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本應死在武安二年的春日。
他記得秦景將劍刺入自己胸腔的陣痛,他記得自己身體的溫度一點點涼下去。
死亡是什麼樣的?
當你面對死亡時,你又在想什麼呢?
四周出奇地寧靜,陳世子躺在血泊中,靜默地看著秦景抽劍離去。他並沒有喊人去追殺秦景,也沒有驚恐慌亂,他心中平和到有些傷感。
大片血花在他眼前蔓延,他的世界變成血紅一片,他的心,卻還是那麼蒼白疲倦。
當他面對死亡時,王府的前程,白家的平反,聖上的猜忌……他一直在努力做的這些事,他全都想不起來。黑暗中的唯一光源下,他看到的是宜安公主。
她目凝秋水,唇若含丹,宛如工筆畫。她看著他笑,有時候譏嘲,有時候傷心,有時候愛憐。
他又見到了宜安公主。
自她死後,他常常見到她。
還是那片火海,她背對著他,雪衣揚如鶴,烏髮垂如絲。她緩緩地走著,向著那片虛無的黑白世界。
陳昭明白,自己大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不然何以總是見到一個死人呢?不過他並未找大夫醫治,這也許是公主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了。
他一直很想念她,不論她活著還是死亡;他也一直很後悔,不論她活著還是死亡。他對她的感情一直很壓抑,壓抑著壓抑著,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誰想到人會死呢。
陳昭突然想笑:那個愛了他一輩子、又恨了他一輩子的公主,如果她知道他死了,一定會高興吧。
她應該開懷的,畢竟自己對她這樣糟糕。
陳昭平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他只是難過:她那樣恨他,便是他死了,她也不願意等他的吧?
他又開始習慣性地後悔,這幾年,陳昭一直在後悔中。只是對於他和公主的現狀,後悔補償都沒有什麼用。
如果生命能從頭再來,便好了。
陳昭以為那便是他的死亡。
等到他再次張開眼,面對驚喜的父母時,面對一個小姑娘被推到自己面前時,陳昭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許是他運氣真的很好,他的呼吸已經沒了,南明王府已經準備下葬了。有一家子上門,說有辦法起死回生,只求王府庇護他們幾天。南明王本要把人趕走,南明王妃卻秉著死馬當活馬醫,將人帶了進來。
誰都沒想到,這世上真有異人,擁有起死回生之術。
陳昭看向那個據說救活他的小姑娘。
少女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面容稚嫩,一身雪白。她神色卻沒有小孩子慣有的天真單純,反而透著清冷高潔。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隻眼覆著眼罩,另一隻眼是重瞳。她看人的神色很專注,像會吸食魂魄一樣。
「我叫檀娘,」她的聲音也冰冷如雪山將崩,「你的命是我給你的。」
陳昭留下了這個奇異的少女,還有她的父母。他並不想活過來,但既然活下來了,他也不會去尋死。
檀娘大約是真的有些異能,王府上下都對她敬而遠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對這個小姑娘竊竊私語。作為陳世子的救命恩人,檀娘被王爺王妃要求繼續照看世子的身體。
陳昭死而復生後,不再喜歡說話。他靠著窗而坐,長時間地盯著窗外出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陳昭一開始並沒有將檀娘放在心上,他只是一次無意中說,「如果郁離還在這世上,看到我這樣,她一定很欣慰。」
