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瑜無語,天氣太熱,她也懶得說話,只得默默的陪著路芊往那棵大樹走去。
忽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前面的樹蔭下,即使在這麼炎熱的夏天,那張臉依舊是結滿冰霜。
「喂,這麼巧哈……」
葉曉瑜走上前,跟靠在樹下發呆的晴朗打了個招呼。
「嗯。」
聽到聲音的晴朗轉過頭來,淡淡的回答道。
冷峻的臉上,好像一點也沒有感受到外面太陽的熱度。
「喂!!!你讓我家的馬兒在大太陽底下暴曬,自己倒是知道舒服,躲到這裡面乘涼。」
路芊上去就扯開嗓子,本來安靜的在河邊喝水的馬被這聲音嚇到,發出了一陣騷動。
晴朗沒有回答,還是淡淡的靠在那裡。葉曉瑜不用猜就知道,路芊這麼複雜的一句話,憑著晴朗的性子,肯定是回答不上來的。
「這半年來,你每天就看著這些馬嗎?」
雖然知道晴朗回答的概率不高,但葉曉瑜還是忍不住問道,自那次一起吃完火鍋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在路家莊見到晴朗了,原以為他是回自己的家裡去了,現在看來,應該是被路一守分派了看管馬的活兒。
「是啦,也不知道爹爹哪根筋不對,竟然把家裡這麼貴重的馬讓他管,你看他連話都不會說,怎麼看的好這麼多馬,到時候萬一馬被偷了,他都沒辦法開口喊人來幫忙。」
說到這個。路芊就來氣,把這麼多馬交代給一個像啞巴一樣的人,真的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中午河邊沒有人洗衣服,水不髒,適合飲馬。」
一直沉默的晴朗破天荒的說了這麼一句,雖然平時表現的像個啞巴,但葉曉瑜不得不承認,這晴朗,聲音還挺好聽的。
路芊也沒想到晴朗竟然會回答,突然被這麼一頂。有些接不上話。趁著路芊愣神的空隙。葉曉瑜趕緊找了個話題把她拉到樹蔭的另外一邊,在大樹底的石頭護欄上坐下。雖說經過了半年的時間,路芊已經漸漸走出了凌煜所帶來的陰霾,但眼前這個霸道任性的路芊。有時候也確實讓人覺得很煩。
四周彷彿靜止了一般。一點風也沒有。只有頭頂上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聒噪的叫著,坐在樹下,葉曉瑜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每一滴往下滾的汗珠。看著河裡清澈的水,她真的有一股下河游泳的衝動。不過這也就想想而已,她是個深海恐懼症患者,不用說游泳了,就算是下水也都是不可能的事。
路芊坐在旁邊搖著扇子,不遠處的幾個熊孩子依舊頂著太陽在追追趕趕,相互扯著褲衩,葉曉瑜覺得莫名的喜感。
「你以前是不是也像這樣在外面亂跑?」
葉曉瑜轉頭,笑著看著路芊的側臉問道。路芊如果不說話的話,確實還算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我才不願意和這些野孩子玩,我都是獨自在家裡玩的。」
路芊盯著遠處正在嬉鬧的小孩子,不屑的撇嘴。
小時候,路一守出門都是帶著江萍的,一去就是大半年,在他們外出的日子,路芊就一個人待在偌大的路家莊,下人有很多,但她一個都不願意理睬;曾經有好幾年的時間裡,她都是一個人鎖在自己的臥房裡,每天自己煮東西吃,自己睡覺。對於別人煮好的東西,她一個都不敢吃,家中一個親人都沒有,她生怕自己一吃就再也醒不過來。但路芊並不是個軟柿子,長期的獨自生活,卻讓她養成了彪悍、僵硬的個性,她討厭家裡所有的外來人員,在她很小的時候,她就覺得,這些人來路家,都只是為了錢而已,她也一直搞不懂,為何路一守要養這麼多沒有用的閒人在家裡。也許是心懷愧疚,路一守夫婦對路芊幾乎是有求必應,無論路芊要求什麼,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他們都一概滿足,甚至如果天上的月亮能夠拿到,他們也會第一時間給路芊。
那時候的路芊,天真的以為全世界的東西,只要她要的,別人就無法搶走。這種想法的首次受到衝擊,是7歲那年。那年,是她第一次見到凌煜,奇怪的是,路芊生平第一次覺得這個外來的人一點都不討厭,相反,她甚至想凌煜一直待在路家莊和她做伴。但她沒想到的是,即使她一直哭著求父母把凌煜留下來,強烈的表達著自己的要求,甚至是抗爭,凌煜最後還是走了。
「哎!那邊好像有人掉水裡了……」
突然間,不遠處那群嬉戲的孩子中像炸開了鍋一樣四處散開,葉曉瑜看到這樣的景象,便趕緊拍了拍坐在旁邊同樣的發呆的路芊,同時扯著嗓子大喊。
情況緊急,也來不及等路芊作出反應,葉曉瑜立刻就往前面跑,雖然她知道自己怕水怕的要死,但多個人不一定能夠幫上些忙。
