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腳步不自覺的向前邁去,整個主題遊樂場機器自動運轉,音樂聲四起,在空曠的樹林裡迴盪,驚擾隱藏在樹枝裡的靈雀四處飛,片片白毛輕盈的飄了下來。這原始深林裡還隱藏著什麼,究竟還有什麼在等著我們,我們心裡都沒有譜。
「喂,有人嗎?」二狗衝著遊樂場大喊,夾雜著聖誕清脆的伴奏樂,「唔~」樹林裡又有兩隻靈雀撲騰飛走,不時憤怒的回頭張望。「竟然沒人。哈哈哈哈。」二狗跳到遊樂場中央,衝著天空興奮的旋轉起來,「哈哈哈,竟然沒有人,沒有人!快看那邊,還有外賣店。」二狗兩眼放光,手舞足蹈地按耐不住心裡的激動,他所指之處有一個迷你的休息屋,上面寫著「開放」二字,裡面擺滿了零食、乾果、還有汽油,一排排的矮桌椅上還擺放著打字機和電話,究竟有多久在這樣荒無人煙的地方沒有見到這些食物、遊樂場,感受到久違的人氣,如同一個饑額已久的人面前突然見到一桌豐盛佳餚。此時,覺得心底一陣悲涼。
林凡因心中的激動戰戰兢兢地向前走,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隨後像發了狂一般跑向那個便利店,難以掩蓋心中的喜悅。「天哪,簡直是人間天堂。」表妹睜大雙眼,雙腳飄渺的開始往前走,全部設施都是小女人喜歡的,終於在這一刻道出了她的心聲,彷彿已是著了魔一樣緊隨其後。唯獨只有小刀、我、阿凱和李煙雨四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靜異常。
阿凱偷瞄了一眼李煙雨,他面無表情眼神冷峻,毫無驚訝之色,小刀竭力克制心底翻湧的情緒,一言不發,不知在想著什麼。我心裡七上八下,眉眼間有種說不出的糾結,如果李煙雨是內鬼的話那他一直指引我們到這裡又是為何?如果他不是的話,這裡碩大的遊樂場卻空無一人又是怎麼回事?頓時有種唱空城計的感覺,要知道在如此偏僻的深林裡竟然還能建立這麼多設備,完全不能小覷。
「啊呀,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個地方,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李煙雨忽然面若喜色的長歎一聲,嘴角微微上揚,眼部毫無任何表情,這是假笑,我警惕起來。「,要不我們補充體力後再上路吧,如何?」李煙雨走了幾十米衝著我們大喊,「可以啊哈哈哈哈,我們今晚就在這吧。」遠處,二狗他們在便利店裡瘋狂開始吃吃喝喝,聽到有人說要在這裡留宿更是喜上眉梢的附和。
阿凱上前走了幾步,看了看我們幾眼定住說道:「那就補充體力之後再出發吧。」阿凱向我們使了個眼色,三人向遊樂場走去。便利店裡的陳列架上有很多遺留下來的零食,鐵門旁的一把掃帚、塑料桶倒在地上,樹林後和玩具設備附近都沒見任何人影,從現場情況看來明顯因某種急事在慌亂之中逃走。看到阿凱從後面的小熊跳傘設備後走出來,我挑了挑眉,他搖了搖手示意沒有任何違背常理的情況。
「看來是我們想多了,休息幾日後早點離開這裡吧,總有種不詳的預感。」看著屋內的幾個男人餓狼撲食般的吃了起來,旋轉椅上的表妹傳來興奮的大叫,我壓低聲音對他說道。
他理解的點了點頭:「沒錯,如果再呆下去這裡的人都會瘋掉,現在已經有種吃了罌粟般的上癮了。」當其他人沉浸在歡樂中喜不勝收的時候,天色已逐漸暗了下來,遊樂場內霓虹燈漫天閃爍,宛如天上的繁星。
「幸好留宿在這裡不要挨凍。」我哆嗦著身子,撕開一包巧克力豆說道,林凡喝了一口白啤滿臉漲紅隨聲應道:「當然,這會兒恐怕還待在零下一度的樹林裡冷凍挨餓。」他貪婪的狂喝了幾口,酒水隨著鬍渣處又流了下來,酒精果然是好東西,喝完幾口後林凡眼珠都紅了,似乎膽子大了起來,話也多了,他微醺的拿著酒瓶晃了晃,湊到我耳邊口齒清晰的低聲細語:「知道我為什麼掉隊要去撿那本……那本破書嗎?」他打了一個飽嗝,眼神迷離。
我忽然想起那日爬陡坡的時候,他冒著生命危險掉隊僅僅只為撿一本法律書,為此還弄傷了小腿。聽起來荒唐至極啼笑皆非,那****就不怎麼相信,如今他卻主動的提及這檔子事,我的好奇心讓我洗耳恭聽。
