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懷裡還揣著從府衙拿來的訴狀,簡單的吃完晚飯後,葉曉瑜便跟著晴朗去了他的屋子。
訴狀不長,內容也十分簡練,大概講了何時何地,路一守的商隊私販食鹽被當場抓獲並從運貨的板車底層搜出十斤食鹽的事實,底下還列著見證人和一些證據,包括搜查人員與商隊成員的陳述、當場搜獲的食鹽、板車還有路一守的供-述與他的戶-籍信息。
與劉尚忠從越京府衙上抄出來的快報內容基本一樣,並沒有多餘的信息。
「你怎麼看?」
葉曉瑜坐在桌子旁邊,單手撐著腦袋,看著晴朗問道。
「從商隊下手。」
晴朗也看完了訴狀,聲音很輕。
葉曉瑜也有想到這一點,既然要救路一守那肯定先要排除這件事就是他自己所為的考慮,不然也就稱不上救了。
一旦排除了這一點,就只剩下了路一守是被人陷害的這一個思考方向。
路一守是個商人,平時與那麼多人接觸,如果是被人陷害,想要找出那個陷害之人,在沒有路一守本人幫助的情況下,無異於大海撈針。但葉曉瑜他們卻可以先從與他最為親密的鏢局和商隊那行人下手。
照理說商隊被查出夾帶食鹽,應該所有人都會受到連累才對,可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就只有路一守一人受到官府的懲罰,又是收-監又是準備上公堂的。其他的人,好像一點影響都沒有。根據訴狀上的指控,當時在場的人中,卻只有路一守和鏢局的其他兩個鏢師,其他的那些商隊的人,根本就沒有與他同行。
這一點讓葉曉瑜十分感到十分的疑惑,這個時期交通不便,加上南北路途遙遠,但凡做買賣之人,為了安全起見。即使是在雇了鏢師的情況下。都不可能獨自上路,都是聯繫幾個同樣是跑商的人一起,然後同時出發同時回鄉。
所以路一守回來的時候,按照常理的話。應該是要與那些同去的行商之人一起的才對。但這次卻意外的沒有。
還有更加詭異的是。當時鏢局是葉曉瑜與晴朗到青口鎮聯繫的,路一守明明雇了五六個人,可根據訴狀。路一守被抓獲時,在場的卻只有兩個人。最後也只是這兩個人受到了罰-金處罰。其他的人像是消失了一般,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這不符合常理。
好像想起了什麼,葉曉瑜又從懷裡把劉尚忠給他們的路線圖掏了出來,按照劉尚忠所說,從越京到榕洲,就只有一條管道可走,就是葉曉瑜他們經過的那條管道。並無其他分路。
想著自己與晴朗一路來好像沒有在路上遇見什麼商隊行人,如果那群人不是在路一守出事的時候馬上就離開的話,那估計還在榕洲。
不過也不能這麼肯定,萬一那群人已經四處散開,或是去了滬州或者其他什麼地方,想到這裡,葉曉瑜又開始鬱悶,不用說其他人了,就算是從商隊入手,也還是依舊像大海撈針。
「食鹽是專營物,官府的專營鋪子會登記買家。私-下交易也一般就幾個固定場所,且都要有介紹人。」
靜靜的看著坐在對面的葉曉瑜又是皺眉又是掏出路線圖,接著又是皺眉的表情,晴朗淡淡的開了口。
「但我們並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葉曉瑜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晴朗的話不無道理,可剛解決了一個問題,立刻又冒出下一個問題。他們根本不知道路一守商隊和鏢行那些人的名字。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讓他們僥倖的拿到官府的食鹽購買登記本子,也沒有用,依舊找不到那個人。
「明天先去看看。」
將訴狀還給葉曉瑜,晴朗平靜的回答。
想著反正距離鄒譽回來的日子還長,葉曉瑜便強制自己緩解了一下這兩天裡不斷冒出的焦躁情緒。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麼焦躁,她也知道人一旦焦躁起來做事便會欠缺思考,可該死的她的腦子還是不住的焦躁。也許是因為連日來的瘋狂趕路,也許是因為路一守還在監牢裡,也許是因為她要將越京的鋪子關上好幾個月。
但在人的一生中,總是會有谷底的,只是,葉曉瑜的谷底比其他人來的頻繁了一些而已。
榕洲城的正月十四就已經充滿了過節的味道。
