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楠很快就回來,白淺嫻熟的將水倒出幫君顏清洗了腳踝和手臂等幾處顯眼的傷,從路邊找了些消炎的草藥給他簡單的敷了一下,但是……君顏屁股上,腰上以及大/腿上的傷口,白淺實在沒有那個魄力去幫他上藥和清洗、
「好了。其他地方的,你自己想辦法吧!」她倒水洗了自己的手,一邊收拾著剛剛拔來還沒用完的幾種草藥牙。
「哦!」君顏回神,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要自己想辦法,你不是順手的事情麼?」
「……」這話一出,剩下的兩人無比驚訝,看著君顏,不明所以、
「我幫你?」良久,白淺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沒聽錯吧。
「你幫我怎麼了?」君顏不解,這會兒還在氣頭上呢,哪有白淺這樣的人啊,幫忙只幫一半的,再說了,他身上的傷不都是為了救她弄的麼。不然以他威風凜凜的,稱霸四方的形象,還會搞不定一匹小小的馬麼。
「你確定你那個地方的傷口需要我來幫你清洗以及上藥?」白淺已經站起了身子,語氣非常的冷靜,凌楠眉毛一挑,他好像聽著味道不對啊、
「你是我的妻子,幫我處理一下傷口怎麼了,什麼叫做那個地方,不就是屁/股麼!」說完,軍營也徹底呆住,剛剛他一度淪陷在白淺的溫柔鄉里,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口到底在哪,這會說出這話之後,他只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傻瓜。
不就是一個屁股而已麼,這麼粗俗的話,是他身為皇家人應該說的麼。
白淺眉頭一挑,看著君顏懊惱的樣子,這才明白君顏剛剛壓根就沒反應過來,再次暗歎,這麼傻的人,她真的好擔心他今後到底能不能找到一個喜歡他的人呢酢、
「我算哪門子的妻子?」白淺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高高上揚,譏諷的神情顯而易見。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自己當初一路上都不清醒也就罷了,還被捆綁著,就連到了將軍府之後都是這樣的,而當初要不是自己穿越過來代替了這個身子的主人,只怕之前自殺沒死也會被關在那個房間活活餓死吧。
也或許,如果不是她白淺的行為實在太過怪異,君顏也不屑特意回府去看她,那麼,也就不會對跟她有半點交集……
「你若是覺得不滿意,回去之後,我定八抬大轎重新娶你過門!」以為白淺是因為這些不平等的事情而覺得受了委屈,君顏聲音軟了下來。要是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會喜歡上白淺,當初怎麼也不會那樣對她的啊,說不定,早就直接將生米做成熟飯了,哪還需要像現在這麼麻煩呢。
「別啊,不必!」白淺急忙打斷,「你就算想要八抬大轎,娶的應該是凌楠不是我啊,你放心,這樣的事情我之前見得多了,不會看不起你的,你也根本就不必拿我做掩護,你若是真的喜歡凌楠,那就娶,我沒有半點意見,完全支持、」
「公主,白淺!」話畢,居然在同一時間想起兩道驚天動地的吼聲,白淺被震得耳膜發疼,揉著耳朵朝兩人看去,就算想感謝她這般深明大義,應該也不必這麼大聲吧。況且,她也沒說假話啊,她確實見過不少的同性戀,還曾經親自出席了一對年輕人同性在荷蘭舉行的婚禮……
「白淺,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君顏發現,白淺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讓他生氣,讓他發火,讓他失態。
他更加覺得,如果說他自己只是一塊木訥的木頭的話,那麼白淺就是那塊朽木,他若是遲鈍,白淺就是愚蠢。
他雖然不知道應該怎樣去表達自己對白淺的心意,但其實他做得也已經夠明顯的了,要不是因為在乎,誰會寧願自己受傷也要拚命保護著她呢?
白淺是真的傻,還是懂了故意裝傻呢?
他君顏,再怎麼說也是一國將軍,他的尊嚴怎能容許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踐踏和挑釁呢?