檀娘突然開口,「她還在。」
「什麼?」陳昭愕然。
檀娘清冷淡泊,「她雖然死了,魂魄卻還留在世間,她只是不想見你而已。」
這個一身雪白的單眼重瞳少女,第一次正式進入了陳世子的視線。他開始經常跟她說起自己的妻子,說起他們的故事,說起他們的爭執……偌大南明王府,沒有人喜歡回憶宜安公主。
陳昭無人可說,他只能說給自己聽,說給檀娘聽。
檀娘一直沉默地聽,一言不發。她日日來日日走,並不對此發表任何評價。陳昭卻仍想說給她聽,他堅信這個小姑娘是不一樣的。
陳昭有一天問她,「你能不能幫我製造一個有機會彌補錯誤的時機?」
「我可以幫你製作一個幻境,在幻境中,你和你的妻子都活著,你們恩愛無雙。」
陳昭微笑,「我不想要什麼幻境,我這個人一貫活得清醒,不喜歡假的東西。如果假裝是我希望的……我和公主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他聲音有些緊,「你能起死回生,能不能給我一個從頭再來的機會?」
「我能,」檀娘淡聲,「只是代價太大。」
這個代價,既要消費檀娘數十年的生命,也要耗費陳世子的命數。檀娘明確跟世子說。想回到過去,餘下的生命都要獻出來,如果還不夠,就拿重生後的壽命來補。且自此,再沒有死後入輪迴一說了。
檀娘還說,她的術法並不熟練,中間可能出現紕漏。逆天改命,上天還會降下懲罰。這就像是一個賭注,不一定會贏的賭注。
「便是這樣,你還要繼續嗎?」
「是,」陳世子溫和道,「我本就應該死了,再死一次,並沒什麼。姑娘也可放心,做完這場
術法,我答應你南明王府給你家族的百年庇佑,也一定說到做到。」
檀娘垂眼,「我不保證一定成功。」
「……我知道,只是不這樣,我活著就像行屍走肉,並沒有任何趣味。」陳昭茫然道,又向對方拱手,笑容涼澈,「麻煩姑娘了。」
檀娘到底答應了他,並不是感動於陳世子和他妻子的感情,而是她的族人正面臨著生死考驗,正好世子答應庇護。只要族人能活下來,父母能活下來,她犧牲數十年壽命並不算什麼,更何況,犧牲最多的,其實是陳世子。
陳昭問她,「你說這是逆天改命,上天會降下懲罰。這懲罰具體是什麼?」
「我不知道。」
「……有沒有可能是我重生了,卻根本沒有劉郁離這個人?」
「有這個可能。」
如果世上不再有宜安公主這個人,他重生有什麼意義?到現在,他都不確定檀娘是不是在騙他,卻已經不管不顧地去照著做了。
他想,他是瘋了,才會連這樣的事情都會相信。
陳昭沉默許久,笑容微苦。如果瘋了,就可以重新開始,那他是願意的。他低聲,「那麼,你乾脆從一開始,就下咒,讓公主活不下來吧。」
檀娘不懂。
「既然上天不仁,乾脆我從一開始就考慮最壞的情況吧。讓她從一開始就難以存活,然後將我的生命和她分享,我和她生死與共。這個可以做到嗎?」
檀娘點頭又搖頭,「我尚年少,術法低微,目前只能從你身上借二十年壽命給她。」
二十年,雖然不如他以為的,但也夠了。更關鍵的是,檀娘說這個術法逆天改命,他重生後的壽命,都不知道還會剩下多少。
「多謝。」陳昭真誠道謝。
世間玄而又玄之事本就少有,能正好被他遇上,能輕易邀請對方相助並成功……這期間的幾率,是何等的低。
這麼低的幾率都能成功,不正該說他與公主的情緣深厚嗎?
事實上,公主卻寧可和秦景私奔,也不嫁給他。
坐在黑暗中,陳世子緩緩笑起來,笑自己的可憐可恨可悲。重來多少次,都是沒用的,對嗎?
就算她的性命和他用一道咒語相連,息息相關,她也是不在乎的,對嗎?
原來他這樣失敗,這樣糟糕。可是每一個人都應該有後悔補償的機會啊,不應該一竿子打死啊。郁離,為什麼她連這個機會都不肯給他?
明明他這一世都是為了她好,一點兒可能傷害她的事情都盡量避免,她卻還是跟另一個男人走了。
他求來的這場相逢,他求來的這段緣分,難道是為了成全秦景嗎?
