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翎憂心忡忡地看著洞中努力調息驅毒的君雲瀾。他此時臉上的兩抹紅暈已由通紅轉成妖冶的淡粉色。
她不知道這代表毒滲入體內更深,還是在萬毒金丹的藥力下暫時壓制住了魅生的毒性。
君雲瀾的呼吸也有粗重漸漸變成平穩。只是他額頭的汗依舊不住的流,身上的衣服也汗濕了,前胸貼後背,勾勒出他結實的身體羿。
蘇雲翎忍者要上前去為他擦汗的衝動,反而再往外面再挪一點點圍。
許久,君雲瀾睜開眼長長吐了一口氣:「這魅生果然是厲害。」
蘇雲翎在洞口聽著他的聲音,剛才緊繃的心弦頓時放鬆下來。她點頭:「是啊。若是不厲害能成為四大奇毒之一嗎?還有其餘三種劇毒呢。都是無藥可解的。」
她說完又問:「皇上如今感覺如何?」
君雲瀾點了點頭:「似乎不那麼難受了。只是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朕入有這麼久嗎?」
蘇雲翎看了看天色,隨口答:「還好吧。可是皇上身邊的隨從怎麼還不尋來呢?按理說不可能這麼久的。」
君雲瀾向外張望了下,淡淡道:「天黑了,也許他們找朕要有點功夫的。」
蘇雲翎聽了一愣,回頭往洞中走了幾步定定看著君雲瀾。等她看清楚君雲瀾的臉時,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連連倒退好幾步。
君雲瀾尤自未覺,側頭問道:「蘇二小姐,你怎麼了?」
蘇雲翎慢慢走到了他跟前,蹲下,手微顫撫上他的臉。君雲瀾似乎知道了什麼,整個人渾身一僵。
蘇雲翎慢慢摸上他的臉,指尖粘膩,一點殷紅在素白的指間蔓延。她聲音微顫:「皇上現在覺得如何?」
洞外雖天色昏暗,但是還絕對沒有到漆黑不見五指的地步。而他的眼看著眼前的她,卻似乎視而不見了。
君雲瀾此時已經鎮定下來。他搖頭:「沒什麼感覺。」
蘇雲翎只覺得心口一陣陣揪痛。眼前的君雲瀾眼臉下兩行血痕,蜿蜒似血淚,加上那兩抹粉紅的紅霞,更多了幾分血腥的妖魅。
魅生,魅生……竟然是這樣一種淒美的毒。先是猛地控制中毒者的心智令其喪失本性,然後再一點點奪去中毒者的七竅六識。
這一次是眼睛,下一次不知是哪裡。
蘇雲翎再也不再猶豫,斷然道:「皇上,你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了。我帶你出谷!」
君雲瀾此時卻鎮定非常,搖頭:「不必了。魅生已發作,而刺客還未找來就證明他們沒有追來。在這裡是最安全的。」
蘇雲翎聽了氣急:「可是皇上中的劇毒怎麼辦?在這裡只是拖延時辰,皇上還是趕緊回京中去服用你所說的解毒藥丸。」
君雲瀾空洞的眼很認真地「看」著蘇雲翎:「既然有解毒藥丸,早一日解毒和晚一日解毒又有什麼區別?」
「皇上!」蘇雲翎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魅生的奇毒不知是真的一下子毀了君雲瀾的眼睛還是暫時的。萬一是永遠傷了眼睛,君雲瀾的這皇位怎麼保?天下人怎麼可能奉一個瞎子當皇帝?
這攸關天下的事,他竟然還如此從容鎮定!
