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模樣像極阿凱的影子如同鬼魅般到處飄蕩,想到這我和二狗抬頭相視而望,一股冷颼颼的陰冷感覺麻痺全身,冷不丁的從頭到腳如同灌了一潑冷水,不寒而慄。
二狗盯著我的眼,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嘲諷似的悠悠然:「你怕了?」他頂著那一團卷毛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嘴唇哆嗦仍在逞強:「怕什麼怕,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怕個甚球啊……風裡來雨裡去的,我……我是怕阿凱要是還真的變成什麼像紙片人一樣,一心想和你重歸就好纏著你和他結婚那怎麼成?」他的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右手摩擦著左手手背,嘴唇克制不住的輕微戰慄,大男子主義仍迫使他像個漢子一樣筆直站著,因難以掩飾內心的恐懼尖尖的腦袋到處張望,試圖彌補尷尬。我倒是明白他就是個圖嘴巴快活的人,若不是會幾下三腳貓的功夫也不至於能混到現在,只是他的恐慌我還是很明白,畢竟接連幾個擁有高超武藝的大男人都陸續喪命,若是我們中唯一的頂樑柱阿凱也遭遇不測,恐怕幾萬分之一才遇見的倒霉運氣還真是會陸續降臨到我們頭上。
我故意學著二狗說話的節奏,對他說:「你。你你看看你……嚇得都口吃了,嘴巴哆嗦得都成麻花了。你這是封建迷信,還能當真不成,你倒是用用腦子,若是這些虛擬人影真是什麼牛鬼神蛇,那我之前躲在隱形衣下面招呼你的樣子,在你眼裡不也成了孤魂野鬼了?肯定用了什麼我不知道的技術才做到這一步,不然我們一連碰到三個這樣的人,不也相安無事?」
二狗托著腮幫會意的連連點頭,說的也是要是他們真是不堪入眼的髒東西,那我之前觸摸到的紅衣女娃虛幻身體時,她就早應該向我撲過來而不是爽快的給我一大嘴巴,仍憑我像個娘兒們一樣逃跑而自行消失。說到消失這一層,二狗回憶到還不知道我披著隱形衣時,剛聽到一個微弱聲音在耳邊迴盪,接著就看到一隻手憑空出現向他伸過來,然後就看到我半邊身子懸浮在空中將他拉了過去,那個時候他是何等的目瞪口呆,若不是親眼所見很有可能當我是罪孽深重的妖孽了。接著就聽到我也遇到相同虛擬人影的彌賽亞,直至他突然消失時我曾提到他的胸口好像有閃過什麼光。
看著二狗臉一陣紅一陣白,我心想這小子該不會被自己的想像給嚇傻了吧,得給他打點預防針了,要不然以這種疑神疑鬼的精神狀態鐵定撐不過今夜,也難怪二十多歲才從封閉的小村落走出來到北京城,這幾十年根深蒂固的迷信也是烙印在骨子裡了,得跟他上點思想教育課,要不然還未碰到什麼玩意兒就先被自己人給嚇了。
「我說二狗啊,咱們。」話剛一出口,二狗兩眼冒金光的豎起食指貼在嘴唇邊,示意我別打斷他,看著他眼珠子提溜轉個不停就知道他腦子裡肯定在飛速運轉著什麼壞主意。果不其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天大秘密一樣,咋咋呼呼的問道:「你說在升降台的時候遇到彌賽亞的虛擬人影才得以擁有隱形衣,那有沒有注意到他是怎樣消失的?」
我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倒是他這麼不經意的一問反倒是把給問住了,我只依稀的記得那一日彌賽亞的虛擬人影是由多種水霧顆粒組成,聽到有外人踏入時就看到……我微微偏頭腦中一幅幅畫面閃過……對,那時靠近他左心房的部位有藍光一閃然後啪啦一聲黑影消失,水珠濺落。「他消失前左心部位有藍光閃現了一下然後才不見的。」我斬釘截鐵地說道,看到他滿臉意猶未盡的表情,我挑眉詢問,「怎麼,你想到了什麼?」
二狗一聽到此話整張臉都興奮的拉升很長,小眼珠子轉溜得老快,只差沒跳起來歡呼雀躍:「這就對了,你還記得跟你說過那女娃一碰就消失的奇遇吧?就是我胡亂伸手碰她時也是看到左心房的位置有紅光閃現,然後就突然消失。」
