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吳慈仁!他是人是鬼!!」是龐婉瑜的聲音。
吳小人沒死?!
懷瑾渾身一震,慌步跑了進去羿。
「吳小人在哪!圍」
懷瑾衝到眾人前面,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當活生生的吳小人出現在眼前,她當真愣了。
眼前這個可不就是她愛欺負的那個吳小人嗎?
「吳小人?」懷瑾上前不確信地出聲。
吳慈仁不確定地看了眼祈天澈,帶著一絲疑惑喊出那個名字,「懷瑾——」
一聲『懷瑾』讓懷瑾毫不猶豫地相信他就是吳小人,那個陪她在桂花樹下仰望夜空的吳小人。
她看向祈天澈,綻放笑顏,「原來你要我信你是真的,吳小人真的沒死。」
生平那麼大的愧疚總算沒了,那麼老實呆木的男人真因她死了是真的很無辜。
祈天澈掙扎地看著她,上前的腳步在看到老皇帝的眼色後退了回來,袖袍下的手暗暗攥緊,冷冷看著他們對望。
「吳小人,你沒死?原來你真的沒死,真好。」
懷瑾抬手撫上這張秀氣普遍的臉,祈雋完全沉浸在她的溫柔裡,誰也沒注意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嘶——」
隨著美眸一眨,臉上的人皮面具瞬間被撕下來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居然是他,祈雋!
那個默默陪她的小太監居然是祈雋扮的?
因為她的的確確驗過吳小人的屍體,是真的死了,所以當興奮勁過後,她便懷疑這是易容的吳小人,只是,她真的沒有想過是他祈雋,在這個時空第一個喊出她名字的人居然是祈雋!
那個一副老實好欺負的吳小人居然是齊雋扮的!
怎麼想都有種怪怪的感覺,說不上來。
皇貴妃等人也都傻眼了,吳慈仁居然是從來不入宮的紫雋王扮的?
原來,夜裡跟太孫妃廝混的竟是紫雋王?
祈天澈只是靜靜看著一臉震驚的懷瑾,眸光複雜。
一盞茶前
祈天澈撩簾進入書房,就看到桌案前站著一名小太監,濃眉微蹙。
「你好大的膽子!誰讓你進來的!」李培盛厲聲喝道。
「殿下,奴才是奉紫雋王之命送消息來的。」小太監緩緩轉過來,祈天澈不由得震驚。
「吳,吳,吳慈仁?」李培盛指著他支吾老半天。
祈天澈冷了臉,「十二,你又亂進我的庫房!」
「還好我亂進,要不然還不知道你藏了這麼個秘密。」祈雋恢復自己的聲音,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男女皆宜的臉。
「原來是紫雋王爺啊,奴才剛還以為吳慈仁真的沒死呢。」李培盛鬆了一口氣,下一刻就被主子揮退了。
「如何?」祈天澈看向祈雋,也顧不得同他講理,急切地問。
「查過了,中原沒有叫懷瑾的女子。」祈雋擺弄著手上十分逼真的人皮面具。
「沒有?」莫非,她騙他?不,是騙吳慈仁的他。
原先經過相處後,他就斷定她極有可能不是肖燕了,畢竟再怎麼變也不可能變得這般徹底,現在祈雋說查無此人,莫非真是書上記載的一個人具有兩種性子?也就是說大受打擊後會變成另外一個截然不同的性子出現。
「這是哪個姑娘家的閨名讓你這般魂牽夢縈的?」祈雋調侃道。
祈天澈但笑不語。
「真的吳慈仁已經死了,這副人皮面具也就沒用了。」祈雋說著又把它戴上,秀氣普遍的臉孔呈現,連聲音也變得十分像,他笑著作揖哈腰,「奴才見過太孫殿下!」
「十二,進去換回你的衣服!」祈天澈看著吳慈仁變成他,心裡很是不舒服,一點兒都見不得他是吳慈仁。
「奴才告退。」
祈雋打趣的話音才落,紛沓的腳步聲湧入,驚叫聲就響了,她也來了。
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
……
「老十二,夜裡玩還不夠,白日還要玩嗎?!」老皇帝板起老臉厲聲呵斥。
聞言,大家都很吃驚,皇上根本就知道齊雋易容成吳慈仁?也就是說皇上是默許的,誰也沒法追究。
但是,皇上既然知道是齊雋扮的吳慈仁,那他今天進宮還用得著這麼驚動嗎?