葉曉瑜還沒跑幾步,突然一陣風從身旁擦過,待反應過來,晴朗已經跑到了落水的河邊,就那麼一瞬間,葉曉瑜就看到晴朗已經淌進河裡,河水沒了他整個身子,只剩下個頭還露在外面。
河岸兩邊都是光滑的鵝卵石,一直延伸到河底,河水也不是太深,等葉曉瑜跑到那邊的時候,晴朗已經把落水的那個人拖到岸上了。
「他沒事吧?」
看晴朗蹲在地上,給落水的人做「胸腔擠壓」,葉曉瑜有些擔心的問道。這人看上去年紀和晴朗差不多大,養了這麼大,如果真有什麼事,那他家裡不得哭死啊。
「沒事,只是喝了些河水。」
晴朗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手上的動作,大概持續了一會兒。突
突然間,躺在地上的人吐出了一大口水,咳嗽了幾聲,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你沒事兒吧?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看那人甦醒過來,葉曉瑜鬆了一口氣。
「沒……咳……咳,剛才謝謝你們了……咳……」
地上的人坐了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回答。雖然咳得利害,但看樣子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你手上怎麼都是血?」
落水的人做起來後,習慣性的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可是一擦完,葉曉瑜發現臉上被他擦過的地方全是血,再看他的雙手,也全是血紅的一片。
「啊!!!!怎麼會這樣??額,我怎麼覺得衣服和褲子裡面有東西粘著?!!!」
聽葉曉瑜這麼一說,那人也看了自己的手,立刻嚇得從地上彈起來,他不僅手上都是血,他還覺得身上好像黏著什麼東西,一扯一扯的,十分的難受。
「讓我看一下。」
晴朗不由分說的上前就扯落水那人的褲子。本來看他沒事,晴朗都已經走了,但聽到這邊的驚叫聲,又折了回來。
「誒誒誒……你幹什麼,雖然你救了我,但是咱們兩個大男人的,你大白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扯我褲子,總是不大好吧?喂……你怎麼還不住手啊!!!!」
那人被晴朗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哇哇大叫。
褲子濕漉漉的,鬆緊帶一扯就開,晴朗往落水少年的褲兜看了一眼,便把褲頭遞還給了他。
「啊啊啊!!!這黑乎乎的是什麼東西?怎麼都黏在我身上??」
落水少年也往自己的褲子裡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不禁嚇得大聲尖叫。只見他大腿上,肚子上,全部都粘著一隻隻黑乎乎的,看上去軟綿綿的東西,密密麻麻的全掛在自己的身上。
「這是水蛭,是剛才落水的時候吸附在你身上的。」
晴朗倒是不怎麼吃驚,依舊不緊不慢的回答。
落水少年也聽不進去晴朗說了什麼,他只想早點擺脫這東西,這樣想著,便趕緊用手去扯,那水蛭吸附的很緊,一用力,便扯出了一大堆血。
「啊……!!怎麼流這麼多血,這東西拿不下來!!!我要死了嗎?!!!」
眼看這東西扯不下來,又流了這麼多的血,落水少年都快要哭了,可是手還是不聽使喚的在用力拔黏在上面的水蛭。
「別動!……」
只見晴朗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隻火折子,一邊用手穩住落水少年的身子,一邊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扯掉,吹開火折子,貼著他皮膚就開始烤。
夏天本來就穿的不多,被晴朗這麼一脫,落水少年幾乎是全-裸的站在那裡,葉曉瑜趕緊拉著路芊別過頭去,雖然動作迅速,但葉曉瑜還是看到了落水少年的屁股上,密密麻麻的,黏滿了那所謂的水蛭。
看到自己身上掛滿了水蛭已是嚇得不輕,加上後來不斷的流血,落水少年都有些嚇傻了,任由晴朗拿著火折子烤他的皮膚,只是瞪大了眼睛,連話都不會說了。
不過雖然晴朗動作粗暴了點,但卻十分有效,那些附在皮膚上的水蛭一遇到火,便縮了,紛紛的掉下來,而且不像落水少年剛才自己扯的那樣,這次既不疼,傷口也一點都沒有流血。
在河邊玩耍的那群小孩也被這場景嚇到,全部呆呆的站在那裡仰著頭看著晴朗在落水少年的身上「忙活」,看到那些水蛭掉在地上,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好了,穿上。」
「烤完」之後,晴朗蹲下身撿起丟在地上的衣服,扔給落水少年,淡淡的叫他穿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