「我有沒有心,你不知道麼?」白淺這話,不是挑釁,而是情不自禁的回答,因為君顏看向她的目光太過複雜,她看不懂的同時只覺得好心虛。說話也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
聞言,君顏臉上的失望漸漸擴大,沒錯,白淺有沒有心,他不是知道麼?
可是,他好不甘心。
「白淺,我不喜歡凌楠,凌楠也不喜歡我,我不喜歡男人,男人也不喜歡我,那些傳言我有龍陽之好的人,是我特意安排的,因為我以為,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永遠只有皇兄和天下百姓的安全,我不喜歡女人,小時候我甚至厭惡女人,我更加不相信,我將來要娶的人會陪我一輩子,我更加以為,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君顏的腳一瘸一拐的,看樣子受傷不輕,凌楠伸手想要扶一把,便又覺得主子確實應該把事情和公主說清楚,便退後幾步,慢慢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可是這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的讓人覺得出乎意料,和雪龍國的和親不是我的意思,但也陰錯陽差的娶了你,一開始我是不喜歡你沒錯,可是,在咱們相處的這近一年的時間裡,我真的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轉變,我會想你,會思念你
,看到你甚至會像一個毛頭小子那樣莽撞,會臉紅心跳……」白淺已經退無可退。
君顏便也停住了腳步,這一次,他沒有繼續上前,因為今天,他想給白淺自己做選擇,不想逼她了。
今天,他只是想將自己心裡的想法和自己這麼多年的經歷告訴她,這跟她接不接受沒有絲毫的關係。
「皇兄告訴我,這叫做喜歡,墨殤跟我說,喜歡就應該大膽一些將事實直接告訴你,更應該跟你說清楚。之前我一直在糾結,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倔強的人,
我擔心讓你知道之後,你會徹底離開我,離開將軍府……」
「所以,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已經將自己的心思全部理清,我親自來接你,我想要親口告訴你,我君顏,就是喜歡上你白淺了,那麼你呢?你有沒有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呢?」
「……」白淺眨巴著眼睛,在現代二十幾年沒有被人告白過,到這古代也是頭一回,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事情,她真的覺得手足無措。
她沒有喜歡過誰,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不是會像君顏說的這樣,她很粗線條,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會是一個人。
她心裡也渴望著奇跡出現或者是能夠找到回現代的方法,因為其實,她還沒有將這裡當成一個家。她甚至堅定的相信著,她會回去,她還能夠回到現代。
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將會是她的過客,之所以想要建立商場想要進入軍營,是想在保證自己生活的情況下,做點有意義的事情,若是將來她當真離開,那麼,給大家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除了羅蔓和蘇瑤,她甚至從未多看過任何人一眼,而現在,君顏居然在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跟她告白,她只覺得,很無奈、
張嘴,想跟君顏說一句不合適,待看到他那雙期待的眼神之後,不知怎麼的就卡在了喉嚨,再也難說出半句話。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君顏笑笑,說出來之後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了許多,但苦澀還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你只要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好!」
「嗯!」白淺點頭,硬生生將自己的臉偏開,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夠對君顏這樣深情的眼神視而不見,但是她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所以,索性逃避。
此刻的她不是女警察,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女特工,她只是雪龍國的小公主,剛滿十五歲的女孩子而已。
「第一,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心上人!」
白淺搖頭,於是君顏笑了。沒有心上人就好,那他還是可以繼續愛著她。
「第二,你之前,有沒有愛過誰?」
白淺繼續搖頭,君顏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落下來了一些,若是沒有愛過,那就說明白淺有可能是真的不懂,她不是故意拒絕。
「第三,你今後,會不會喜歡我?」
「……不知道!」白淺回答,將來的事情說不準,這個她沒有辦法回答。
「那好,既然你之前沒有喜歡的人,現在也沒有愛著的人,那麼從今天開始,我會對你展開追求……」