祈雋看過去,從來都是邪氣的鳳眸瞬間被森寒灌滿,看那人的眼神彷彿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又看向一臉淡漠平靜的祈天澈,頓時明白了,對於這個侄子來說這裡的人個個都是豺狼虎豹,怎能讓他們知道皇太孫夜裡扮小太監陪皇上批閱奏折?所以,順水推舟是眼下唯一的方法。
他邪笑,「讓一些人白日見鬼也挺好玩的。」
「胡鬧!劉氓,將他手上的人皮面具給朕拿去毀了!」老皇帝聰明地先毀滅證據,劉氓馬上上前從紫雋王手裡拿走人皮面具。
老皇帝再
看向祈雋時,眼神有些愧疚,「你……隨朕回乾清殿,朕有話和你說。」
「皇上,祈雋今日入宮純粹是叔侄倆敘敘舊,皇上的盛情,祈雋心領了。」
身為親王,不稱臣,不稱兒,他表明他只是祈雋!
懷瑾勾唇,還真是有點像她,不怕死啊!
「老十二,你當真要朕下聖旨不成?」老皇帝怒了。
「皇上,祈雋一直在等這道聖旨!」祈雋笑得無所謂。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皇上,紫雋王是在氣頭上呢,您息怒。紫雋王,皇上也都親自過來了,你也該放下了。」皇貴妃連忙出來打圓場。
「是啊,父皇,十二弟年輕氣盛,等他想通了就好了。」太子自然知道這紫雋王一直都是皇上的心病,便趕緊討好道。
從頭到尾,祈天澈一言不發,淡漠地看著,彷彿這一切與他無關。
而揭開吳慈仁真面目的某女不知何時已經搬來凳子坐在皇太孫身邊剝瓜子吃。
於是,爭吵聲一停,現場氣氛就詭異了,只聽見嗑瓜子的聲音響起。
齊刷刷地目光打來,懷瑾機靈地將某男扯過來擋住,於是,畫面就更詭異了。
皇太孫長身玉立在女子身前,彰顯尊貴的衣袍堪堪遮住了身後的人,臉上從容淡定,清清冷冷的,仿似沒有七情六慾,讓人興歎。
懷瑾又悄悄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出聲。
「皇爺爺,孫兒與十二皇叔已經談完話了。」
淡淡的聲音,卻讓人聽出了幾分逐客令的味道。
祈雋看向躲在他身後的女人,又看了看只恨不能把她藏起來的男人,輕笑,「過河拆橋啊。」
祈天澈不語。
祈雋挑挑眉,「總得讓我換下這身太監服吧?」
聞言,皇帝面露喜色,卻又馬上收斂,擺出帝王氣勢,「朕在乾清殿等你!」
說罷,率人而去。
「紫雋王,日後有空就多進宮走走,與皇上置氣成何體統。」皇貴妃語重心長地勸道。
祈雋輕笑,「皇貴妃娘娘,祈雋敢肯定你是不會希望祈雋多進宮的。」
皇貴妃面色一凝,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他若是進宮必不會讓宮裡安寧。
「十二弟,不得無禮!」太子站出來擺威儀。
「無禮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還請皇貴妃與太子見諒。」祈雋吊兒郎當地笑道。
懷瑾笑了,她就說這個祈雋第一眼看上去的時候跟她像同一類人,但也是不同的。
皇貴妃心下惱火又不便發作,她看向祈天澈身後的懷瑾,「太孫妃看來毒已清了。」
「還行,勉強能吃下兩碗飯了。」被點名了的懷瑾站出來笑盈盈地道。
兩碗飯?她是飯桶嗎!
龐婉瑜面露嘲笑,不過,說真的,她的臉色的確比過去好得多,巴掌大的心形俏臉隨時都紅撲撲的,莫非是多吃的效果?