行走在街上,到處張燈結綵的,每位過往的行人臉上都洋溢著不可忽視的笑容,街兩旁的攤販上,已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葉曉瑜住的那家客棧,也在門前和大堂上掛上了燈籠,但葉曉瑜打算無視這些,為了避免待會兒再回到這裡拿行李,她在出門的時候便去客棧的前台結了賬。如此貴的價錢,即使晚上露宿街頭,她也不想再住客棧了。
無論在哪個時空,哪個地方,給人做介紹的牙行總是開在很顯目的地方,榕洲也不例外,從客棧出來,隨便走了幾條街,葉曉瑜便看到了掛著彩旗標識的牙行。
之所以「走了幾條街」,那是因為葉曉瑜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打算讓牙行介紹房子,她打算自己去找,這樣一來可以省去一筆介紹費。但兩個人生地不熟的人在大街上找房子,結果可想而知。
一直逛來逛去,後來晴朗估計是受不了,便將葉曉瑜直接拉到了一家牙行的大門前。
榕洲因為是往來行商之人眾多,所以房子租賃業倒是出乎意料的發達,雖然價錢也是出乎意料的高。
這家牙行的老闆是
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女人,看到有客人進來,便迎上來熱情的招呼。
葉曉瑜並不想讓老闆誤會自己是筆大生意,所以她直截了當的向老闆說明了自己想要房子的類型。
果然,在聽完葉曉瑜的描述之後,老闆的熱情以看的見的速度消減了一半,但依舊很熱情的給他們倆介紹房子。
「老闆娘,就這間吧……」
葉曉瑜盯著老闆遞上來的冊子看了一會兒,然後指著其中一棟最便宜的屋子對老闆說道。
「行,公子果然是爽快之人,我現在就叫人帶你們去看房子。」
眼看生意做成,老闆便不再多費唇舌,而是叫了個店裡的夥計帶葉曉瑜他們去看房子。
八成新的獨棟單層房再加上個小院,葉曉瑜他們租的這棟屋子不錯,之所以價錢便宜,那是因為位置實在太偏。
房子位於榕洲的北區,距離市中心特別是府衙的距離,就算是騎上馬,也要半個時辰。管他的,反正葉曉瑜他們有馬這個代步工具,遠一些還不會招搖。最關鍵的是,價錢便宜。
其實這個便宜,也只是比起那些在城區的房子價格相對便宜而已。就這麼三間屋子的房子,一個月的租金得三兩。在付了一個月的房租,再加上500的中介費後,葉曉瑜的嘴角抽動著,心中開始隱隱作痛。
這地方發達是發達,但這也太他娘的容易揮金如土了吧?
因為上個租戶剛剛搬走,房子裡倒是沒有什麼灰塵,傢俱之類都也還在,將老闆口中所謂的「新換上的床上四件套」拿到院子裡晾曬了之後,葉曉瑜便鎖了門,與晴朗一同出去。
他們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還沒完成。
無論人們願不願意相信,這世上很多時候黑與白都是相生相長的。表面上越是光芒萬丈與繁榮昌盛,暗地裡便有越多的不法與罪惡,黑與白,好像是個雙生子,從一出生開始,便沒有分開過。
葉曉瑜與晴朗此時正站在榕洲城一條巷子裡的黑-賭-場前。
特別強調是黑,那是因為在大業國的律法上,是允許賭-場的合法存在的。只要去官府登記,並按照相關規定辦理好手續就能長大光明的在固定的街區開一家。所以無論是在越京還是在榕洲城,都有一條所謂的「玩樂街」,在街道的兩旁開滿賭場與青樓,供人們進行玩樂。
但官府允許是允許了,可每年要上繳的賦稅也是高昂的可怕。賭-場雖然抽成的多,但賺錢哪裡會有人嫌多的,這樣一來,有些人便萌生了自己偷開的念頭。所以,在榕洲的一些偏僻小巷子裡,還是存在著許多小賭坊,就像是長在城市上的虱子一樣,無論怎麼清除,也清理不乾淨。
雖然心裡有些不服氣,但葉曉瑜不得不承認,晴朗在陌生城市的生存和認路能力還是很高的,至少比自己要高一點。
才剛來一天,晴朗就探到了哪裡有黑-賭-坊的存在,這嗅覺簡直比警-犬還要靈敏。
這家賭坊十分隱蔽,表面上是一家售賣雜貨的鋪子,即使走到門前還是看不出有何異常,只有走進鋪子,通過暗門下了樓梯,才能見到另外一番的別有洞天。
如此隱蔽,葉曉瑜自然也察覺不到,她之所以能夠面不改色的順利進入鋪子,那完全是因為之前晴朗就對她說只要跟著他就行。
所謂「無知者無畏」就是這個道理。
賭坊設在鋪子地下的地窖裡,葉曉瑜跟著晴朗下樓的時候,裡面人聲鼎沸,正賭的不可開交。
雖然點了好多油燈,但因為是地窖,光線並不太好,即使是大白天也依舊發黃的像是傍晚。
第一次來到傳說中的賭坊,而且還是黑賭坊,雖然表面上為了避免被發現而強裝鎮定,但葉曉瑜的內心已經上演了一出出亂七八糟的劇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