「君顏……」白淺開口,被君顏強行打斷。
「你不必這麼著急的拒絕我,因為你剛剛說了,將來會不會喜歡我你自己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咱們就順其自然好了,我不會逼你,但你也不能阻止我喜歡你!」但其實,他君顏不但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在感情上,他也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所以,現在只要白淺不拒絕,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事情。
「可是……」白淺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口才出了問題。事實上她一向不善於與人交談,除了分析案情的時候能夠從她嘴裡聽到滔滔不絕的話以外,其他時候,她大多是沉默的、
她有時候會想,其實她的心裡也是有一些問題的,這或許和她從小生活在孤兒院有關係,她孤僻,驕傲,她和蘇瑤一樣,都將自己的心緊緊封閉,除了團隊裡的那些人,她們不信任任何人,可是,她們卻都是死在自己無比信任的同伴手中,這讓她們本就孤寂的心愈加的沉默。
平時看著她們和正常人沒有什麼不同,甚至會覺得她們比一般人更加的出色,但事實上,她們會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暗自舔舐自己的傷口,她們可以笑,但是從不真心,她們很少哭,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她們哭……
「白淺,我喜歡你,跟你沒有關係,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沒有資格阻止我!」君顏轉身,顯然不想聽白淺說話,他擔心白淺會一意孤行,說出拒絕的話,所以,他索性先一步轉身。
「……」白淺斂眉思考,君顏說得沒錯,她沒有資格拒絕,而她自己,本就是第一次遭人告白,說不害羞是假的,只是她真正害羞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樣罷了、
良久沒有聽到白淺說話,君顏轉身,看到白淺低垂著頭,光潔的額頭上擰出一道淺淺的川字,他突然覺得有些欣慰,白淺她,是真的在認真思考他說的話,她沒有
胡亂的拒絕,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安慰了、
「君顏,我確實不討厭你!」很久,白淺才抬頭,眼睛已經變得清明,但是依舊伴著疑惑、
君顏面上一喜,笑得像個孩子,聲音斷斷續續的。
「但是……」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看著白淺的眼神再次變成了隱忍的擔憂。
「我不討厭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你,我剛剛認真想了好久,但是我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麼!」看著君顏滿臉期待,白淺只覺得抱歉。
君顏知道,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不知道。
白淺只覺得無奈和頭疼,每個女孩子都幻想過自己的愛情,她也不例外,可是當愛情真的發生的時候,她卻只想退縮。
她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像是遇到了很困難的案件一般,當然,這件事情,比案件還要讓她覺得難處理。
「你別想了!」她困擾的樣子君顏覺得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
手將白淺揉太陽穴的小手拿開。白淺抬頭,眼睛裡滿是疑惑。
若是君顏真的像他說的那般喜歡她,此刻最想知道答案的人不就是他自己麼?
「別想了!」君顏笑笑,英俊的臉上還掛著一些之前摔倒擦上去的灰塵,但是沉重的灰塵也根本阻擋不了他與生俱來的俊朗。「想不通就暫時別想,時間會告訴你答案的!」這話是君然說的,但是君顏覺得此刻用在白淺身上似乎也非常合適。
「我不急著要答案,反正來日方長,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相處,你可以等徹底瞭解我以後再給我答案!」
「……」兩人平時見面不打就是掐,此刻君顏這般的溫言細語,白淺雖然覺得不習慣卻第一次覺得有一些溫暖,她伸手摀住自己的心臟的位置,那裡似乎有一些暖流經過,暖暖的氣流快速蔓延了她的整個胸腔,讓她忍不住就要哭出來、
從小到到,從未有人這樣跟她說過話,哪怕是自己最尊敬的師傅,他說得最多的話也只是,「你要加油,這點苦都受不了還想成為最優秀的人?」
「你不勇敢,脆弱給誰看?」
「懦夫,起來繼續!」
「你若是現在認輸,你可以繼續回到孤兒院過你自己無憂無慮的生活!」師傅曾經的話還在耳畔迴響,只是曾經的人卻再也不見,那些曾經最堅強,最堅韌的面具破開,她才發現,其實她才是那個無比脆弱的孩子。
就連蘇瑤,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也是:「啊音,起來,我們要努力證明自己,我們不是懦夫,我們要讓所有人對我們刮目相看,啊音,記住,任何時候,我都會陪你一起!」
只有君顏,他跟她說,「不急,慢慢來!」可是明明,最著急的那個人是君顏他自己。
心裡的那股暖流突然就變得無比酸澀,她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將眼淚生生逼了回去。白淺抬頭,依舊迷茫。
剛剛那個,就是傳說中的感動麼?
