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多年了。」君雲瀾失笑,「她是一位很特別的女子。實不相瞞,她是朕的紅顏知己。十年前她的過世朕一直耿耿於懷。所以剛才看見蘇小姐為朕包紮手傷,忽然覺得是她在朕跟前。」
蘇雲翎微微一笑,利落為他的手掌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收拾藥箱。
她道:「既然是故人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她留在記憶中。而不是把她和眼前人比較。播」
她說得十分大膽。
君雲瀾微微瞇起眼:「這麼說,你覺得朕對皇后評價不公平?跫」
「是的。」蘇雲翎毫不示弱,直視他的眼睛:「皇后一心愛著皇上,只想給皇上最好的。哪怕是忍痛為皇上挑選秀女。只要她能做的她都會為皇上做到。這樣的犧牲已經很少人會做了。」
君雲瀾沉默。
這是很新穎又中肯的評價。
蘇雲翎說完也不說,提了藥箱就要往外走。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呼小叫:「總算讓我找到了!皇帝哥哥,你們藏得我好找!」
蘇雲翎一愣。她還沒回過神來,身後風動,君雲瀾一把將她拉了回來。
「藏起來。」他說。
蘇雲翎一聽趕緊去找地方。可是等她一回頭徹底傻了眼,這四周乾乾淨淨的,光禿禿的,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找不到地方!」蘇雲翎當機立斷,一把抓起面紗蒙在了臉上。
等她做好,那黃衫少年興沖沖地衝了進來。
他一進來頓時啞然。只見君雲瀾坐在上首,身邊蘇雲翎正在為他搭脈。
咦,這是什麼情況?
「這美人姐姐還會看病啊!」黃衫少年奇怪地問。
蘇雲翎不吭聲。只聽君雲瀾帶著無奈:「子玉,你又來做什麼?」
黃衫少年一把拉住蘇雲翎的袖子,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美人姐姐,我找你很久了啊。來來,我帶你們去看小黃啊!」
蘇雲翎哭笑不得。這少年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智不全,天天追著女孩子叫美人姐姐。
君雲瀾和她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君雲瀾不得不出聲:「子玉,別胡鬧了。朕怎麼沒見過你的小黃?朕和這位小姐有事要聊,你先退下。」
黃衫少年一臉的不樂意,一直不肯退下。
蘇雲翎忍不住好奇問道:「小黃是誰?」
「小黃就是小黃啊。小黃很厲害的,一張口就能抓到一隻雞。」黃衫少年笑嘻嘻地回答。
「哦,小黃是黃鼠狼。」蘇雲翎點頭。
君雲瀾臉色浮起一絲奇怪的神色。
黃衫少年忽然眼中掠過狡黠:「你想不想看我的小黃啊?」
蘇雲翎含笑:「天色已晚了,等改日吧。」
「不晚,不晚。我把小黃帶進來了。」黃衫少年笑嘻嘻的說,說著,他口中一吹哨子。看架勢似乎小黃就在外面。
君雲瀾臉色一變:「子玉,胡鬧!」
蘇雲翎莫名其妙地看向門口,忽然門口傳來宮人的驚叫。還有人叫道:「護駕!護駕!」
蘇雲翎奇怪看去,等她看清楚出現在閣門的一隻巨大的……花斑大虎頭的時候,她整個人的血液都紛紛倒流。
一隻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大老虎緩緩地走入了涼閣中。
「美人姐姐,這就是小黃!好看吧!」黃衫少年笑嘻嘻地朝著蘇雲翎說道。
蘇雲翎看到他眼中掠過的一絲惡作劇的笑意。瞬間,她明白了什麼是「小黃」,也明白了這少年哪是什麼心智不全,分明就是一個皮得神憎鬼厭的小屁孩。
他無聊得唯恐天下不亂,下午的比試,還有現在把「小黃」非要帶來給她看,就是為了好玩。
閣子外的宮人們紛紛驚叫,侍衛似乎也衝了過來,但是因為這只猛虎體型太大,所有的人都被堵在了門外。
他們不敢激怒這只猛虎,生怕它暴起傷人。
蘇雲翎只覺得背後冷汗涔涔地往下流。前世加上這重生這短短半年,她壓根沒有近
距離見過這麼大一隻老虎。而且這隻老虎還是活的!
