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將軍有些反常,特別是入夜以後,總是往湯圓的屋子看,眼神也有些焦躁,好像催著湯圓快點入睡似的。湯圓很快就想到了些什麼,並沒有抗拒,而是真的比尋常睡覺的時辰早了些就進了房間。
今天將軍依舊不准任何人進屋,竹嬤嬤等人也不敢和它爭,給湯圓鋪好被子就退了出去。
也沒有給將軍做小窩,反正現在天已經開始熱起來了,而且將軍那一身的毛,肯定也是個不怕冷的主。昨天它直接在湯圓床邊趴了一夜,今天竹嬤嬤專門給湯圓床邊鋪了一層毛毯,就當是將軍的窩了。
湯圓直接坐在毛毯上和將軍大眼瞪小眼。
將軍面對湯圓的時候總是無比的熱情,無時不刻都在求抱抱,和它的體型一點都不符合。這會湯圓坐在毛毯上,將軍直接把大腦袋擱在湯圓的腿上,抬著眼皮瞅著湯圓,入目所見的忠誠和討喜。
湯圓卻不知道怎麼突然跳到白天將軍一臉的控訴了。
白天和柳小七聊天的時候,將軍也回來了。特別人性化的,本來很歡快的跑回來,結果看到柳小七坐在湯圓旁邊,生生的停了下來。好明顯的一頓,然後一臉控訴的看著湯圓。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咳,用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是逮著婆娘偷漢子似的……
順著將軍的意思給它順毛「你說說,你家主子到底想做什麼?」上次雖然自己把話給說了出來,但是元宵並沒有明確的答應。本來以為後面他放自己離開,已經算是答應了。可是現在又把將軍放自己這來。
顯然,他並沒有答應。
將軍自然不可能回答湯圓的話,只是咕嚕了幾聲算是回應,大尾巴也慢悠悠的搖著。眼睛半閉不閉的,都快舒服的睡著了。然後動作一頓,看向了窗外。湯圓的動作也跟著停下了,也看向了窗戶。
窗戶是關好了的,自然看不到外面的動靜,可是湯圓知道,是元宵來了。
呼吸一頓,心跳也跟著快了幾許。又揉了幾把將軍的大腦袋,故作輕快的說「行了,不跟你玩了,該睡覺了,時辰已經不早了。」也不顧將軍的反應,自顧自的爬上床,閉著眼睛,側身向著床裡。
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元宵。
果然,沒過一會就聽到窗戶吱呀的一聲,然後就是將軍壓抑的急促呼吸聲。湯圓呼吸一頓,沒有轉過身,依舊在裝睡。
雖然才一兩天不見,但是將軍還是很想元宵的,一直圍著元宵轉,就差往他身上撲了。元宵好好安撫了一頓將軍才看向了床的方向。床簾並沒有放下,看不清湯圓的臉,只能看到後肩和一頭的青絲。
湯圓的房間都是柳氏佈置的,被面選的也是少女閨房的風格,瑩白色的面上繡著星星點點的明黃雛菊。湯圓的髮質一直都很好,又黑又亮,現在長度已經過了胸口,想必再一兩年就能及腰了。
元宵無聲的走過去站在了床邊,並沒有探身看湯圓此刻是否已經睡熟,只是低頭看著湯圓的長髮。湯圓睡的外側,髮絲有些已經散在了床邊,元宵伸手把散在外面的頭髮向裡面攏了攏,觸手微涼。
很想陪著湯圓一起長大,或者說現在就把人給定下來。
但是不行,但是時機還不成熟。宮裡的事還沒有定論,自己的前途都是未知,自然不可能把湯圓也給拉進來。既然已經確定了湯圓,又知道她是一個怎樣性子的人,勾心鬥角必定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再說了,就她這樣的性子,跟誰斗都是一個輸,估計連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現在還不能保證什麼,只能看以後了。
我會盡我所能許你一個安穩的人生,如果做不到,我一定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如果我做到了,你以後就不能再拒絕我了。即便是綁,我也會把你綁在我身邊一輩子。別想再拒絕我,永遠不可能。
閉著眼站了好一會,突然悠的開口「我知道你醒著。」
湯圓心跳的飛快,但是還是維持側身睡覺的動作,沒有睜眼也沒有說話。
元宵心情甚好的微微側著身子看著湯圓的側臉。幾日不見,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還是圓圓的小臉,只是比最初見面時瘦了些,已經有些瓜子臉的輪廓了。裝睡也裝的不像,睫毛都在抖動。
搖了搖頭「不必起身,也不用說話,聽我說就好了。」
「我要走了。」
湯圓還是靜靜的躺著沒有一點反應,元宵也沒有所謂的離別的傷感。甚至還覺得站著累,把旁邊的椅子搬到了床前坐著,就這麼看著湯圓的背影自說自話「我並沒有騙你,朝裡確實是有人在彈劾你爹。」
「不過目的並不是想把你爹拉下馬,而且想拉著湯家站隊。不過也不用擔心,這些事父皇都清楚,所以才會讓我來揚州,並不會對湯家有什麼影響。」
湯家自建朝以來就一直存在,延續至今,最重要的就是湯家從來都只對皇上忠誠,從來不參與皇子的鬥爭。可是現在父皇的心思真的很難猜,所有人都蠢蠢欲動,就連自己也不能完全的避免。
