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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章 燕春 文 / 夏之眠

    第二天,容青君與風紓難再次來到東湖別苑,隨行的還有楊銳、烏雷、何飛、何宥四人。封要代表桫衍門參加內門大比,因此這一天未與他們碰面。

    內門大比的位置設在別苑更深處,相較而言更隱蔽。進入別苑之後就有藥王谷的弟子迎上來,楊銳取出一封請柬給那人驗過,才被帶著走到大比所在的庭院之中,一路上又有多名弟子把守在道路兩側,對比外門大比明顯更為謹慎。

    與外門大比一樣,內門大比也分藥、毒、蠱三系,但不同於外門大比分了許多組別在不同場地同時進行,內門大比同一時間只進行一系的比鬥。

    岈山之上共有二百多與醫毒蠱占邊的門派,其中由百年前的藥王谷分裂而來的,總計有七十八派,再細分下去,其中有藥系四十一派,佔據了半壁江山,毒系二十六派,蠱系十一派。每次大比會決出六大藥宗,六大毒宗,六大蠱宗,這十八門派勢力劃分看起來與各系門派數量不成正比,但不知初次大比時各系勢力達成了什麼樣的條件,總之這樣的劃分方法是流傳了下來。

    上一屆大比後產生的十八門派分別是藥系桫衍門、金草門、止水門、相衍門、紫瓊派、落英門,毒第鬼照門、夕火派、石老宗、落草門、眇眇派、濁古門,蠱系飛天門、日中門、無常宗、千演門、如晦門、傀儡門。

    十八門派之中,從名字即可看出桫衍門、相衍門實為兄弟門派,而分屬醫毒兩系的落英門、落草門,曾經也是源出一脈。

    只是而今的藥王谷早已今時不同往日,醫毒兩系門派眾多,彼此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內裡骯髒之事數不勝數,蠱系總共只有十一家,比起藥系毒系的門派,爭鬥倒是少了一些,但蠱系之人往往用心也比藥系弟子更險惡,因此實在是和睦不到哪裡去。

    封所在的門派正是上一界大比中奪得第一的桫衍門,事實上歷經數十年的發展,桫衍門實力不斷壯大,已經是岈山諸派中當之無愧的第一,連續多次大比都贏得首位,位次難以撼動。

    容青君跟著風紓難在庭院中找到了他們一行人的座位。

    藥王谷請了許多江湖門派前來觀禮,參與評判,每一家有單獨的座位,彼此之間間隔也不遠,方便交流。

    因大比尚未開始,提前到來的江湖人物便有不少四處走動與人結識的。這種場合對於何飛來說簡直如魚得水,他本就是個交遊廣闊的人,為人直爽豪氣,很快便能與人稱兄道弟起來。

    容青君一坐下,卻是只看著庭院中擺放整齊的桌案,以及桌上散亂的各式藥材,想必那就是在比鬥中要用到的。遠遠地只看色澤形狀,他便能分辨出其中至少九成藥材的名字用法,剩下幾味藥,部分是因為一些藥材長得極像,必須靠細節的不同來辨別,另外一些則是容青君只聞其名,卻是頭一次見到的藥材。

    坐了一會兒,容青君忽然起身走到院中,在其中一張桌子前停下,拿起上面的一味藥材,湊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他手中這株名喚藍金草,色如藍草,其質如金,看色澤應當採摘下來不久。容青君在一本風紓難為他搜集而來的醫書上看過此草的介紹,這是一種生長在山澗激流中的獨特草藥,靠潔淨的山泉水澆灌成活,因常年被湍急的水流沖刷,使得草葉堅韌如刀。

    這是一味可以止血可以祛毒可以清心的良藥。

    藥王谷不愧是有百年傳承,雖然現在四分五裂大不如前,依然能在內門大比的第一輪就拿出最上等且稀有的藥材。

    「這位公子,大比場地不好擅自入內,還請您回座。」一名藥王谷弟子發現容青君,忙過來提醒。

    容青君回到風紓難身邊坐下,風紓難摸了摸他的頭,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大比便開始。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率先站出來,感謝了所有前來捧場的江湖同道,又說了一番懷古追今的場面話。在藥王谷弟子口中此人被稱為秦長老。藥王谷的長老團擁有特殊地位,他們或許曾出身不同門派,但一概都取得了不凡的成就,擁有極高的威望,然後被眾門派推舉出來,進入長老團,此時起便要消除門派之見,一心為公,致力於藥王谷數十門派的共同發展。

    當然更重要的,他們的核心權力便是掌握著藥王谷傳承之秘,即使贏得了十八門派的席位,也要得到長老團的認可,通過他們,才能進入藥王谷的傳承之地,學習裡面存放記錄的典籍。

    這一天要進行的是藥系的比鬥。

    上一界大比中獲勝的六大門派要接受其他藥系門派的挑戰,以保住六大派的席位,排在前六之外的門派也要在這一次奮起一搏,以期這一界能入圍,獲得進入傳承之地的資格,以壯大本門。

