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看了楊笑一眼,悶聲不響地轉頭衝了出去。她原本是想到了修煉中的一個疑惑點,想找楊笑問一問的,結果走到門外卻聽到了丁宇風大聲表白的聲音,整個人一個子懵了,直到丁宇風開門將她驚醒。
她跳下樓,漫無目的地飛奔著,淚水一路狂飆。
這不是笑笑的錯!這不是笑笑的錯!她在心裡狂喊著,可是,一股難以揭制的恨意仍是悄悄地冒出頭來。
房間內,楊笑望著林離去的背影,一股驚惶失措的感覺湧了上來。姐姐她,全聽去了嗎?她會不會怪自己?會不會再次離開自己?
靈兒後悔得眼淚都出來了,一拍翅膀就往外面飛去。她要去找楊帆,只有楊帆,才能解開她們姐妹之間的誤會。
因靈兒和楊笑靈魂是相連的,所以靈兒可以自由出入試煉瓶,並將人帶進帶出。靈兒飛出試煉瓶,楊帆正好退出冥想。靈兒不由分說,就將楊帆拉了進來。
「哥,姐姐和笑笑出麻煩了!」靈兒邊飛邊說,急得淚水漣漣的,「丁宇風說他喜歡笑笑,被姐姐聽到了。笑笑說他喜歡的是哥哥,然後丁宇風跑了,姐姐也跑了,笑笑臉色好可怕……」
楊帆的心像被蜂子蟄了一下:丁宇風喜歡笑笑?但他瞬間就將此念頭拋開了,眼前立刻浮現楊笑蒼白無色的臉。
他一下子心慌無措,拼了命地就往風樓跑,跑到半路卻又停住,往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我去找小,你先去看住笑笑!」他大吼著說。
靈兒只好飛過去看楊笑。
試煉瓶一處山脈之中,林渾身沐浴著騰騰的火焰,她心中也快入魔了。
這不公平!自己從小就將她當親妹妹一樣呵護,就算離開,也是為了她,可是她卻恨了自己這麼多年,如今她還將自己深愛的男人也搶走了!
這不公平!這麼多年的付出,我就只配得到這樣的結果嗎?
林狂亂地想著,狂亂地跑著,不知是痛苦還是憤怒的淚水四散飛撒。
突然,前面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寬厚,陽光,臉上是父兄般的溫柔愛憐,讓人一下子打開所有心防。
「哥!」林哭著,撲進楊帆懷裡。
「小,堅強些好嗎?咱們是大人了!」楊帆輕輕擁著林,拍了拍她肩膀。
「哥,我該怎麼辦?我知道我不該怪笑笑!可是,我控制不住!」林哭道。
「一些道理你能想通就好!可是,小,你知道笑笑現在是什麼心情嗎?」楊帆輕輕拭去林的淚水,擔憂地說,「她肯定無比自責,然後無比恐懼,她害怕你會又一次離開她。」
林呆住了。
是的,楊笑最恐懼的噩夢,是她和楊帆的離開。這是她這輩子比死還恐懼的事!林眼前又浮現出楊笑五歲時撕裂般傷痛的目光……
「哥!我們快回去!」林立刻忘記了所有不快,拉著楊帆向著風樓飛奔。
丁宇風房間內,楊笑呆呆地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這一次是我傷了姐姐,姐姐不會原諒我,姐姐要走了,又要離開我了……
她的腦中反反覆覆地迴盪著這一句話,越是這樣想著,她整個人生機越淡。縱然她現在精神力再強大,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點被擊中了,她也是無法掙脫出來。
楊帆和林衝進來時,就看到楊笑木然地坐在地上,整個人像失去靈魂的瓷娃娃。
「笑笑!」林心中愧疚萬分,一下子衝過去,將楊笑摟在懷裡。
可是楊笑就像失了魂一般,對週遭的一切皆無反應。
林急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自己怎麼那麼自私狹隘,自己妹妹出色,吸引了別的男子,是妹妹的錯麼?為什麼要將過錯推到妹妹身上?
楊帆臉沉如水。楊笑五歲那年,林走後,楊笑就處於這種狀態,連著三天,不哭不笑、不言不語,都像個失了心的人一樣,將他和院長媽媽嚇得要死。
楊帆拍拍林,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後接過楊笑,抱到楊笑的房間裡,放到她自己的床上。
他輕輕地握住楊笑的手,一股帶著溫暖之意的光靈力緩緩注入她身體。
慢慢地,楊笑無神的雙眼慢慢合上,進入了沉睡之中。
林不停顫抖的身子才漸漸平靜下來,她求救地看著楊帆。楊帆作了個噓聲的手勢,兩人輕輕走出房間,來到客廳之中。
「哥,對不起!」林不安地說。
楊帆溫和地摟過林肩頭,兩個都是他最愛的妹妹。他對楊笑是無盡的愛,對林卻是太多太多的歉疚。
林被領養時,楊帆十三歲,思想上已經接近成熟的大人了。林走了,他也感覺自己像缺了一塊。可是,楊笑的反常,讓他忘記了一切。他將全部心神都放在楊笑身上,等到楊笑走出陰影,他的心中也已忘了痛了。
後來他收到林的信,林說了自己的想法,他沒有絲毫的懷疑,因為按照林的性格,按照林對楊笑的那份感情,他相信林這樣做是真心的。
他只是很欣慰,也很自豪,老天爺收走了自己的父母,卻送了兩個善良真誠的妹妹給了自己。
楊笑是他活下去的動力和依靠,他將所有的心血都放在楊笑
身上。林早熟,養父母對林很好,但林在新家裡活得並不自在。
他心疼,但卻有心無力。
他曾經慶幸,幸虧林被領養了,他撫養楊笑一個人,才會勉強活下來,否則加了林,他不知道自己撐不撐得下來。
20歲前,他都是面黃肌瘦的。而事實上,撫養楊笑的,並不是他一個人,有很多次,他是靠著林的接濟,才度過難關的。
他沒有幫襯到林一絲,如今林傾心愛著的男人,卻不再愛她。
他也很心痛。可是他什麼忙都幫不上。
「小,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楊帆悵然道,「對於你的痛苦,我卻無能為力。」
「哥,你說得對,我應該堅強起來!」林苦澀地搖頭,「弟弟妹妹們都還活在病痛中呢,笑笑都在心急,我做姐姐的,憑什麼活在脆弱當中!」
楊帆輕輕撫著林肩頭,這個妹妹總是讓他很寬心,他真的感覺很欣慰。
「笑笑還好嗎?」丁宇風悄悄地出現在客廳,他的身後,是一臉惴惴不安的靈兒。原來靈兒呼喚了半天,楊笑都不理她,她惶急之下又去找丁宇風了。
楊帆點點頭,輕聲道:「還好,已經睡了。」
靈兒飛進房間,守在楊笑床頭。
丁宇風在楊帆和林對面坐下來,看著林輕聲道:「林,對不起!」
林的臉又蒼白了一分。她多麼不想聽到這句話!哪怕丁宇風對著她吼,對著她發脾氣,總好過這樣平靜地說一聲「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意味著她與丁宇風之間,真的再無可能。
她心痛如絞,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