「據我猜測,湯家接下來可能有些磨難,但很大可能是明罰暗賞,所以,不用在意。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湯家是忠臣,父皇知道。但是,有時候不得不做給有些人看,好讓那些人的心思都歇歇,份量最足的就是湯家,是要拿湯家來殺雞儆猴。但是絕對只是一時的,雖然不能完全猜準父皇的心思。
如果湯家真的就此倒了,這邊也不
不會和大小姐聯姻了。
湯圓微微皺著眉頭,並不是擔心,因為很清楚,阿爹以後的官途還是很好的,說明湯家在這次的事件中並沒有受到傷筋動骨的傷害。那為什麼皺著眉頭呢?自然還是因為元宵。自己身為閨閣女兒,這些事原不用告訴自己的。
就算擔心,就算害怕,那也只能聽天有命。
這是為了防止自己在接下來的事情中驚慌失措,所以提前告知麼?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呢?明明已經說了那麼難聽的話了。那樣性子的一個人,何必要對自己那麼好呢,根本就不值得。
越想越亂,特別想知道一個答案。
元宵鄭重的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盒子,是上好的百年紫檀木,可是打開盒子,裡面卻是一塊碎成兩半的玉玦。玉玦的質地很好,昏暗的燭光下都看看到隱隱的玉光,瑩潤舒服。拿起一半放在自己的掌心。
懷念的看了許久,最後直接掰開湯圓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手也沒有離開湯圓的手,蓋在上面緊緊的握著,過了好一會才沉重的說道「這是我母妃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好好收著。」
湯圓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再也裝不下去了,心裡隱隱有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還沒等湯圓發問元宵又惡聲惡氣的道「你要是敢弄丟了,我一定打你屁股!」
打屁股?!湯圓滿腦子的思緒都被這三個字給震飛了,最後只能無語,木然的睜著眼,僵硬的維持側身的動作,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對元宵說話了。
元宵自然也看到湯圓睜眼了,話說出口也覺得尷尬,但是對湯圓又不能做狠事,腦子一懵,就把這三個字給蹦出來了。耳尖有些微紅,一下子站了起身,故作鎮定的囑咐「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回京時再見了,抱歉,不能和你一起長大。
轉身就要離去,湯圓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了,一下子坐起了身直接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甚至連熟稔也談不上。我本人,我的身份,對你而言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做這些。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想得到什麼?」
湯圓最怕的就是接受別人的好意。親人的也就罷了,有血緣在那,就算將來出現了什麼變故,總不會老死不相往來。可是元宵呢?自己和他沒有什麼交集。接受了他的好,以後,自己拿什麼還?
或者根本就還不起呢?到時候又該如何自處!
元宵回頭定定的看了湯圓好一會才出聲「真的不懂?」
「不懂。」湯圓毫不猶豫的回答。
原就沒有多少的耐性,在湯圓身上已經出奇的包容。可是現在看到湯圓臉上一臉的不明,心裡突然一股邪火冒了出來。是,知道她還小,知道她還不懂這些,可是,自己本來就沒時間等,偏偏她一點懂事的苗頭都沒有!
覺得自己做這一切特別像個傻子!還是一頭熱的那種!
兩步又走回湯圓的床前,突然笑著說了句「知道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不等湯圓發問,突然一下子把湯圓又按回了床上,兩人靠的極近,鼻尖幾乎都挨到了一起。湯圓甚至從元宵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此刻瞪大眼的樣子。
元宵的樣子也有些奇怪,定定的看著湯圓的眼睛,有些發狠有些急躁,又有些擔心?最後變成了破釜沉舟。在湯圓驚恐的眼神下,直直的吻了下去。
並沒有纏綿,也沒有溫情,橫衝直撞的碰了上去,湯圓甚至覺得牙床都在疼了。
短短一瞬就放開了,臉色有些緋紅,卻是說的認真無比「記住我的名字,我是元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