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遲建輝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再次如此清晰地見到自己的母親,激動之餘,竟然有種說不出的陌生。不僅如此,現在的父親,也與那時的父親,簡直是判若兩人。如果,沒有那次莫名其妙的車禍,自己,會不會比現在更加幸福?
穿過房門,遲建輝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他媽的,誰啊!」遲建輝心裡罵道,嘴上說出的卻是「洛叔叔,今天您怎麼來了,我爸呢?」
遲建輝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名有些弱的軍官是駱凡聖的父親洛超。
「遲中校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小輝應該不介意」說著,洛超讓出了路,跟遲建輝走在一起。
「當然了,爸爸的工作很重要」遲建輝記得,當時說這句話時,心中滿是失望,畢竟今天母親已經缺席了自己競選班長的演講,父親也沒有來接自己,讓遲建輝覺得很是失落。
洛超顯然看出遲建輝心裡不高興,呵呵一笑「小輝,今天競選怎麼樣,有沒有當班長啊?」
說到這,遲建輝立刻開心起來「那是當然,我們班的其他人,連演講是什麼都不知道,有好幾個連名字都說不出來!」
洛超拍了拍手,笑著道「小輝真厲害,第一次當班長就管了四十多個兵,叔叔當班長時,可沒有這麼威風!」
「那叔叔您當班長管了幾個人啊?」
「五個,加上我自己!」
「哈哈,叔叔,我的班,比你的大多了!以後我還要當排長,連長,營長……」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一輛勇士tw旁,這輛車,遲建輝已經坐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駱叔叔,你說我爸爸有沒有當過班長呢?」
洛超搖搖頭「你爸啊,不止當過班長,連班花都被他給俘虜了!」
遲建輝明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一撇嘴,邊自己跳起來打開了車門,邊說道「我們班可沒有養花。」又一跳,撲進了車裡。
「媽媽,我們去哪裡?」遲建輝坐在車後座上,不無擔心地問身旁的母親。
「小輝,我們要去你爸爸工作的地方。」母親沒有轉頭看遲建輝,而是一直注視著車外。
「真的?!我還從來沒有去過呢,爸爸會在嗎?」遲建輝立刻興奮地問道。
沒等母親回答,車緩緩停下,車前檔上顯示出一行紅色的字:「軍事禁區,請停車配合檢查。」
「媽媽,上面寫的什麼?」遲建輝看到紅色的字,有些緊張。
此時,媽媽轉過頭來,對遲建輝溫柔地說「沒什麼,有軍人叔叔領我們去見爸爸。」
「爸爸真威風!」遲建輝自豪地說。
此時,遲建輝才意識到,當時的母親,臉上露出了憂傷的神色,似乎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車載四人,司機及副駕駛,安全等級1級,乘客兩人,蘇曉婉,黃色標記,遲建輝,黃色標記。」車前檔上閃出綠瑩瑩的一行字後,隨即消失,車繼續行駛。
「小輝」母親突然對遲建輝說道「無論以後發生什麼,記得要照顧好你爸爸,好嗎?」
「嗯,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和爸爸的!」遲建輝挺起胸,班長的胸標,閃閃發亮。
「爸爸,究竟怎麼了?」遲建輝有些害怕地問身旁的父親,後者正抱著頭,似乎在輕輕地抽泣。
「沒什麼,建,建輝,爸爸的頭有點疼,讓爸爸休息下。」遲暮東頭也沒抬。
遲建輝聽話地站起來,走到過道的另一邊。
過道的盡頭,一道大門上,赫然寫著「科學部」三個大字。遲建輝心中一驚,雖然當時自己並不認得這幾個字,但是現在看來,當時自己跟父親,竟然是在軍區的指揮所。從小到大,他一直以為,當時是在某家醫院中,怎麼……
門突然打開了,遲建輝一涼,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想背過頭去,但這是記憶,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幾名穿著生化服的醫生,圍在了遲暮東身邊,幾個人在竊竊私語,偶爾,父親那渾厚的聲音會透出來「不……什麼時候……不可能……沒有去……」
接著,幾個醫生轉過身齊齊地望著遲建輝,把遲建輝嚇得靠在了牆邊。而遲暮東則分開了幾個醫生,走向遲建輝,此時的遲暮東,已經完全不是平時的模樣,兩眼通紅,嘴角抽搐,似乎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
「你媽媽,她,她在一次車禍中去世了。」遲暮東抓住遲建輝的胳膊對他說道「你,你跟我來!」說完,不等遲建輝反應,便扯著他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其中的一名醫生,摘下了面罩,遲建輝心中一驚,這,這是,榮開賢!
榮開賢歎了口氣,很費力地朝遲建輝擠出了一個微笑,隨即轉過頭,沖其他醫生打了個離開的手勢。
遲建輝再回頭時,幾個醫生已經走遠了,而自己,正被父親扯著往通道另一頭走去。
好容易才找到了榮開賢,怎麼能就這麼放走他!不過此人是自己的記憶還是榮開賢的意識,一定要問個清楚!
心中想著,遲建輝便想掙脫父親的拉扯,可這是一段記憶,自己的身體,並不受控制!放開我!放開我!
猛地,手上一空,遲建輝竟然掙脫了!踉蹌了幾步,遲建
建輝發現,身後,又成了滾墨的感覺。似乎裡面,是另一個記憶在等待自己。遲建輝顧不得許多,向著通道盡頭的大門跑去,而身後混沌的空間,緊緊地跟在他身後,還有兩米,一米!眼前,大門已經近在咫尺了!遲建輝猛地縱身躍起,兩臂擋在頭前,轟得撞過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