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牢房裡,江浩承平靜坐在草榻上,他心裡已經隱隱有些明白,陷害他的是何人,也意識到這一關自己可能過不去了。
牢門被打開,一個獄卒端了好酒好菜進來。
「六十年的佳釀,你還算大方!」江浩承抬頭,望著那張放在人群裡一點也不顯眼的臉,淡淡的道:「這是給我送行來了嗎?」
「你是我雲澤的左丞相,多年來為國為民勞苦功高,我是該送一送你的。」那獄卒如是道,他將酒菜一一擺在桌子上,舉手投足之間,是一種高貴的陰冷。
江浩承走過去在桌邊坐下,笑了:「多年前天機老人給我測過命,說我注定會被自己的主子殺死,那時候我只以為是由著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心裡卻實在是有些不信的,如今卻是忍不住要讚一讚那**凡胎,卻能看透人的生死的天機老人了,皇上,你說是嗎?」
「浩承啊,你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我是你唯一看走眼的一個人!你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就叫我龍澤吧!」言罷,他就撕了臉上的人皮面具。
面具下的那張真實的臉,果然便是雲澤國「已故先帝」褚龍澤!
「是!我錯看了龍澤兄,以龍澤兄的城府,又豈是我江浩承一人靠錯,恐這四國天下,誰也想不到,一國之君甘願詐死生活在地底皇陵裡,隱沒於鬧市走卒中。」
江浩承與褚龍澤的初見乃是在褚龍澤微服出訪之時,二人也曾於民間酒肆引以為知己,稱兄道弟,不醉不休!是以江浩承這一聲「龍澤兄」卻也無可厚非。
拍開那罈子酒的泥封,江浩承先給褚龍澤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道:「不過,我想不明白,龍澤兄既然已經決定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為何不多隱沒幾年,待天下初定,再……」
「你是想問我為何要對付琉璃鳳染,又為何要犧牲你來對付他吧。」褚龍澤拿了酒杯送到嘴邊,淺淺的泯了一小口。
「算是吧,我這條命,原是不是很在意,不過若是因著我的死給我的女兒帶來的痛苦超出了我的想像,恐怕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讓龍澤兄如了願吧!」江浩承還是在笑著,語氣卻有了絲絲冷意。
「哈哈哈……坦誠,絕對的坦誠!」褚龍澤大笑了幾聲,道:「浩承啊,你知道的,我最欣賞的就是你這股子坦誠的勁兒!你放心,你那寶貝女兒可是天命之凰,我又怎麼傷害她呢,我要對付的是琉璃鳳染,原本想讓他給我開開路再弄死他,不想他倒是越發的……」
說到這裡,褚龍澤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該怎麼形容琉璃鳳染的日益強大。
「那我便知道了,你不能容忍他做大,你怕他,怕有一天會死在他手下,畢竟,他已經有些懷疑你了不是嗎?」江浩承道。
「怕?你說什麼?你說我怕他?怕琉璃鳳染?怕那一個乳臭未乾的……」對上江浩承那黑亮帶笑的眸子,褚龍澤冷哼了一聲,轉了口:「對,我怕他,所以他必須死,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