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娃疑惑的側耳傾聽,背對在身後的兩隻白嫩食指打圈纏繞一起,繃直的小臉微微上揚,不停的捧腹大笑。此時的彌賽亞蹲下來靠近她右耳交代了很久,停下來的那一刻女娃縮回身子連拍小手,像是一個正在玩惡作劇的小毛孩,不過林肯島的所有人都清楚,這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小孩模樣的侏儒人,此刻早已在多年培養大的彌賽亞的寵溺中適應了任性公主的生活。
「願意為彌賽亞肝腦塗地,那,我這就去啦。」她雙眼瞪圓水汪汪的大眼閃爍著靈動的光芒,像是好久沒有得到獎賞的小孩,突如其來的受到這樣的信任非常開心,連蹦三跳地朝那扇小門出去,才走兩三步又俏皮的回過頭眨眨眼,嬌艷欲滴地羞答答說道:「那.我真的去啦?」完全一副小女人的嬌羞狀,和心意的郎君做最後的拜別。
「嗯,好,去吧……」彌賽亞站在屏幕旁非常俊朗的面容上泛著溫暖的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擺擺手道別,如同在哄著一個聽話的小孩,待看到那抹拂動的紅衣消失在門角後,俊朗的男人浮出的微笑僵在臉上片刻緩緩繃直,眼神裡閃動著複雜的目光,似是困擾又是決絕。「去吧,別怪我。」良久,堵在喉嚨的最後半截話從嘴角里滑落,飛落在靜謐的空氣中消失殆盡。那一刻,一個中年男人終於下定決心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該除掉的人已除掉,是時候要和秘密行動的委派人好好談談了,用盡幾代元老心血的賽(psi)秘笈應該要找到合適的主人了。在房間他慢慢踱步,用感知的溫度觸摸那一個個冰冷的儀器,那是陪伴他多年的親密夥伴,是時候也要說再見了,他蹙眉苦笑,摁住了一直緊握在手心裡的金屬圓形密碼鎖,看著幾年來傾心過所有精力的儀器夥伴,終於要在這一刻忍痛割愛了。
「只有到迫不得已的最後一刻,才能銷毀儀器裡所有的秘密,記住,只有一次機會啊,彌賽亞。」眼前浮現出即將壽終前的最後一個元老交代的話,他提起最後一口氣即使在臨終前也不是交代照顧家人之類的話,而是時刻關切的實驗室,這裡就是這些科學家們傾注了一輩子的實驗科目,到了他的手上元老級別的老人都已不在人世,這一代的所有人將希望寄托給這樣一個能力超強,非常冷靜獨斷的能力者。彌賽亞這個富有「上帝委派特殊重任的人」深刻含義的名字,便成了他的新名字。
究竟能不能繼續下一任的香火,這個上帝派來的能力者是否能全身而退無從得知。此刻他只是一門心思的做著內心掙扎,起伏不定的胸口,笑著流淚的模樣,已讓這個忍耐力超強的男人也有了溫暖,他一咬牙顫抖的拇指迅速摁在中間指紋密碼鎖上,只見一個悠長清脆聲音響起「滴~~~~滴~~~~~」所有屏幕上閃亮的圖像瞬間啪嗒幾聲重響,出現滿屏的血色字跡:你來晚了,朋友。瞬間以最大響聲爆發出撞擊心懷的恐怖奏樂,整個血色字跡來回反覆的出現,看得人心中惴惴不安格外瘆人。這就是臨前已設定好的銷毀安全程序,一旦開啟所有的秘密不再擁有。他陡然一個反手,眨眼的功夫便關掉房間裡所有的燈,就是這麼一迴旋一撤退的功夫已展現了他完美的內力,這個非常會控制情緒耐力十足的男人終究是寶刀未老。如此,他頭也不回的拍打著白色牆壁,「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三長兩短三長的節奏便打開了另一扇暗門,那裡便是通往機械遊樂場的唯一入口,兩腳踏進門內的剎那他最後回頭望向這個秘密工作室,又失落的仔仔細細熨平身後皺起的西裝服便扭頭走了進去。轟隆的巨響,那道門落了下來,與牆壁融為一體毫無縫隙,房間裡只有血紅大字閃爍不停和。瘆人的恐怖樂曲。
「哎喲,你坐到我腦袋上了誒,痛得快開花了,姑奶奶。」由阿凱打頭陣我們仨迅速滑入豎井之中,才一下的功夫便後悔無比,氣絕不已。這個洞口絕壁環生,在壁上長滿了滑溜溜的綠色苔蘚,落在距離我們滑下的近身處便有大團粗大的蔓籐掛在壁上,猶如水桶粗細,通體水綠,只要稍加一不小心就會碰到這長滿短短小刺的枝蔓上,而且此井遠比想像中還要悠長,目測折騰了三米多還未看到底。我最後一個跳下,藉著鐵鏈在豎井中蕩漾,因爬了許久手有些發酸發痛,稍微一分心手一滑整個人就垂直下降,啪嗒幾聲一屁股就跌落在下面的二狗。
我氣喘吁吁的衝著大聲喊道:「sorry啊,我也不想啊,這裡實在太長了,怎麼還沒到?!」二狗惡狠狠的壓低聲音對我大呼:「小聲點,還真當來這裡做客啊,話說怎麼還沒到底?」聽他那聲音也是疲憊異常,此時他也不太爽快的嘟囔著自言自語。
終於探到底的阿凱手鬆掉鐵鏈,頓時鐵鏈一鬆一緊幾下重量就輕了不少,便抬頭衝著上面輕聲呼道:「快!快點下來!」一陣回聲便在豎井裡飄蕩,收到這樣令人興奮的消息,二狗激動的一骨碌趕緊往下撤,我也不甘示弱迅速下滑,沒多久功夫便踩在石板路上。