皇貴妃氣結,「那就請太孫妃好好休養,別在成親大典上出什麼差池!」
「皇貴妃說的是,肖燕保證能完完整整地出現在大典上!」懷瑾傲然直視那群豺狼虎豹,他們打的什麼心思她還不知道。
「那就好!」皇貴妃悻然而去。
「澈兒,難得你十二皇叔肯入宮,你多開導開導他,也算沒辜負你皇爺爺對你的疼愛。」太子意味深長地說,眼裡閃爍著陰險。
祈天澈頷首恭送,「孩兒會的。」
懷瑾自然也聽出了太子話裡的玄外音,再看他袖子下的隱忍,能威脅他的是什麼,她想,她已經知道了。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溫柔嬌媚的嗓音幽幽吟詩,聽來餘音繞樑。
懷瑾嗤笑,「太子妃好.濕,好.濕,這幅畫可是皇太孫親自畫的,要不,我請他提上字送給你帶回去慢慢欣賞?」
祈天澈面色一沉,這女人要玩就玩,能否別扯上他?
「這……」龐婉瑜看向那個漠然不動的男子,眼波流轉。
能畫出如此栩栩如生的梅可見其傲骨,其才華,這才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良人啊。
「用不著客氣,做兒子的畫幅畫送給後母是很正常的事!」懷瑾說得很響亮,尤其是『後母』二字。
龐婉瑜頓覺難堪,立即收回視線,狠瞪了眼懷瑾。
太子也正好瞧見了龐婉瑜注視兒子的目光,本就對東宮那夜發生的事耿耿於懷,心下更惱火了!
「本宮看這幅畫確實畫得挺好,不如由本宮做主讓你母妃為這幅畫提字?」太子陰惻惻地摟著龐婉瑜道。
龐婉瑜心下一驚,趕忙嬌笑化解,「殿下,臣妾不過是想冬日的寒梅了,一時起了詩興,臣妾要喜歡也是殿下畫的,殿下回去畫一幅給臣妾可好?」
「如此,本宮會好好畫的。」太子陰笑,若非她是宰相之女,他扒了她的皮來作畫!
太子二人一走,祈天澈立即喊李培盛進
來,冷冽如霜地道,「將牆上掛著的所有畫全拿去燒了!」
「爺,包括外面嗎?」這可是爺最愛的梅啊。
懷瑾也是驚呆了,由此可見這廝對龐婉瑜那女人的愛慕厭惡到什麼程度了。
莫名的,心中有點小雀躍。
「全燒!」祈天澈不耐地重複。
懷瑾眨了眨眼,這世上連發飆都充滿魅力的男人還真是少見。
「早該燒了,***人墨客不適合你。」
換好衣服出來的祈雋,紫衣翩翩,折扇輕搖,隨時微翹的唇角彷彿未語先笑。
「小燕兒,啊,不,該叫你瑾兒了。本王久未入宮,恐會迷路,隨本王四下走走吧?」祈雋走到她身邊,壞壞地挑眉邀請。
「你會迷路天底下的人就該是瞎子了。」懷瑾翻翻白眼,他是吳小人,怎麼都不像嘛,天差地別。
「十二皇叔,她的身份青天白日下與你同游皇宮會招來非議,怕迷路讓李培盛陪著便是。」祈天澈冷聲道。
「不然,你一起來就不會惹非議了。」祈雋戲謔地道,然後看到他又沉了幾分的臉色,趕忙認真地道,「有些事總得說清楚。」
「不用!十二,閉好你的嘴!」親眼所見,親耳所聽,解釋也沒意義了。
「我是你叔!」這會就沒有長輩之分了。
「那就做長輩該做的事!」
祈雋啞口無言,甩開折扇氣呼呼地走了。
戲也看完了,懷瑾收拾收拾也打算走了,倏然,一尊肉牆穩穩扎扎地攔在面前,她往左,他也跟著挪動,她往右,他也跟著移動。
忍無可忍,她抬頭,「你想怎樣?」
「你沒什麼要問的嗎?」他淡淡地問。
懷瑾偏頭想了下,已經親眼親耳證實吳小人是祈雋扮的了,她心裡的沉悶也煙消雲散了,她還該問什麼嗎?