他絕不相信。
他絕不允許。
南明王府近日氣氛很壓抑,因為聯姻又毀姻的緣故,平王府一直在對自家施壓。南明王很多年沒處理過王府事務了,兒子一撒手,他接手的時候手忙腳亂,有力不從心之感。
可是世子一直呆在書房裡,誰拜見也不肯見,讓眾人很擔心。如果在世子消沉的這段時間,南明王府被平王府藉機打下去,那就太糟糕了。
「吱呀」,輕響聲中,書房門緩緩向兩邊開,白衣青年站在門口。
幾日不見,陳世子的臉色是蒼白的,臉型瘦削了些,也顯得憔悴很多。平日裡一雙總在微笑的瞳眸,現在沾著血絲,黑漆漆地盯著人,看起來有些可怕。陽光從斜側面照進來,他的身影淡薄,像團白霧。
他就立在門口,好久沒動。
「世、世子?」一邊有人去通知王爺世子終於出房門了,一邊有人小心探問。
陳昭側目看人,淡淡吩咐,「將王府的戍衛隊全都派出去,找一個叫檀娘的小姑娘。」他細想了許久,都沒記起檀娘到底是什麼部落的。前世他不關心這個,檀娘大概也沒有主動跟他提起過。
陳昭只憑著印象描述,「她現在大約六七歲,一隻眼看不見,戴著眼罩;另一隻眼是重瞳。這個小姑娘……大概是會些異術的。」
侍衛傻眼,陳世子要找誰?從來沒聽過啊。
陳世子嘴角一勾,笑容淺淡,「必須找到這個人,即使是威逼利誘,也要……」他停了停,「不,你們先找到人,我親自迎她。」
他是不知道一個會術法的人,前世怎麼混的慘到需要他專門接濟。但由此可以看出這小姑娘很單純,這種單純的人,他還是親自應對吧。
他現在,承受不起任何反常了。
「是,」心腹答應了,又道,「劉大公子在跟王爺商談……」欲言又止,反正大家都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說實話,陳昭並不是太在意這個。平王府能讓南明王府徹底倒台嗎?不能吧,既然不能,又何必擔心。
他對南明王府這一世的安排很簡單:保持中游,不上不下,一切等平王爺當了皇帝那天再說吧。現在南明王府蹦噠的再厲害,一朝之後,皇位變更,現在的榮譽都會消失,所以何必著急?
不過,陳昭仍然傾向於和平王府交好。為了宜安公主,他仍然不想跟平王府唱反調。他怔一怔,然後自嘲:原來到現在,就算知道公主和秦景更好,他做事的原則,仍然不太想給公主造成困擾。
這些退讓,一定會是值得的。
就算公主現在厭惡他,她也一定有原諒他的時候。
他為她放棄了所有,已經退無可退了,希望公主可以稍微為他低下頭。
「我們去見大公子。」陳昭平聲吩咐手下。
不提陳世子和劉既明如何就政事達成和解,秦景和宜安公主回京的路程依然充滿了趣味。公主自覺得秦景在為她準備一個大驚喜後,就不逼著他了,反而總有事沒事看著秦景笑。
秦景經常被公主莫名其妙地或盯或笑,公主癡漢的行為,他已經越來越習慣了。秦景在忙著給公主準備一份驚喜,好讓公主能夠開心。
按照他們一路的行程,在一個地方待上兩天,就應該啟程走了。但這次,秦景向公主請求多留一天,公主答應得很爽快。
第二天,公主便發現秦景一整天站在窗前盯著外面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外頭天光不錯,日頭雖不強烈,但也不算冷,秦景的臉色倒是比外邊天色差很多呢。
公主窩在松木床塌上,捧著一本新出的黃色話本看得眼睛發直,根本不管秦景。
到傍晚的時候,雲越來越低,天氣有些冷了。
秦景似乎鬆口氣,到公主身邊站定,他想了半天沒想到好的開場,只幹幹道,「公主,你有時間嗎?」
宜安公主抬頭,「有事?」
秦景眼睫顫了一下,唇側下壓,聲音有些緊,「屬下聽說淮水江畔風光很美,公主一直沒有好好去過……」
「淮水江畔?」公主美眸眨啊眨,興味坐起,「我聽說淮水是這裡的一大風景,每天夜裡,夜航船行於水上,各色美人各式小曲,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那裡沒有的。每夜流出的胭脂,把江水弄得特別香……」
