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江素昔沒有再多看白佳倩一眼,邁著步子出了門去,後天就是江惜若與褚雲逸的大婚之日了,她要再進宮一趟,看看褚雲逸那邊的情況如何了。
半個時辰後,皇宮召德殿。
褚雲逸一身朝府趴在寬大的桌子上睡著了,他的面前,足有數千封奏折,這些奏折,都被他分成了三部分放著,批完的,未批的,和暫時無法批的。
想來褚雲逸是批了一晚上的奏折,那炭爐子裡的火都熄滅了,整個召德殿陰冷陰冷的。
江素昔走進去的時候,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瞧了一眼趴在桌上的男人,眉頭微皺,走上前去,拿了一旁的外袍給他披上。
許是褚雲逸太累了,並沒有醒過來,江素昔便拿了桌上一封未批的奏折看。
那折子上寫的,正是彭城的事兒。
江素昔知道,因為彭城的戰事,朝堂上這兩天都爭論的不可開交,大臣們分成了兩派,一派主戰,一派主和。
而江素昔手裡的這一份,恰好是主和派大臣的上書,草草的看完了那鋪滿紙張的字,縐縐的語句,引經據典,寫得不可謂不精彩。
「哼!貪生怕死之人倒是挺會給自己找借口開脫。」
江素昔美麗的臉上浮起一絲怒氣,她將那封奏折像丟棄破抹布一般丟在了紅地毯上。
「你與這些個酸人置什麼氣。」褚雲逸已經醒了過來,瞧了眼身上的外袍,心上湧起一股子暖意,望著江素昔,柔聲安慰。
「我瞧著他們不順心!」江素昔撇了撇嘴,道:「這些人,也就能在太平年代做些清閒的雜務,平日裡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要真是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怕是一個一個的都要當叛徒的。」
「若真有那一日,我會在他們當叛徒之前,先讓他們為國盡忠!」褚雲逸瞇起眼睛,聲音不大,卻染了極重的寒氣。
江素昔抬起頭去看他。
外面的天,已經在慢慢的轉黑了,因著她的到來,內侍官們怕打擾了她和褚雲逸議事,沒敢進來掌燈。使得這召德殿裡陰冷昏黑。
褚雲逸就坐在那裡,瞧不清楚他臉上細膩的表情,那剛毅的輪廓卻雕刻版清晰。
江素昔第一次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是那花街柳巷裡的風流公子哥兒,不是那揮金如土肆意放蕩的紈褲子弟,他是沉睡的臥虎,他精通治國之道,相較於已經死去的褚浩天,他更有胸襟和氣魄。
那麼多年的放浪形骸,不過是因為他太在乎褚浩天這個大哥,為了讓褚浩天放心安穩的做皇帝,他掩藏了自己的風華,逼迫自己去做一個壞男人,這樣的日子久了,他連他自己都騙了。
「褚雲逸,你是我江素昔,第一個看走眼的人。」望著即便是在黑暗裡也好像會閃光的褚雲逸,江素昔幽幽的道:「褚雲逸,褚浩天已經去了,做你自己吧!人若是總戴著面具活著,會很累,會很容易就丟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