重新面對他,搖頭。
祈天澈逼近一步,「紫雋王是吳慈仁,你就一點疑問都沒有?」
懷瑾大退一步,想了想,還是搖頭,「我肯定他是吳小人沒錯,只是……跟吳小人差距太大。」
「差距在哪?」他再逼近,眼眸有了亮光。
「祈雋個性放蕩不羈,而吳小人……」
黑眸冷淡的眸光瞬間又亮了幾分,「嗯?」
「吳小人呆得像個小媳婦,一個逗比,一個呆木,虧他裝得出來。」
「……」真是自作自受。
「你就這麼肯定他是吳慈仁?」他又問。
「當然。」名字都喊出口了還有假,她只告訴過吳小人一個人。
等等!
懷瑾一把拎起他的衣領,「你早就知道吳慈仁是祈雋扮的,所以你才那麼篤定吳慈仁沒死!」
祈天澈反握住她的手,「吳慈仁對你就那麼重要?」
「當然!」懷瑾已經被逼到背抵桌案,她扳開揩油的手,說出讓某人險些內傷的話,「因為他好欺負。」
好欺負嗎?
祈天澈唇角微不可查地勾動,被光影掩飾的眼眸閃過危險的光芒。
「懷瑾,嗯?」
他低頭把玩她的腰佩,忽然呢喃般地出聲就像是輕吟她的名字,她的心跳忍不住漏了半拍。
他跟祈雋關係那麼好,祈雋告訴他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怎麼覺得自己的名字從他嘴裡念出來特麼天籟?
「懷瑾……」他又念。
懷瑾看他,發現他依舊在把玩掛在她腰間的腰佩。
「懷瑾……」
「嗯。」她不得不應。
「懷瑾……」
「什麼事!」聲音再好聽也不能這麼吊著人啊。
「沒事,挺好聽的名字。」祈天澈直起身,一臉平靜地說。
啥玩意兒,名字好聽就能一直喊,這不是耍她玩嘛!但是,為毛這一次她一點也沒有想扁他的衝動?
好吧,看在他慧眼識名的份上放過他了,據說這還是那三個老男人查遍中華字典給取的呢。
「沒事就給我讓開。」懷瑾推開他,悠悠然地走了。
「爺,為何您不親自跟娘娘解釋清楚?」李培盛好奇地問,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叫,對!爺這是為他人做嫁衣裳了!
「讓她自己發現!」祈天澈接過茶,淺啜了口。
「要是發現不了呢?」
高冷的俊臉詭異地勾唇,「發現不了?我會親自『教』她發現。」
李培盛不由得打了個顫,爺要是陰暗起來也不太像個人,若是和隔壁那位姑奶奶比,說實話,他還蠻期待的。
「那,爺,計劃還要如實進行嗎?」
「為何不?」
「讓成親大典順利進行,娘娘自然就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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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盛覺得紫雋王就是故意的,故意大白天的進宮,還進得人盡皆知,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
「就算沒有成親大典她也跑不掉!」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揚,深邃的黑眸閃著可怕的篤定。
……
懷瑾才拐過牆角,忽然生出一股勁力將她拽過去,直接將她壓到牆面上。
她眼眸一凜,右手利落地揚起,待看清是誰後連忙收了手。
「活膩歪了跟我說一聲,我很樂意成全你的。」
祈雋招搖的桃花眼從她手腕上的手鐲掃過,如果他沒猜錯,剛才那一剎那的寒光是從那裡出來的吧?
手鐲,那不就是——
「你沒聽皇太孫說光天化日下不妥,只能偷偷的來了。」收回目光,他邪笑道。
懷瑾還是無法把吳小人跟他聯想在一塊,祈雋就像一隻招搖的蜜蜂,到哪都嗡嗡嗡,吳小人那麼安靜,那麼沉默。
反正在他身上,她找不到那種寧靜的感覺。
「所以呢?」她笑
問。
「所以……嘗試一下大白天偷偷摸摸的感覺!」
話落,懷瑾已經被他摟著騰空躍起,嚇得她本能抓住他的衣服,也真正見識了什麼叫做飛簷走壁。
這輕功可是神偷的最佳利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