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長了一雙先知的眼睛,張元芹看到現在的裕華路,就覺得滿地都是黃金,可惜她並不想當一個出人頭地叱詫風雲的人物。她只想要生活無憂無慮,夫妻和睦,子孫幸福,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也不想給別人帶來困擾。如果她自己的言行過於驚世駭俗,只會被人當做自大狂似的精神病,或者被當作實驗室的小白鼠。那又是何苦呢,所以她決定絕不做違法的事,也不做危險的事,只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一些長期投資,不顯山不露水,才會福澤綿長。想來想去,還是房產,比較穩妥。上一世,她們就在這兩年買了一套房子,可惜,因為一直閒置沒過兩年就賣了。不但沒賺錢,還打擊了買房的積極性。要知道,2000年之後的房價,可是蒸蒸日上啊。
張元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推著自行車在中醫院所在的這條裕華路上閒逛。這時候的大街上,可不像以後那麼熙熙攘攘,這條最繁華的單行道現在只有幾個老人和幾個附近的小孩子在曬太陽。
她迎著一位老人,叫了聲「阿姨,請問附近有沒有要賣房的啊,我妹妹剛從外地回來想買套房子住。」
這位60多歲的阿姨一看就是位健談的,她一拍大腿哎喲一聲「這個小同志,你可問對人了,我就住在這兒,我家後面那棟樓就要賣。不過,你可得想好了,這家房子很大,有90平差不多,賣的倒不貴,只是——」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張元芹身上轉了一圈,欲言又止。
要是在原來,張元芹肯定把她在心裡罵上一百遍,轉身走開。可是,她摸了摸身上,有點零錢,還隨身帶著幾張糧票菜票。時間太久了,她想了一下才驚覺現在的糧票還是比錢值錢,好多東西沒票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於是她拿出了一張兩元錢的紙幣,遞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驚訝之下趕緊堆起了滿臉的笑容。要知道,兩元錢可以買一斤豬肉了,一斤豬肉可以吃上半個月,而一般的家庭三個月吃上一次豬肉就不錯了。「小同志,我給你說啊,一般人我真不告訴她。這家人啊,本來好好的,煤氣中毒,一夜之間老兩口都沒了。孩子不想在這傷心,本就在外地工作,就想把房子賣了。可是畢竟死過人,知道的人都不敢買,再說了,自己的日子都緊把得不行,誰有錢買房啊,你說是吧?」張元芹笑著說是,請她帶自己去看看。沒有幾步路,就到了。這時的房子都是紅磚房,牆體也沒有刷漆,磚結構漏在外面,倒是看得清楚新舊。這間房子是二樓,離馬路只隔了一棟房子,將來要是拆遷是肯定能拆到的。
張元芹在房子外面轉了轉,笑著對老太太說「阿姨,您給幫幫忙,打聽打聽這房子的價格,價格有沒有商量。還有就是好不好過戶。謝謝您了,要是還有賣房的您再給費費心,我妹妹得對比對比。」
阿姨笑著答應了,告訴了張元琴她家的位置,非要拉她去自己家坐會。張元芹婉言謝絕了,約好過幾天來找她聽信。
冬天的陽光雖然溫暖,但是風可是刺骨的寒,張元芹搓了搓凍紅的鼻子,看看近午的太陽,想著該去去看看老媽。畢竟自己重生之後還沒有見過母親。路邊的國營百貨商店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她也進去買了些桃酥,掛在車把上。想著孩子們快放學了,就先騎車往家趕。馬路邊的音像店裡,射鵰英雄傳的主題曲,鐵血丹心正在通過高音喇叭在上空環繞。在這個新舊交替的年代,一切都那麼生機勃勃。
張元芹的自行車後座上帶著小繼通,前面的大樑上坐著明明,一路嘰嘰喳喳的到了位於南市區的王字街。
因為這條馬路像漢字「王」而得名。現在的王字街,還是一片低矮的平房,一個小小的四合院裡往往住了三四戶人家,大家共用院子,水管子也是在院子中央,大家洗菜,洗衣服都是在這裡接水。推開院子的大門,各家門前都有蜂窩煤爐子,旁邊堆著撿來的乾柴和煤球。其實液化氣罐已經普及,只是當時的人們都是勤儉節約慣了,一般都不用而已。
母親已經60多歲了,拉扯五個孩子已經把她累彎了腰,再加上常年的老氣管炎,現在母親受不得冷,只要變天氣管炎的老毛病一犯,整個人就像一台老舊的風箱,呼哧呼哧的只剩喘氣的力氣,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平房的暖氣,完全都靠煤爐子的供暖,加上平房四處漏風,在屋子裡也只比在院子裡好那麼一點點。今年的天氣格外的冷,母親躺在床上,身上穿著靛藍的對襟棉襖斜斜的歪在炕上,張著嘴出氣,還不時的咳嗽兩聲。張元芹走到床邊,看著母親衝著自己微微一笑,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娘,你看你都病成這樣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說話間妹妹艷芹從廚房一崴一崴的走了出來。妹妹離婚後,一直跟母親生活,父親前幾年去世後她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一方面解決了住房問題,孩子不再受歧視,另一方面大家都上班,她就把照顧母親的任務攬了過來。
「大姐,你看你哭什麼啊?娘這病都了多長時間了啊,醫院也去了,藥也吃了,可就是不見好。歸根到底,就是天氣冷的過,你要是有什麼辦法最好了,哭可是一點問題都解決不了。」艷芹歪著頭,用她那僅有的一隻明亮的眼睛看著張元芹,好像她立馬就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似的。這個艷芹,從來就是個把問題往別人身上推的習慣,自己是能少一分責任就少一份責任。
「建業和建茂回來過嗎?他倆說什麼,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啊?」建業住在租來的房子裡,在東高莊,離著倒是不遠;建茂住在單位的宿舍裡,雖是不花錢,就是擠得要命,一家三口住的面積也就是20平米。
「回到是回來過,不過啥也沒說,看了看娘就走了。」
說話間,三個孩子打打鬧鬧的在沙發上看電視,張元芹走進廚房幫艷芹洗菜,切菜,然後燒了一壺水,準備給娘沏一壺胖大海水。艷芹在旁邊還笑著打趣「大姐,你今天表現真好,竟然幫我幹活,以後可要再接再厲啊」
張元芹回身看著妹妹,正
正色道:「艷芹,你說我出錢出的少嗎?怎麼你們都不知足?孝敬娘,有錢出錢有力使力,不是挺好的嗎?你是不是想讓我只出力不出錢?」
「沒有沒有,大姐,我就隨口一說,你別當真。」艷芹從沒見過姐姐這樣正經,原來大姐就是個冤大頭,出錢出力也得不了好,這是怎摸了?這才幾天不見,大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要不出錢,自己的日子怎麼過啊。以後我可不碰著釘子了。心裡這樣想著,臉上卻露出憨厚的笑容來。
張元芹把泡好的胖大海水端到母親跟前,服侍著母親喝下去,對母親說到「要不您到我哪去住上一段時間吧,等天暖和了再回來。」
母親喘著氣,搖了搖頭,「我最近老是夢見你姥姥,我哪也不去,就在這呆著。」張元芹的心倏的一愣,母親是在2003年去世的,不可能這莫早就去世,難道跟自己的重生有關?她不敢再想,忙端起紅薯粥喂母親。
吃了飯,張元芹帶著孩子要出門,她對艷芹說道:「最近讓建業,建茂還有寶芹都回來一趟。就約在週日晚上,咱們說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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