「蘇二小姐若是可以的話,幫朕擦一擦臉上的血污。這便算是幫了朕。」君雲瀾微微一笑,半算是安慰半算是調侃。
他方才在調息中能感覺到自己眼中流出液體,但當時他以為是汗水不予理會。可是現在看來這應該是血。
蘇雲翎忍著脫口而出的話,拿出帕子為他認認真真擦乾臉上的血跡。君雲瀾一動不動,睜著的雙目安靜地「看著」眼前的蘇雲翎。
蘇雲翎被他那一雙茫然的雙眼看著,心中一澀,眼中熱淚忍不住要奪眶而出。她的手微顫,一點點擦過他如玉雕一樣俊美白皙的臉。
終於她擦完。君雲瀾神色柔和:「為難了蘇二小姐了。是朕把蘇二小姐牽連進來。」
蘇雲翎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佯裝平靜淡淡道:「皇上又言重了。這種事誰都無法預料。」
「不。這件事是朕有意為之。不然的話那些刺客是不可能靠近朕半步。」君雲瀾淡淡道。
蘇雲翎一怔。
「從一開始朕來郁南城就知道會有人終於按耐不住要殺朕。朕又不能讓那個背後之人覺得朕這麼好接近。所以……」君雲瀾慢慢道。
蘇雲翎終於擰眉:「所以皇上故意要去尋傳說中根本不存在的明月蘭,還讓我隨行。讓跟蹤皇上的人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君雲瀾點了點頭,平靜的臉上沒有一點詫異。
蘇雲翎定定看了他許久。久到君雲瀾不得不開口問:「蘇二小姐,你還在嗎?」
蘇雲翎長吸一口氣,明眸眸光熠熠:「皇上做得好!」
這下輪到君雲瀾詫異了。他側頭向她的聲音「看」去,問:「蘇二小姐你……」
蘇雲翎乾脆利落的站起身,道:「皇上心中可有疑心哪個人?」
君雲瀾答非所問,淡淡道:「疑心不疑心的並無所謂。反正朕的敵人也很多。」
蘇雲翎看了看天色,忽然道:「皇上,我們走吧。」
「走去哪兒?」」君雲瀾並不贊成:「朕說過了,在這裡是最安全的。」
蘇雲翎斷然道:「一定要走。一是為了皇上能早日解毒,二是皇上既然要做到故意引刺客前來,若是無功而返豈不是浪費了這次機會?」
君雲瀾聽了,臉上浮起一抹讚賞的笑意。蘇雲翎被他的笑容看的臉微紅。幸好他此時雙目未看見,不然的話會看見蘇雲翎臉上的尷尬紅暈。
「皇上,我扶你。」蘇雲翎道。
君雲瀾站起身,伸手向前。蘇雲翎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頭上:「以小女當皇上的眼睛,我們會走出這山谷的。」
「若是碰見刺客,你就趕緊跑,跑得越遠越好。」君雲瀾淡淡道。
蘇雲翎剛想說不,卻在看見他臉上的堅定神色時識趣閉了嘴。
兩人慢慢走出洞穴。他的手搭在蘇雲翎單薄的肩上,溫和的掌心溫度透過她薄薄的衣衫傳來,蘇雲翎一想這是他的體溫,臉悄然漲紅。
她佯裝鎮定,辨認下方位朝著谷口走去。
……
此時山谷外白霜霜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來來往往的士兵。這次她心頭的那一口惡氣總算是順了許多。沒想到這次蘇雲翎竟然會跟著皇上一起陷進去。
原本蘇雲翎被皇上欽點隨行奉茶她就已經覺得這次完蛋了。她沒想到皇上竟然也和蘇雲翎是認識的,而且一副讚賞有加的樣子。
她方與蘇雲翎交惡,若是蘇雲翎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壞壞,那難保對她父親白啟的仕途有影響。
如今山谷中發現了刺客,雖然每個人都緊張萬分,但是她一想到蘇雲翎很有可能被刺客所殺就忍不住竊喜。
正在白霜霜得意洋洋的時候,忽然眼角掠過一道人影。
她連忙喚道:「趙辰軒!」
趙辰軒此時穿了一身輕便鎧甲正要趕往山谷中參加搜尋。此事事關重大,他父親也算是三等候爺,再加上此次他也來了,代表的就是趙府。此時不出力又什麼時候出力?
所以趙辰軒看著搜山的人手不夠,就求了陳知府讓他參與搜山。陳知府正愁人手不夠呢,別看這山谷小,一搜起來,有多少人一分散,嚴重不夠用。陳知府一聽趙辰軒自動請纓,自然是應允。
趙辰軒聽得白霜霜喚住,皺眉停下:「白小姐有什麼事?我還要進谷搜山呢。」
白霜霜自然也聽出趙辰軒口氣的不耐煩。自從來這郁南城之後,兩人的關係從從前的如膠似漆一下子變成形同陌路。
白霜霜想起這兩天的曲折,心中對蘇雲翎的恨意便多了一層。不過她面上並未表現出來,而是以慣常的樣子,嬌聲問道:「辰軒哥哥,這天都要黑了,進山恐怕危險呢。」
趙辰軒還未說話,一道聲音從他背後冷冷傳來:「危險也要去的。不然的皇上和蘇二小姐怎麼辦?」
******
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