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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變故 文 / 八寶豆沙包

    別院門前,一身帶金佩紫袍服筆挺的拓跋烈翻身下馬,微微含笑望著閉合的院門,素來冷清嚴峻的眉眼中此時卻是帶著難以掩飾的期待和歡喜,今日是他迎娶孟洛的日子,雖然並非賜婚,他仍然不顧皇子的身份,親自前來迎親。

    他身後立著數位迎親的儐相,盡數都是他手下將領,卻也是出身平城貴府,年少有為之人,才能隨他前來。他們幾人看了看拓跋烈的臉色,卻是有幾分眉頭不展,神色不虞,似乎對這樁倉促的婚事很是有幾分不滿。

    蘇全看了看還沒有動靜的別院,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公,你在盛樂成婚之事若是傳回平城,只怕宮中會怪罪下來,二殿下原本對主公手握重兵便心有忌諱,只怕會趁著此時……」

    他身旁的幾位將領也都紛紛點頭,深以為然:「主公身份貴重,豈能這般倉促成婚,何況孟氏乃是南晉女子,只怕更是引來陛下不滿,還請主公三思呀!」

    拓跋烈斂了唇角那一絲笑意,臉色淡然:「阿洛並非尋常女子,先前更是在戰場上救下我數萬大軍乃至盛樂城,足以為我正室,我已經應允她,便不會毀諾,你等無需再說了。至於宮中……」

    他冷笑一下:「便是不娶阿洛,娶了別的貴府女子,難道便不會讓他們忌諱了麼?!」

    聽他如此說了,蘇全等人也不敢再多言,只好暗暗歎氣退了下去,等著新婦自別院出來登車去城守府全禮。

    在侍婢的簇擁下,妝點一新的孟洛手中持著輕紗扇遮面,緩緩步出院來,身後早有人歡呼著:「新婦出來了,新婦登車了。」

    一時間迎親的人都歡騰起來,爭相打量著朱紅衣裙的新婦。大半容顏被手中輕紗扇遮去,只是那一雙盈盈剪水雙瞳卻是露在扇外,一見忘俗,更是為那眼中含羞帶怯的歡喜所打動。那歡喜分明是望向拓跋烈的。

    拓跋烈向著孟洛迎上前去,卻是被笑盈盈的阿萍帶著侍婢攔下來:「殿下請上馬,新婦登車了,該全禮了。」

    望著朱紅裙裳下婷婷裊裊的人兒,拓跋烈眉眼越發柔和,含笑道:「出發,回府全禮。」

    只是此時道兩旁卻都已經被圍地水洩不通,盛樂城中百姓攜老扶幼盡數立在道旁歡慶著這一場盛樂城難得一見的喜慶之事,口中呼喊著慶賀之詞,著實熱鬧非常。

    馬車上。朱紫色的蔽膝遮擋住了孟洛的視線,頭上的花樹釵環沉甸甸地壓地抬不起頭來,卻是聽到馬車外喧鬧的人聲,似乎人群湧動,十分熱鬧。

    阿萍挑開一線簾子往外偷瞧了一眼。不由地咂舌,歡喜地道:「夫人,竟然有這許多人,怕都是來給三殿下和夫人道喜的吧。」馬車外已是人頭湧動,盛樂城的百姓都湧上街頭,為慶賀這一場難得的婚事,也是為了看一眼那場戰役裡傳奇的女子。

    孟洛低著頭坐在車中。脊背挺得筆直,只是一雙手卻是在袖中擰在一起,她說不出心裡的滋味,歡喜期待,更有些惶惶不安,她不曾想到自己竟然終有一日會得償所願。更不曾想過那人竟然是拓跋烈,這一切恍若一場美夢,卻怕頃刻就會醒過來。只是身上華貴的衣裙和頭上花紋繁複的蔽膝無一不在告訴她這一切是真實的,心裡的歡喜一點點氤氳開來。

    馬車竟然是足足繞了盛樂城一周才緩緩行到了府門前,車隊後慶賀的百姓也已經數不勝數。

    下馬。入堂,孟洛任由阿萍和侍婢扶著自己一步步向府裡走去,蔽膝之下只看得見一雙雙鞋履,卻也能知道今日這婚事有多熱鬧,竟然有這許多人到了,她心跳更是急促了,步子上卻是不敢有半點停頓。

    見新婦進了堂來,眾人早已一擁而入,笑嘻嘻地說著道喜的話,向著殿中的拓跋烈,更多的是望向戴著蔽膝低著頭的孟洛。

    女眷席上有年輕的女娘肆意地打量著一身朱紅衣裝的孟洛,低聲交頭接耳地道:「這位就是那位洛娘?瞧著也是尋常呢,三皇子殿下如何會看上她,還一定要這般娶了回去。」說著目光不由地癡癡望向容貌英俊身姿筆挺的拓跋烈。

    一旁早有人頂了回去:「你怕是不曾見過這位夫人的容貌吧,當真是絕色姿容,哪裡是你能夠說的,何況她智勇無雙,可是救下了我們盛樂城。」

    一旁的人紛紛點頭附和,對先前不知輕重的女娘露出鄙夷之色,再看向孟洛的目光更是傾慕不已。

    喜娘在一旁大聲道:「請殿下與新婦上前全禮。」

    侍婢簇擁著孟洛慢慢走上前去,拓跋烈此時已經快步上前去,親自牽過她的手,微微俯身輕聲道:「阿洛隨我來。」

    那聲音低沉溫潤,讓孟洛繃得緊緊地心一點點放鬆下來,便是聽得人聲熱鬧也不再那般懼怕和擔憂,她抬起頭來,隔著蔽膝輕輕點了點,隨著拓跋烈向前走去。

    喜娘此時眉開眼笑地高聲誦道:「厚承天祐,華堂瓊宴……」

    只是這賀喜之詞還未說上兩句,卻聽得堂外急匆匆傳來數人的腳步聲,有人撥開觀喜的人群急急忙忙進來,一邊高聲道:「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

    一時間堂中歡喜之意被打破了,眾人疑惑不解地望向來人,連喜娘都不禁停了口,這是拓跋烈行禮的喜堂,誰會在行禮之時闖了進來!

    拓跋烈與孟洛的步子也是一頓,他臉色一肅,皺眉回頭望向來人,這個時候只怕真的是有了不得的大事,否則料也無人敢闖入喜堂來。

    來人一身甲冑,滿臉風塵,由於急忙趕來喘息不定,在這隆冬之時都是額上滾下汗珠來,他卻顧不得擦汗,從懷中取出一份密封的信函,奉上與拓跋烈,急急地道:「主公,大事不妙,平城遞了消息出來

    ,皇上病危,已經數日不朝,怕是……」他嚥了口唾沫,卻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臉色十分難看。

    眾人頓時一愣,拓跋烈的臉色更是頓時一變,快步上前接過那信函,匆匆打開來看著,只是越看他臉色越是難看,這是平城宮裡遞出來的消息,宮中已經數日不朝,皆因皇上染了重症臥榻不起,聽消息怕是難以支撐了!皇位鹿死誰手,卻就在這幾日就要有定論了!

    拓跋烈一時間攥住那封信函,許久不曾開言,喜堂裡原本熱鬧的氣氛此時也都沉寂下來,眾人都是面面相覷,如今究竟該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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