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遲建輝感覺一陣不詳的震動從腳下傳起,緊接著,太空服發狂一樣的抖動起來,遲建輝如同被裹在布袋裡摔打一般,幾乎暈了過去。與此同時,遲建輝的通訊器裡傳來了男兵的驚呼「小心!」幾乎沒有思考,遲建輝將安全繩繞在左臂上,同時解除了鞋底磁性,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遲建輝瞬間被甩出了減壓艙。安全繩緊緊扯住遲建輝,讓他感覺自己的後腦一陣充血,兩眼發黑,接著被摔平出去,整個身體似乎要被撕裂了一般。緩了幾秒鐘,抖動也減輕了不小,遲建輝顧不得查看到底是什麼引起震動,而是努力集中注意力,在仍然在被不停甩動的狀態下,盡量看清三名士兵的狀況:那名中轉電話線的士兵正狼狽地揮舞著雙手,試圖抓住艙壁,但因為一隻手緊緊握著電話線,所以一直沒有成功,而在電話線的另一端,那名男兵應該是在意識到船體開始抖動時就關閉了鞋底的磁性,遲建輝能夠明顯看到,他正在使用維修服的全向穩定系統來調整自己的位置,再向外望去,遲建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名女兵雖然已經穿過了融合面,但是整個人如同一隻被拉著的風箏,被蕩來蕩去,根本無法穩定下來,而連接兩名士兵的安全繩,也在那個面積不斷變化的融合面做著非常危險的晃動,有很多次,如果不是男兵努力控制,女兵險些被甩出去!
「打開全穩!」遲建輝朝著女兵喊道「全穩開啟!」女兵似乎剛剛甦醒過來,連忙發出指令「全穩開啟!」她的四周突然噴濺出大量氣體,女兵的身體也如同急剎車一般猛然僵在半空。沒等遲建輝舒口氣,戰艦又劇烈地抖動起來,遲建輝的身體像悠悠球一樣被猛撤回減壓倉,正撞在那名還在徒勞穩定自己的男兵身上,登時把他撞暈了過去。遲建輝顧不得後背的劇痛,費力地鬆開安全繩,然後大喊「前推!全穩開啟!」連著兩道指令,讓遲建輝衝出了減壓倉,然後如同被定身一般,也僵在半空。兩眼發黑的遲建輝模糊地看到,遠處那名男兵正聚精會神地試圖控制電話線與安全繩的漂移方向,絲毫沒有注意到,原來在腳下的後掠翼猛地向他撞過來,遲建輝急切地喊道:「腳下!」男兵似乎也已經意識到危險,但躲避已經來不及了。男兵被後掠翼猛然擊中,身體被拍了出去,遲建輝發現,那名男兵,竟然在這一瞬間,斷開了安全繩!男兵的身體急速向信號屏障外飛去,突然間,他胸前迸出了大量氣體,讓男兵的身體猛然間轉向,幾乎在瞬間撞在艙壁上,一動不動了。遲建輝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腦袋裡一片空白。猛地,遲建輝想起女兵,連忙去搜尋她的身影,她一手扯著電話線跟一段安全繩,仍然僵在半空中。
漸漸地,戰艦抖動變成了顫動,最終完全停止了。遲建輝顧不得滿腦子的眩暈感,迅速地移向融合面附近。女兵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遲建輝對著通訊器有氣無力地說道,「解鎖全穩狀態,繼續任務」,說話間,遲建輝反身去查看被磁力靴吸在艙壁上的男兵。女兵輕聲念了一句,「解鎖全穩狀態,打開推進器」,在推進器的銀光中,拖著一條長長的黑線,徐徐地向鷹隼號的艙門飄去。遲建輝迅速移動到男兵身旁,粗略地查看了對方的生命維持裝置,發現工作服沒有損壞的跡象,頭盔的反光板讓遲建輝無法瞭解男兵受傷的情況,他只得將男兵小心翼翼地與自己固定在一起,輕輕向減壓倉推進。
遲建輝到達減壓倉時,另一名男兵也已經清醒過來,兩人先將受傷男兵運入船艙,遲建輝又獨自返回了減壓艙。在等待的時間裡,遲建輝腦袋中有無數的念頭飛過,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碰出了腦震盪。戰艦究竟為什麼會突然震動,是有敵人破壞,還是意外事故,為什麼時間如此巧合?這次任務理應是機密,但才僅僅一天的時間,竟然出了如此多的紕漏,難道高層或者自己船上,竟然有內鬼?既然對方能夠用納米機器人偽裝成雲來檢測戰艦,那麼為何不乾脆送些自爆機器人把戰艦炸掉,豈不一了百了,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僅僅是監控?而如果對方僅僅是為了監控,那麼又為何數次置睚眥號和陳女士於險境?這些謎團的中心,似乎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但是遲建輝根本沒有足夠的信息和線索,讓他明白整個脈絡。
「喂,喂!你確定這個破東西管用?老陸,怎麼沒有動靜,喂喂!」
遲建輝的通訊器中傳出了張理翔急躁的詢問聲,趕忙回答:「張艦長,你好,我是遲建輝,我有些情況,需要跟你單獨溝通」通訊器中沉默了一會,接著,張理翔略帶不滿地道「遲艦長,你要捅大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