公主一臉神往,「秦景,你要帶著我一起去嫖,妓麼?!好啊好啊!」
「……」秦景的臉都綠了。
他挽回公主發散的思維,「公主你說的那是夏天會有的事,現在已經到冬天了,淮水上沒那麼多……人。」
宜安公主盯著秦景尷尬的面色半天,哎呦笑倒,他可真好玩兒!還「人」呢,不就是青樓女子麼,這都說不出口,他真是白活了。
秦景有些窘然,知道自己又逗笑了公主。這也是常發生的事,他還是習慣了。秦景幫公主拿來兜帽披風,又準備了許多出行之物,才帶著公主一道出了門。
當晚下了小雪,飄飄然落了一整個淮水。
夜晚沉寂,淮水中央停著一艘小船,地下是水,頭頂是雪,小船如同一片葉子,悠然地飄蕩在天地間。
宜安公主被秦景裹得嚴嚴實實,兜帽下一張小臉俏麗多媚,她仰著頭,看夜空中紛紛落下的小雪。秦景本來在划船,被公主叫停後,又開始煮茶。熱氣蒸騰,公主坐在一邊,並不覺得冷。
秦景將一杯熱茶遞給公主。
公主低頭抿了一口,誇他,「有進步。」
當然,天天被公主指揮著幹這幹那,秦景覺得他現在正向十項全能的方向發展。秦景低著頭,繼續看著火,煮茶講究的火候很重要,他一點都不想讓公主受委屈。
公主大約猜出秦景給她的驚喜,就是眼前這個了。
稀稀落落的小雪,江上獨舟,男女一對,滿世界好像都留給他們了,多麼美好,是不是?
不過秦景大概根本沒悟出這種美好意境的精髓,絕對不是他丟著她不管去煮什麼茶,讓公主一個人欣賞美景。
公主跟他說了兩句話,想勾起他談話的**。不過秦景這個人向來不多話,公主說了十句,他只答了兩句,還都是「嗯」「好」這樣的短詞。
公主開始煩了,她一煩,就想做些讓自己心情愉快的事情。
秦景猛然察覺脖頸被貼上一隻冰涼的手,他側頭,對上公主嬉笑的表情。秦景輕聲,「公主冷的話,就進船艙吧。」
「你幫我暖。」公主不客氣道。
秦景一怔,公主的手就從他脖頸向下滑去,伸進了衣領中,在他身上激起一陣麻意。秦景的呼吸微亂,側過頭,公主吻了上來。
他一頓,卻並沒有躲開。
兩人便就著這樣的姿勢,秦景蹲跪著,公主趴在他背上,側著頭,與他親吻。小雪飄飛而下,落在兩人的眼角眉梢,化成春水。
開始是她主動,後來是他跟上,再是誰前誰後,誰強勢誰躲藏,在這一片冬日春意中,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秦景的吻很淺,很溫存,但就算他盡量控制著,心中有把火,在有人點燃後,也一定會越燒越大。
公主漸漸不滿足就這樣了,她離開他的唇,在秦景側著頭喘氣時,又湊了上去,在秦景脖間喉結處舔咬一口。秦景喘氣更急了,抱緊她,「不要鬧。」
「我沒鬧,」公主嬌滴滴道,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說著無辜的話,「你請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爽一下嗎?我的三百回合……」
「……」秦景無言以對,他的本意很純潔啊,能被公主扭曲成這樣,公主也是蠻厲害的。
在他的無語下,公主的手不知不覺地摸進了他的衣襟裡面,指尖涼涼的,從他小腹處劃過。秦景小腹收緊,隔著衣衫按住她的手,低頭嘶了口氣。公主在他肩上重重推了一把,秦景
沒動。公主的力氣太小,他壓根沒察覺到她的意圖。
公主有些尷尬,雙方的力量懸殊太大了。她揚著下巴命令,「你躺下!」
秦景一愣,然後什麼也沒說,遵照公主意思躺下。
公主橫坐在他腰間,俯身看著他。雪染著青年俊秀清淡的眉目,他的目光幽黑比夜空還要浩遠。她迷失在他的世界中,找不到出路。
公主低下頭,親吻他。