    第一輪比鬥的方式是每派各出十人,按長老團的要求處理桌上的藥材進行煉藥,按每人所用的時間,最後藥物的成色評選出獲勝之人,留下弟子最多的十個門派便是本輪的勝者,第二輪又以另外的方式比出最終的六大門派。

    同理在毒系、蠱系間也將決出前門門派,之後再三系混合進行排位賽。在十八門派中的排名對於各大門派來說也會造成不一樣的結果,因為傳承之地開放的時間是固定的,且每次僅容一家門派的人進入,因此排位越高的門派獲准進入的時間將比排位低的門派更長,而第一大門派能獲得的資源無疑是最多的。

    藥系共有四十一派,按每派各出十人總共應當有四百一十人,但實際上是遠遠沒到這個數字的,因為一些小門派自知實力不夠,直接棄權,又有一些雖有心參與只求露臉,但數遍全派也拿不出十個,因此第一輪比鬥參與的弟子約莫也就兩三百人。

    真正對弟子們的水平作出評判的是藥王谷的長老團,被邀請而來的

    江湖人物們更多只是做個見證,真正懂煉藥技法的卻是不多。

    大比開始後容青君很快便注意到了其中的封,他身著杏色的長袍,頭髮以木簪束起,手上的動作在一眾弟子中顯得尤其形如流水,水準明顯在眾人之上。人群中還有幾個與他一樣身著杏色長袍之人,在處理藥材時都非常熟練,想必也是桫衍門之人。

    「我瞧著封兄弟一定能贏。」何飛道,昨天一下午功夫他與封便進展到了稱兄道弟相見恨晚的境地。

    「封兄弟的確是不一般,不過大哥你何時懂煉藥了?」何宥斜眼看何飛。

    「這還用懂?你看他切藥跟切菜似的,手速都比別人快就知道了。」何飛一臉睥睨。

    其實幾人都知道,以封桫衍門首席大弟子的實力,想輸也是不可能的,何飛只是看得無聊了,沒話找話說說而已。

    容青君聽了何飛的理論,默了一下,然後道:「他會贏。」

    被這個祖宗似的人物搭理了,何飛簡直受寵若驚:「是吧容公子,嘿,你們瞧,容公子都同意我說的。」

    容青君沒再理他,轉而對風紓難道:「走吧。」

    風紓難有些詫異:「青君不看了嗎?」比鬥才剛剛開始不久。

    容青君搖搖頭:「不必看。」長老團的出的題是以桌上所陳的藥材製作養氣丸,只看這群藥王谷弟子的手法,他便能看到結果了,著實沒有必要繼續耗費時間坐這兒往下看。

    風紓難理解了一下容青君的意思,道:「那這樣吧,青君先去走走,讓烏雷陪你。我還有點事晚點要找藥王谷長老說話,等事情了結就去找你,可好?」

    容青君不再多言,起身離席,烏雷也馬上跟上。

    何飛看看容青君,又看看風紓難,裂嘴笑笑說:「大人,我是個大老粗,看不懂這玩意兒,也先告辭了。」

    「去吧。」

    風紓難點頭,何飛何宥對他行了一禮後相攜離開。

    封看到了這一片角落的短暫騷動,很快那一方座位上只剩風紓難和楊銳。他垂下眼,看似專心地繼續處理手中的藥物,實際上有些心不在焉,好在養氣丸的製作對他來說不難,做起來游刃有餘才沒讓長老看出差錯。

    東湖別苑以湖景秀麗而著稱,烏雷早就想見識一番,跟著容青君離開庭院後,便慫恿他往湖邊去。

    這裡既然能被無數人稱讚,自然是有其獨到之處。湖水清澈蔚藍,映著藍天白雲,在日光照耀下顯得波光盈盈,對岸有隱隱的綠意,遠山近水,當真是風光迤邐。湖面上還有成群的野鴨子浮在水上,妙趣橫生。

    容青君不知不覺走得遠了,漸漸越出了東湖別苑的範圍。烏雷則舉著一根大棍子走進了湖裡,要去插水鳥吃。

    忽然眼前紅影一閃,容青君頓住了腳步,只見一個容貌嫵媚的女子站在了他身前,她口塗丹朱,一雙桃花媚眼風流多情。

    她站定後勾了勾唇,然後輕佻地傾過身來,一隻食指挑起了容青君的下巴,吹了口氣,道:「好俊俏的小公子。」

    容青君不喜她靠得這般近,一手抓起她的手腕甩開,忽然眉頭一皺,仔細又看了看這眉目艷麗的「女子」,慢吞吞地開口問道:「你是男子?」

    「喲,被發現了?」那人有些驚訝這麼快就被人識破男兒身,卻是莞爾一笑,竟也不尷尬,大大方方地就承認了,又湊近來問:「小哥兒,你叫什麼名字,來這兒做什麼呢?」

    容青君奇怪這不男不女的傢伙是怎麼回事,皺著眉不說話。

    「怎麼不理奴家呢?太讓人傷心了,奴家就喜歡你這樣俊俏的小哥兒呢。」那人一會兒做傷心狀一會兒做嬌羞態,竟然完全不扭怩。

    容青君:「……」

    這時烏雷也發現了容青君這邊的狀況,拖著濕嗒嗒的褲子急急忙忙就奔過來攔在兩人中間,護小雞似地將容青君掩在身後,對那人道:「唉你什麼人?」這女人看起來妖妖邪邪的,完全不像好人,容青君一定招架不住,烏雷警惕著。