「呵呵,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我………我竟然會為了撿一本書而………而選擇掉隊。這可不是普通的書,你看看,這裡面有什麼。」他從懷裡慢悠悠的拿出那本《法律的邏輯》遞了過來,雙眼迷離的微醉,傻呵呵的笑了一陣又神秘兮兮的自言自語:「就是這個!可害苦了我,把我騙到這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打了個響嗝,又碎碎念起來。
我一把奪過在眼前晃來晃去的信封,泛黃的信封上畫著一棟黑白油墨的矮房子,歪歪扭扭的黑色墨水寫的收件人地址和姓名,我只覺得腦袋裡嗡嗡作響,一股血衝上腦門。「沒想到他也有這封信!」我不安的快速思考:「看來,這些人是要將我們蘇家村的人斬盡殺絕啊,如今正好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了,又會發生什麼事?」我心裡盤算著,越想越覺得心裡不安,林凡一口酒氣的忽大忽小發起酒瘋:「來來來,乾一杯,不幹?看不起我是不是?」
我不耐煩的推了推他湊過來的酒瓶,皺著眉頭想無論如何也要和阿凱他們商量一下,正當我準備站起來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劃破天際,那是女人的聲音!瞬間,被這尖叫一喊林凡的酒勁也醒了一半,我驚恐的跑到門外。
「阿凱!」我大聲的喊了起來,外面旋轉木馬隨著音樂聲轉了起來,廣闊的公園內霓虹燈流光溢彩,摩天輪嘎吱嘎吱響的轉動起來,除此之外四週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回答我,外面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影!
正在此時,便利店裡的照明燈突然一滅,我滿眼一黑,心底大呼「不好」,藉著綵燈忽明忽暗的光我看到林凡被嚇得不輕,極力支撐身體站起來,每走兩步就差點摔在門邊,我連忙扶起他摀住他的嘴,在耳邊輕聲說道:「別出聲,有危險。」他小雞琢磨似的點點頭,額頭上大汗淋漓。
這是個詭異的空城,我腦海裡只閃現這樣一句話,發生這般突如其來的
的現象定是危險將至。林凡已徹底醒酒了,我倆彎腰弓著身子沿著門邊慢慢走了出去,一踏入泥土地上我倆卯足了力氣一路小跑起來,身後聖誕歌曲正在單曲循環,我朝著女生尖叫的方向跑去,往後便是林子處,竟然是一個歐式卡通小房。
正當我們準備靠近小房時,突然二狗的聲音從左上角傳來,他嘶吼的聲音大聲喊:「喂,阿凱,蘇錦,你們在哪?」終於聽到人聲,我和林凡相視一望,似乎放心的喘了口氣,我們停下腳步仍舊不肯放鬆警惕的弓著身子躲在陰影處。林凡長吁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細細汗珠,泯然一笑說:「終於聽到熟人的聲音了。」準備配合的張嘴回答,不知為何死死的盯著二狗的方向,微張著嘴半天不出聲,我平復一下心情大口喘著氣,見他呆若木雞便隨意的戳了戳他右手,他抓了抓我的手,指了指前方。二狗身後分明有一個將近一米九身高的巨人,龐然大物靜悄悄的站在二狗身後,頭髮奇短因為在暗處看不清具體的長相。二狗焦急的四處張望邊扯著嗓子喊:「蘇錦,阿凱,你們死去哪裡了!!人呢!!!」完全沒有感到背後的危機,我倆大氣都不敢出,林凡突如其來準備大喊一聲時我堵住了他的嘴,此時二狗也感覺氛圍怪怪的,恰巧閃光燈巡邏般向左上角掃去,巨大的影子倒映在海盜船的設備上,二狗慢悠悠的一回頭隨後一聲嘶吼的叫聲劃破天際。我們看到那個巨人長相奇醜,兩隻眼睛幾乎快長到一起,全身長滿了髒兮兮的疙瘩,身上的女士襯衣早已老舊,正揮舞著一雙拳頭一把打在二狗的臉上,小人兒頓時軟趴趴的昏死的倒在地上。
