開的理由,斬釘截鐵,大義凜然。

    公主眉頭抬得高高的,看看小郡主,再看看季章。她摸下巴,覺得這個事情吧,有點意思。

    秦景旁觀許久,公主看出的,他也能看出來。他不光看出來,還想起了季章當日跟他說過的話。

    他的大意說,「若我手下人有誰敢勾引郡主,我定杖殺了他。」

    秦景若有所思地看著季章:這位季侍衛,是打算杖殺自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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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zheng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5-03-0722:5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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