    「梅花劍春夫人。」

    又一道男聲響起,卻不是對面男兒身女兒態的人。

    烏雷「咦」了一聲,看向了說話聲傳來的方向:「我好像認得你……啊,你是毛捕快,送我們去清河的那個捕快。」

    「正是在下。」來人正是寧城府衙的捕頭毛時欽。

    他在此乃是為了執行公務,這公務恰與藥王谷大比有關。一般來說,官府對江湖勢力一般睜隻眼閉只眼能不管就不管,但若鬧出大事,於地方官員政績上也是個污點,所以不能完全撒手,兩者追求的就是一個平衡,上道的自然互相給予方便。

    毛時欽在此便是為了維持秩序,他們並沒有進入東湖別苑,只在周圍一帶加強人手巡視,一旦發生鬧事鬥毆的,便要出手避免規模擴大殃及無辜。

    誰知值守時卻遇見了燕春,還有前幾日遇見過的,那個叫容青君的性格有些古怪的少年。

    毛時欽和燕春是老對手了,雖然名號是「春夫人」,但毛時欽也知「她」其實是「他」,這人並非大惡之人,但性子惡劣,慣會惹事生非,毛時欽每次見著他都要頭痛。

    而對於容青君,因為那一日的同行,毛時欽對他也略有所知。

    現下這兩個古怪的人湊到一塊兒了,毛時欽只覺得頭更疼。

    眼看兩邊的人似乎要起衝突了,毛時欽忙上前來打岔。

    「唉喲,隔壁海棠家的毛哥哥啊,又見到你了。」燕春巧笑著跟毛時欽打了個招呼。

    深知這惑人的女色其實是男色,毛時欽只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又掉了一地,*地回了一禮後轉而對容青君說:「容公子怎麼會在這兒呢?」問的是容青君,看的卻是烏雷,也是知道容青君一般不愛搭理人。

    「我家主上來看藥王谷大比,我們看得悶了就出來走走。」烏雷道。

    「原來如此。」毛時欽接話,心想以風紓難的身份,的確夠被藥王谷奉為上賓,又提醒道:「越過此處就出了東湖別苑了,幾位不熟悉此地的話,亂走怕容易迷路,我聽說裡面差不多也結束一輪的比鬥了,不如早些回去,免得風公子找不著你們。」

    毛時欽說這話不過是想將容青君盡早支開,剩下燕春一人還好對付一些,就算對付不了,還可以乾脆丟下他不管了。

    容青君其實也想回去了,總比留下面對這個古怪得不得了的人好。

    他這麼想了就直接行動了,也沒跟人招呼,直接轉身就往來時的路走去了。

    烏雷一看,連忙跟毛時欽道了個別追上去。

    「真是個無情的小公子呢。」燕春嘟囔。

    毛時欽聽得一頭黑線,也想扭頭就走。

    回到庭院中時第一回合的比鬥果然已結束,風紓難正站在一位藥王谷長老旁邊說著話,封站在另一側。

    容青君坐回原先的桌椅旁,端起茶慢慢喝著,不一會兒風紓難便回來了。

    「青君去哪兒玩了,可有什麼有趣的事?」

    風紓難只是隨口一問,卻見容青君歪著頭想了下,然後皺眉道:「遇見一個奇怪的人。」

    「哦?」風紓難挑了挑眉,看向烏雷。

    烏雷忙把湖邊遇上的事說給風紓難聽,燕春在他口中被說成了「妖女」。

    「梅花劍春夫人?」風紓難把這個名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想起了此人的一些事跡,沒想到青君出去逛一圈竟然會遇到他:「知道了,青君不必理會他就是。」

    「他是男的。」容青君道。

    「男的?」烏雷一臉受驚的表情:「那妖女長成這樣說話這樣走路那樣……男的?」

    卻見風紓難點點頭附和道:「是男的。他名號春夫人,一手梅花劍使得驚艷絕倫,自稱寡婦,真實年紀無人知曉,其實是男兒身,只不過行為與一般男子大相迥異,愛著女裝,以女兒身示人,若有人當面拆穿他性別,他也從不介意,反而以此為傲。」

    身為最正常不過的男子漢,烏雷實在難以理解這類人,想想燕春的言行舉止,瞪大了眼:「真是一朵奇葩!」

    「不必理會他。」風紓難又說了一遍,然後轉型話題:「今日大比還有兩個回合,青君還要看嗎?」

    容青君看了看場內身著藥王谷弟子服的眾人,有人輕鬆自若,有人面有焦慮,桌案上的藥材已被使用了大半,每個人的桌子上多了一個玉瓶,想來便是第一回合製成的養氣丸。在人君中容青君還看到了封,他正好也在看著容青君,發現自己的目光被抓到,笑一笑就移了開來。

    容青君想了想,道:「不看了,走吧。」

    風紓難:「好,那我們早些回去吧,明日便是外門大比了呢,到時可要看青君你大展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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