「這.這裡不就是那個走道嗎?真沒想到這個廊道如此冗長。」我剛一觸地就看到二狗站在原地打轉,伸著一根手指驚訝得合不攏嘴。這裡刷著白色螢光料的走道上也有幾個十字路口,閃爍著非常耀眼的白光,每一處的岔路口和兩邊迴廊幾乎一模一樣,難分伯仲,果然這個走道還真是不簡單居然比想像中更加複雜。
靜站沒多久,我忽然衝過去摀住二狗的嘴一把將他拉進岔路口邊上,和阿凱一起緊貼在牆上一動不動。走廊裡迴響著咚咚咚的女人踏著高跟鞋的腳步聲,踩在石板路上一直向我們這邊的方向殺過來,只感覺額頭上汗水直流全身神經繃得緊。那個女人的腳步聲眼看著越走越近,再往前走上一米也許我們就暴露了,忽然停在半路沒有了聲響,我們三大眼瞪小眼緊張兮兮,不知那邊是作何想法,陡然那個高跟鞋又再次響起,不過這次是往回走了一段路陡然間戛然而止。
然後,一陣嘎吱嘎吱幾聲就聽到有扇門打開的聲音,隨後一分鐘內沒有了動靜,那女人也沒有再出來過。「怎麼回事?嚇死爺爺了。」二狗撐著膝蓋大口吸氣,輕聲向我們對著口型,我也是有些急躁的拿手在耳邊扇了扇風,探頭向外看去,左右兩處迴廊裡確實沒有人影。反倒是阿凱緊皺著雙眉,沉默
不語,沉思良久向我們使了個顏色,便往外躡手躡腳地走了幾步,回頭將食指放在嘴唇邊示意我們不要做聲的跟上他。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到了什麼,只是輕手輕腳的緊隨其後,隔著一米遠的距離一左一右的警惕走著。
此時,阿凱走到一個拐角處往牆上瞄了一眼,就停下腳步不動聲色的用耳朵緊貼牆面像是在打探什麼,反倒是後跟上來的二狗沒頭沒腦的劈頭就是一句:「這位哥哥,你在幹嘛?」話一出口,就被阿凱騰出來的右手順手一打腦袋,示意他不要做聲,吃了這麼一個閉門羹嘟囔著嘴往外蹦出的話也只能吞回到肚裡。隨後到的我剛站在這面牆,抬頭就瞧見白皙的牆面上有個五角星的輕微痕跡,這是阿凱慣用的標記,怪不得剛才抬頭瞄了一眼牆面,看來此地就是他口中的秘密老巢了,這便是他出來時留下的痕跡,以便來時就不會走錯岔路弄錯了,這男人的縝密心思還是一如往常。
聽了老一會兒,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就輕聲蠕動著嘴唇看向我,一直以來的默契我輕易就讀懂了他的唇語,踮起腳往上面伸手輕輕敲擊,果不其然一手之長的地方正有一個暗格,只有這個地方的聲音是空洞的迴響,其他地方是沉悶的聲音。我一使力就將那個暗格推了進去,只聽到門嘎吱一響一個寬敞黑屋走廊顯現出來。
「快!」阿凱一揮手招呼我們走了進去,剛踏進去門便從上往下關了下來。裡面漆黑一片,阿凱熟門熟路的帶著頭往前面的某個地方走去,也只有那裡發出驚悚的音樂聲,在這個空蕩的走廊裡非常驚人的悅耳。我們貼著牆面往前走,順著那個開了一條縫隙的門看去,裡面似乎是一間房,紅色光線不斷在房間裡投來閃爍的倒影,一個穿著粗跟鞋紮著馬尾辮的女人驚訝的站立在那,光線在她臉上來回閃動,看不清是何種表情。越是貼近這個老巢處,音樂聲非常大,難道裡面在開派對?還是在狂歡?還真沒想到彌賽亞是這般沉著有藝術細胞的人,二狗站在我前邊無比羨慕的感歎道。
忽然,裡面那個女子往後退了一步,近在咫尺的我們嚇得趕緊站直身子躲進了黑暗處,然後就看到一個修長的倒影照射在牆上,晃動了幾下便往屋內走去,又是一個門打開又落下的聲音,屋內就再也沒有了人氣。
「我去,這裡簡直機關重重啊。」二狗脫口而出,我在後面給他一個響亮的暴栗,衝著他壓低聲音道:「小點聲。」果然不能輕易得罪女人,方才在豎井裡的一罵之仇終於得到了報復。說話間,阿凱一個貓腰大膽的闖入了屋內,我和二狗驚訝得還未來急拖住他,便飛快的溜了進去。來來回回在屋內巡視了一個遍,竟然也同那個女人一樣呆滯的站在中間一言不發。
「要不要進去?」等了一分鐘時間,裡面沒有任何讓我們進去的意思,二狗有點著急的摩拳擦掌想要躍躍欲試了,我也有點詫異怎麼阿凱一個人呆站在那作甚,那那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屎一樣哽咽在喉。「去!」我斬釘截鐵地回答,也彎著腰跑了進去,等我倆往屋內衝進去的時候也被那個場景嚇住了。
裡面,五六台精密儀器的顯示屏上閃動著血紅大字:你來晚了,朋友。瘆人的驚悚音樂聲響起,所有的屏幕在昏暗的屋內閃爍著嚇人的亮光,其中有一台竟然還有一個超大的智能合成的大頭木偶人,空洞的黑眼超大的腦袋在屏幕裡晃動,時不時爆發出驚恐的哈哈哈大笑聲。什麼?!難道彌賽亞早已不在這裡?說好的要我找到阿凱就會自動引領我們找到他,難道他早已有了另外的藏身之處?我們面面相覷,腳上像是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