我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很早前我就不經意的在走道處碰過那小姑娘也是親眼見到那奇異的現象,但並沒有忽然消失,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蹊蹺?我思忖了良久忽然問道:「那你當初是碰她哪裡?」
二狗睜大雙眼,搖晃著一根手指,我們異口同聲道:「左肩膀!」沒錯,我倆就是因為伸手時不經意碰到了同一位置才使得他們消失,還一度以為是見到有外人襲入才會是這樣。如此,我們很是肯定想要對付這些虛擬怪人,就要觸碰到他們的左肩膀然後見到左心房的亮光一閃就能消失殆盡,至於為何能出現這些人,倒是必須繼續往下尋找找到阿凱一探究竟了。
我倆當即不謀而合表示贊同,不管是真身還是人影先找到阿凱再說!剛想到這,本來就有些向上呈30度斜坡的牆體,忽然腳下站不住腳,在我們還未察覺之時感覺又傾瀉了很多,別是這鬼地方還要憑空出現了什麼玩意兒吧?我有些心急的一站而起,頭頂冷不防的頂上了在我正上方的二狗,他憋著眼淚花捂著下巴叫苦不迭,我站在向下深邃的走道拐彎處和正前方的小房子中間,有些猶豫不決,想到在此不久二狗正是從那拐彎處過來,我就二話沒說趕緊牽住他的手往之前我待著的房間奔去,「快離開這。」邊跑邊小聲說道。
趁著我們奔跑的功夫,二狗將一把彎刀別在胸前,他一個勁兒的跑還不時怒吼道:「怕什麼怕,爺爺我就不跑了。沒半毛線的事跑什麼跑?!」他一把甩掉我緊牽著的手,氣喘吁吁地雙手撐膝大口大口吸氣。
我氣急敗壞地瞄了他一眼,又向他身後望去似乎還真沒有什麼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壓低嗓音忿忿道:「別好心當做驢肝肺,剛才沒瞧見那地方不對頭嗎?!」經歷這麼多事情,早已敏感得成驚弓之鳥。他也咆哮著幾乎以急速小跑的姿態像只螞蚱般跳到我旁邊,一把揪住我嚇得往後退的身子,低呼:「你帶的這地方難道就對勁?!」
他剛一說我才回過神來,早之前我就是囚困在這間封閉密室房間內的水球中,在黑暗中受到各種精神揉虐,如今聽到他這麼急促的喘著粗氣的提醒,我才發現這個地方竟然變了!四周已不再是塗抹著雙花青燃料的牆體,而是變成一眼望不到邊的寬敞之地,前方深處
還閃著瑩瑩白光,周邊的牆面都是水泥塊子砌成,放眼望去四面徒壁唯有斜上方有個圓柱形向上的豎井,旁邊跌在地上敞開的鐵蓋子,別無他物。反倒是之前置放在中央的水球現如今被一端乳白嵌金色的連環緊扣住另一端而組成的奇怪階梯取而代之,從視覺上來看這是相互交錯而成的三角階梯,每個長條橫板砌成的一面上只有二十三層窄小的石階,蜿蜒盤旋錯落有致,逐漸向正前方閃爍著白光點點的方向延伸。
「天哪,這。不是傳說中那個無限循環的潘洛斯階梯嗎?!」在整個昏暗幽深的空間裡,我一眼就瞧出這是將三維物體描繪在二維平面時出現的錯視現象,這便是源自數學家潘洛斯的傑作,一向被科學家作為津津樂道的佳作,此時正完美無疑的複製在眼前,而此時我倆正踩在第一個橫面上的四五個階梯處,方才定是在慌亂奔跑時只顧追尋亮光而忘記注意腳下。
二狗不知我在驚訝什麼,只是丈二摸不著頭腦地環視周圍一圈後,非常驚訝的大叫:「你看看那裡,那.那不是黑色手掌印嗎?」正巧藉著白光的微弱照射,本是金屬製造的無限循環階梯上正反光,而光亮處正不偏不倚地印了一個剛勁有力的巴掌手印,朝西北角的正前方向,似是有人在此階梯上曾匍匐前進時用手掌支撐過,留下一種標記。二狗又拿出綁在褲腰帶裡的還剩下一點電的手電筒,沿著階梯往上攝去,在三角形的第二面的最頂上的台階,也有一個如此大小的巴掌印!簡簡單單的四條樓梯,四角相連,可每條階梯都是向上無限延伸和發展,越是向著前方閃光處伸長,越讓人感覺那個看似帶給人希望的出口近在咫尺但永遠走不出去。
看得我毛孔全豎起來,慌張的吞嚥了一下口水,結結巴巴的說道:「咱們。不如往回走吧,你說對了,這地方比剛才更邪門。」我拉著急得往下走,誰知剛一轉身走下幾個階梯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個本是出口的地方竟然也是一面石塊磨平成牆,那個進來時的白光走到早已不見了蹤影!