秦景目中有暖意,扶著她的腰,任由公主動作。他本是縱容公主,喜歡看公主開心,但親得久了,他也有些耐不住了。
公主推秦景的時候推不動,秦景摟著她的時候,手只是提了一下,就差點把公主抱起來。公主稀里糊塗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秦景推到了。
她躺著,青年虛壓著她,吻她的動作有些火熱,似收不住勢。他的手撫摸公主嬌嫩的面容,公主面容如桃花般艷紅,眸子濕潤,卻摟著他的脖頸,並不放開。
秦景的手拂向她的脖頸,纖細白潔,修長如天鵝。她的動脈,在他掌心下跳躍。秦景的手顫了下,看向公主。
公主沒有反對。
他的手再向下移,貼著她的脖頸,伸進她的衣衫中。她的胸口跳得很快,在他掌中如雪如玉。夜色深沉,雪光罩下,秦景喉嚨滾動,呼吸更亂了。
他的手和她的心貼得這樣近,她卻根本沒有阻攔的意思。
公主看他這樣,乾脆拉下他的頭,再次親上他。這個人是把悶火,燒的再旺,也總是不吭氣。他又太在乎她的感受,她不主動,他就不會為難她。
公主手勾著他的衣帶,在他身上亂蹭,聽秦景呼吸時輕時重:這麼身心愉快的事,他就要放開點嘛。
公主的衣衫鬆開,秦景低下頭,一寸寸向下親吻。他忽然將她緊緊抱住,有起身的傾向。公主以為他又要停了,連忙用腿勾緊他的勁腰。她感覺到秦景身子微僵,悶哼了一聲。
公主抱著他的腰不放,「不許走!」
秦景聲音微啞,親親她額頭,「這裡太冷,去艙裡。」
公主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卻搖頭,腿纏得更緊了,「我就要在這裡!」
她美滋滋道,「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大雪天,沒有封閉的船板,小船為什麼而搖,有沒有人半夜起來看到……唔唔唔!」她的嘴被秦景堵上。
秦景覺得,他再聽公主說下去,估計是真的做不下去了。
公主不肯去裡面,秦景也包容她。好在有厚厚的披風在,秦景一直裹著她,盡量不讓她見風。女子的身子在寬袍中,那樣的細膩,那樣的柔軟,像條魚一樣濕滑。他一寸寸撫摸,如同著迷一樣,捨不得鬆手。
萬里雪飄,她如同坐在罌粟花之間,衝著他招手。兩人的身體皆滾燙,緊緊挨著,撫摸舔舐下,連腳趾頭都酥得發軟。
話本上的這種事,向來激烈豪放,讓公主心嚮往之。
不過她和秦景做這種事,秦景照顧她的身體,一直很溫柔。他明明忍得額上冒汗,明明身子僵得像塊石頭,卻一定要她先舒服了。她皺個眉,嗚咽一聲,他都會停下來,等她緩氣。
公主眼眸微濕,據說在床上的時候,是男人說話最不算數的時候,是他最由著性子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時候,秦景都是以她為主。
公主不記得她上一世和秦景做的時候是什麼心態,只是這一世,當清醒的時候,她感受到的是他的滿腔愛意。
她也喜歡他啊,她也應該讓他感受到她的心意啊。
一次結束,秦景慢慢退開公主的身體,包好公主的身體,想抱她進船艙,身子卻被公主推倒了。公主手中感受到他並沒有徹底紓解,就咬唇,「再來!」
「不……」秦景未完的話被公主堵住。
公主在他耳邊笑,「我的三百回合,你忘了嗎?」
秦景臉微僵,每次公主一開口,什麼溫馨的氣氛,都容易被毀了。
但是下一刻,公主又貼著他的唇,柔聲道——
「秦景你記得,你願意為我做的,我也願意為你做。我雖然作,但我也一定有懂事的一天。你不要對我失望,不要覺得我壞,不要丟下我走開,你要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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