我感覺心臟快蹦出口了,指甲死死的扣在林凡的手臂裡,他的嘴仍被我一把摀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活生生的嚇住,即便不明白其他人發生了什麼,但很明顯那些幕後的黑手已經出來,如同之前留在帳篷附近的巨人腳印一樣。我心跳加速眉頭緊鎖,感覺事態很嚴重,趕緊找到他們才行,我心想。我倆趕忙蹲下蜷縮在陰影處大氣也不敢出,汗水浸濕了衣服,那個醜陋的巨人拖著軟趴趴的二狗朝旋轉木馬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此時清脆的音樂聲仍在繼續,突然便利店的燈卡嚓一聲亮起,我們實在不敢怠慢二話不說地超前方歐式建築的小房子跑去。
他們在哪裡?我腦海裡斷斷續續的浮現出表妹阿凱小刀他們的身影,心焦難忍,我倆站在小房子外不敢輕易推門而入。那是一個像白雪公主童話裡的紅白相間小房子,圓形拱門上刷著彩色油漆的門栓,我和林凡一人躲在大門兩側,我拿起一根樹枝輕輕的推開那門,門吱呀的沉悶打開,裡面光亮十足,正門不遠處是一副女人嬌媚的畫像,兩邊都是教堂裡那種排排分開來的長椅,時鐘敲響10點整時,鍾裡探出一隻布谷鳥報時,嚇得我差點手抖了。裡面沒人,但那女聲分明是從這個方向傳來,我心裡疑惑,又向後看了看四週一片安靜,除了遊樂場內伴奏的音樂聲。林凡在門的一側使勁用手指了指裡面,示意我趕緊進去以免那些怪人追上來,我們二話不說一溜煙的躲了進來,迅速鎖住門。
進入房內的林凡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在長椅上大口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不停的咳嗽一股血氣湧上臉頰:「什麼情況?那,那些是什麼人?」我坐在他對面,眼神渙散,絲毫不敢掉以輕心,靠著椅背上虛弱的答道:「給你寫信引誘你過來的人。」
此時,林凡滿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我,我有些不耐煩繼續說道:「沒什麼好驚訝的,我們和你一樣每次都收到這些信封包裹,現在看來那些……」話說到嘴邊,我目光呆看著前方那副女人的肖像,瞬間戛然而止。那是一個長相漂亮而清秀的女子,45度側身照將俊俏的臉龐展露無遺,微卷的中發在腦後盤起一個優的髮髻,正面帶微笑的看著前方,彷彿與世隔絕。我驚愕的不敢直說,那分明就是老屋裡照片中的顧氏!
沒錯,就是北京東興盛胡同裡的老屋中,那本日記的主人——顧氏!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凡卻是一臉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又看了看那副肖像畫。為何顧氏的畫會在這裡出現?我腦海裡回想起日記本裡的那段話:他們竟然要離開,苦兒說他想有個屬於自己的世界……心底似乎有了某種想法。恰巧此時,畫像的一側傳來輕微的咚咚聲,林凡做出噓的手勢,側起耳朵傾聽,我點點頭以輕微的貓步慢慢向前逼近,咚咚聲仍在繼續。
我倆一左一右的雙面夾擊,撩開畫像後竟然是一個黑色小箱子,表妹正蜷縮在背後滿眼無辜的看著我們。我一把摟住她正準備大聲說話,她突然摀住我的嘴,向後指了指。那是一個細小狹長的通道,敞亮十足向右拐後看不到路,那邊正發出嗚嗚的女聲。那個非常熟悉的聲音就是之前的尖叫聲來源,我瞪大雙眼都快憋出淚來,表妹黑著一張臉向前走去,緊隨其後的是林凡也貓著腰走去,我拿起那根樹枝貼牆而過。如果不仔細查看是很難有人知道畫布後竟是別有洞天,三人輕巧的右拐後,一個奶白色的房門出現在眼前,沒想到這個裡面還有一間小屋!
表妹雙眼篤定,右手放在門把上輕輕旋轉,門吱呀的打開,我和林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先準備應戰,沒想到進入眼簾的是一張手術室的床上面綁著一個正在扭動掙扎的女人,頭頂上是一個手術室裡常用的白熾燈,女人嘴巴被貼住,左腳被掙扎著解開,雙手和右腳死死的綁住。當她扭過頭來看向我們這邊時,那個長長的馬尾也隨之擺動,那雙驚恐的眼睛看著我們,林凡直直的看著她脫口而出:黃逸凡!
我和表妹不禁愕然,這不就是導遊隊伍裡多出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