「君顏!」眼淚已經憋了回去,可是聲音依舊透著哽咽,白淺喊出君顏的時候,聲音透著無助和脆弱。
「別忙著拒絕我!」君顏心裡一疼,剛毅的男子看著瘦弱的女孩,真的好想,給她一個依靠。
「既然你現在這麼迷茫,我不會逼你,但是請你,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咱們一起試試看好麼?」
「君顏,我想說的是,可以把肩膀借我一下麼?」白淺歎了口氣,她沒說要拒絕啊。
雖然前路真的太過迷茫,雖然每次只要她的心稍微有點動搖,心裡的那個恐懼的黑洞便會無限蔓延,似乎在提醒著她,她對這裡的任何人心生感情,都是不對的。
那股不知道的恐懼不知道來自何方,白淺一直在心底做著抗爭,很多時候,她在半夜的時候總是止不住的害怕,那道聲音一直在提醒著她,不要管這裡的任何事情,不要和這裡的任何人有交集……
但是,心裡對於溫暖的渴望,也從未間斷過,或許,她真的可以試試,她也想要一份只屬於她自己的幸福,現在難為君顏不嫌棄她這樣目中無人的性子,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最主要的是,在古代,像君顏這樣守身如玉的人確實已經不多了。
「咳咳!」君顏咳嗽幾聲,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女人的思維,果真不是他能夠理解的,明明剛剛還一副要哭的樣子,轉眼便笑得比誰都歡。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示意白淺可以隨便靠,白淺咯咯一笑,已經轉身,走到自己馬前以一個非常利落的姿勢躍了上去、
她才沒有那麼軟弱,想哭是真的,想依靠也是真的,但是,最起碼現在,君顏不是她想依靠的那個人,所以,不如不靠。
「君顏,我想說的是,現在需要依靠的人是你了!」白淺笑得張狂,剛剛的這一插曲似乎已經在她心裡煙消雲散,問了凌楠軍營的方向在哪兒便直接先一步打馬離開。
君顏看著瀟灑離去的女子,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的馬兒旁邊,
看著還沒自己高的馬背,突然覺得這是萬里深淵。
「凌楠,女人的心思,為什麼就這麼難猜呢?」君顏摸著馬背,微微感概。
「是啊,怎麼就這麼難猜呢?」凌楠皺眉,君顏這麼優秀又癡情的男子哪找去啊,最主要的公主不是已經嫁給主子了麼,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公主怎麼就不同意呢?
「誰讓你學我說話了!」君顏回神,臉色一腦,「我是問你為什麼這麼難猜,可沒叫你學我說話!」君顏氣極,他的身邊怎麼就沒有一個貼心的人呢。
「……」凌楠委屈,主子這個已經成親了的男子都不知道,像他這樣的單身漢又怎會知道呢,不過……「主子,之前皇上說,皇后娘娘生氣的時候啊,不管是錯的對的,他都一個人全部應下,只要是皇后娘娘的要求,他全都滿足……」之後,凌楠開始了滔滔不絕的演講,君顏聽得直點頭。
「……總之,最後匯成一句話,女人說的話,對的就是對的,就算是錯的,那也是對的!」君顏捂著屁股,面上非常的迷茫,很顯然,他已經被凌楠繞進去了。
「什麼狗屁理論!」聽不懂,便突然想起白淺已經走遠,君顏使勁兒一躍,便穩穩的落在馬背上,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