「怎.怎麼成這樣?!」我使勁揉了揉雙眼,不敢相信的盯著又著急的連下幾個階梯,不巧腳剛一踩地竟然腳底軟綿綿,似是有很強的吸引力直勾勾的將我的右腳吸住。「啊!」我驚慌失措地脫口而出,若不是剛一點地的剎那被二狗眼疾手快的鉗住,此時我便早已成了下面這攤細軟吸人沙的囊中之物了,下邊黑漆漆的看不到底,但流沙的流動聲仍時不時響起,反射出一小片朦朧地星光。
二狗摟住我的肩,一口涼氣衝著我腦門直噴:「剛才我也是想往回走才發現下面竟是這些東西,我們。是不是真的中了什麼毒,看到了這些奇怪的幻影?!」我扶住心口猛然搖晃著頭,又伸出手掐住他一邊臉頰,痛得他嗷嗷直叫:「別在想像了,這些都是真的!」
正當他準備回手時,忽然安靜異常的空間裡發出「砰!砰!砰!」的叩擊聲,叩擊之聲也不甚大,但在靜夜黑屋中聽來格外驚心動魄。我摸了摸旁邊的二狗,這些地方都是詭秘異常,除了我倆之外,會是有誰在發出叩擊聲?
不過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個聲音乍聽像是在敲門,可是這周圍無論怎麼看都沒有所謂的「門」,若是在敲牆更不可能會發出如此清脆的聲音,這叩擊聲似有似乎,一時半會兒很難辨別方位,想到這些我額頭冷汗涔涔,這最後一道關卡真是越來越邪門了,本是不信邪的我也不由自主地往後上了幾個階梯。
二狗一把反手將我拖住,生怕再節外生枝。一邊又豎起耳朵半個身子往外探,乍聽之下這聲音來源似乎是從不遠處的豎井中傳來,接著停頓沒幾秒又是「砰!砰!砰!」叩擊三下,一聲緊似一聲,每一個聲響從遠至近的傳來。聽得我倆是心驚肉跳,面面相覷幾眼,不得做聲,平時秉著脾性就在那擺著,此時作為這裡的唯一男人竟然壯著膽子,對著豎井方向張口就是一嗓子:「誰在那?別裝神弄鬼,再敲再敲小心爺爺我一巴掌拍死你!」
那聲音似乎聽得懂人話一樣,頓時停止住,我們在黑暗中兩手相互攙著,心臟都提在嗓子眼兒了,豎起耳朵聽著那邊方位的動靜,這一刻似乎空氣都凝結成霜,陡然間那個叩擊聲似乎比剛才響得更近了,感覺就在我們不遠處在敲東西,緊繃的神弦早已按耐不住這般的摧殘,二狗正扣住胸前那枚彎刀準備一射擊,竟看到一個壯碩的黑影直挺挺的從豎井中爬出。
緊接著沒幾秒,時空彷彿凝固住了,靜的連一根頭髮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沒多久那黑影一轉身,我倆像是協商一致,頭也不回的邁開步伐拚命轉身沿著階梯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