花斑大老虎懶洋洋地走近涼閣中,隨著它的一步步走近,蘇雲翎只覺得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嘎吱的聲音。
原本偌大的廳室因為這一隻巨大的老虎進來而變得十分狹小。而且一股呼哧呼哧的腥風隨之而來,令人一陣陣想要倒胃。
君雲瀾就在她身邊。他微微皺著長眉看著黃衫少年。
「別怕。這老虎不傷人。朕也不會讓你受傷。」
蘇雲翎只覺得手心一暖,他已握住了她的手。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黃衫少年等「小黃」到了廳中,拍手笑道:「小黃,坐下!」
那只花斑老虎「嗷嗚」叫了一聲,乖乖坐在了地上。它瞪著兩隻銅鈴似的大眼看著眼前的蘇雲翎,似乎很好奇地在研究今日來這裡是做什麼來了。
蘇雲翎深吸一口氣,忽然笑了:「原來這就是小黃啊。」
黃衫少年很得意的看著她:「怎麼樣?小黃不錯吧?我養了它五六年呢。每天它都要吃掉十幾隻雞,十幾斤的牛肉,羊肉。」
蘇雲翎眨巴眨巴美眸:「可惜,你已經把小黃輸給皇上了。」
黃衫少年一愣。
蘇雲翎似笑非笑地道:「這小黃就是皇上的了。是吧,皇上?」
最後一句她是問君雲瀾。君雲瀾點了點頭:「是。子玉,你打賭輸了,你不會想賴帳吧?」
黃衫少年頓時傻眼:「皇帝哥哥,你當真的嗎?」
「當然。」君雲瀾看向坐臥在跟前的花斑大老虎,皺眉:「不過,這小黃胃口太好了點。朕怕御苑中養不起呢。」
黃衫少年立刻上前抱住花斑大老虎的脖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君雲瀾:「皇帝哥哥,你真的要我的小黃嗎?」
「難道你想要賴賬?」君雲瀾問。
黃衫少年氣急:「可是皇帝哥哥剛才不是說御苑中怕養不起小黃嗎?我讓皇帝哥哥看小黃,不是為了把小黃給皇帝哥哥的!」
「那是為了什麼?」君雲瀾問。
「為了……為了……」黃衫少年不住地去看蘇雲翎。
他總不能說他就是為了跟蘇雲翎開個惡作劇的玩笑吧!他就是想看她尖叫連連,最好還嚇昏倒什麼的,那就更好玩了。
「養不起就殺了算了。虎皮可以當披風,虎骨可以做藥,虎肉是大補之物,嘖嘖……還有虎鞭……」蘇雲翎一雙明眸都是亮光,看著眼前的花斑大老虎就像是在看一個珍稀的藥材。
黃衫少年一陣惡寒,那臥坐的老虎耳朵也顫了顫。
這女人……一人一獸此時大眼小眼都盯著蘇雲翎。
「討厭!討厭!小黃才不會變成藥!小黃,我們走!不理這變態女人!」黃衫少年氣哼哼地起身,招呼小黃離開。
那花斑大老虎懶洋洋起身,而後似通靈性一樣回頭對著蘇雲翎「嗷嗚」吼了一聲表示不滿,這才邁著優的虎步離開了涼閣。
等一人一獸一離開,在門外滿頭冷汗的侍衛們趕緊衝了進來。
「皇上恕罪!屬下護駕不利!」
「皇上恕罪,屬下不知道……」
君雲瀾擺了擺手:「都退下吧。傳朕的旨意,這老虎關起來,不得在宮中行走。」
侍衛們面面相覷,一個個苦著臉下去了。
蘇雲翎這時才算是回了魂。
「嚇壞了吧?」耳邊傳來君雲瀾的聲音。
蘇雲翎恍恍惚惚地看著他:「走了?」
「嗯,走了。」君雲瀾眼中帶著憐惜:「朕也不知道他竟然胡鬧把身邊養著的獸寵帶出來嚇唬你。」
蘇雲翎這時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她跌坐在一旁,苦笑:「這……真的是嚇死人了。」
她剛才是有多強悍的神經才讓自己不尖叫,不昏過去。此時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背後濕漉漉的一片都是冷汗。
君雲瀾眼中都是無奈:「他年紀小,唉……算了,以後再與你解釋。」他看了看天色:「此時要趕回濟州城,蘇小姐能行嗎?」
蘇雲嶺點了點頭:「可以。」
是時候要離開了。她心中道。想著,蘇雲翎起了身。可是還沒站起來,她整個人「撲通」一聲跌在了地上。
君雲瀾看向她:「蘇小姐,怎麼了?」
蘇雲翎這才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她苦笑抬起頭:「皇上……我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