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爭流聞言一愣,回頭見華凌目中也是茫然,不由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魔族餘氣……」華凌先是困惑地呢喃了兩邊,隨後才向葉爭流說道,「他說的那句話,我只認出了這四個字。」
莫非青鋒和魔族有關?還是若虛峰的人和魔族有關?想到幾十年前那場大戰,以及傳說中魔族的凶殘,葉爭流心中一顫,卻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冷戰。
如果,真是和這個有關,怕是成元大陸的太平盛世,維持不了多久了
然而此刻,這些事情卻是遙遠的很,見華凌若有所思的在一旁愣神,葉爭流便忍不住問道,「想什麼呢?」
「最近兩年,有不少宗門裡的弟子,莫名的被殺害。不過據查,兇手卻是一名劍修。」華凌見葉爭流凝眸看來,目中似有不悅,便繼續說道,「這些人都被一擊斃命。」
「青鋒兄是個好人。」葉爭流微微皺了眉頭,有些不高興。他本想說肯定不是青鋒做的。然而心底裡卻有種直覺,告訴他這事情怕是八|九不離十。話到嘴邊一轉,便變了味道,「若真是他做的,那也是那些人該死!」
「你就這麼信他?」華凌也知道,青鋒最是一個清正之人,然而聽見葉爭流這麼傾力維護,多少湧上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言語之中,便有些酸沖。
誰知道葉爭流卻是更加篤定地說,「那是自然!青鋒兄為人我清楚,如果這些人果真被他所殺,肯定也是因為這些人該死。」他隨後指了指那黑色玉片,「你看,他還幫我們除去了若虛峰的逆賊。」
「他是為何而來,你又怎麼知道。」華凌見葉爭流再說就要急眼的樣子,卻是冷哼一聲之後,驀地轉回了身子,朝來路走去。「不過見過兩面就這麼維護人家,你怎麼知道他就是衝你來的。」
葉爭流這才覺得自己方才反應有些過了,剛想解釋一句,便聽前面走遠的背影低聲說道,「卻不知被你如此信任維護之人,有幾人……」
一直等出來此處空間,葉爭流都沒能說上話。那另一件衣服上,也別著一枚小小的黑點。而此刻,倆人卻都沒有了進去的興致。
葉爭流幾次想要上前說些什麼,然而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說的也沒有什麼錯處,青鋒本就是一個好人,他維護自己的朋友,沒什麼不對吧?更何況,人家還救過自己的一命,送過自己東西,便連身後的靈劍,也是人家送的。
倆人這一番折騰,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時間,此刻從空間中出來,日頭雖然偏西,卻依舊有著淡淡的霞光透射進來。
華凌看著地上斑駁的影子一眼,見葉爭流衣服欲言又止的樣子,終究忍不住歎了一聲,再次抬眼看去時,卻滿是鄭重。
「若是,有一日我殺了人,你也會這麼說嗎?」見葉爭流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他便一字一句的慢慢問道,「若是,有一日我殺了人,你是否也會說,是他該死?」
葉爭流被那雙狐眼看的心中一顫,卻是毫不遲疑的答道:「會。」
「不管那人的身份和與你的關係?」華凌卻對剛剛的回答恍若未聞,盯著葉爭流的眼睛繼續問道。
「你這是何意?」葉爭流皺眉,卻還是點了點頭,「若是你在理,我自然會信你。」
華凌聽這答案,微微蹙眉,卻也不說滿不滿意,只是深深的看了葉爭流一眼,逕自的朝外面走去。「只有這兩件是有芥子空間的,留在師兄這吧。後天便是封位大典,師弟先告辭了。」
說完卻是腳下一頓,隨即駕著法器朝平雲峰飛去。
葉爭流看著那俊美的身影,手指卻是微微一鬆,露出了一小塊的黑色碎片了。此刻見那碎片一閃,卻是浮出了剛剛的黑衣劍修的人影來。這人卻是抽劍殺掉最後一個隱藏在暗中的修士之後,衝著這個方向嘴唇翕動,吐出了兩個字。
「爭流。」
雖然臉龐依然被那黑色斗篷遮住一般。但是那嘴角微翹,卻是很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難得的溫柔來。
葉爭流有些心虛的把這玉片收入懷中。他在自己的白色空間裡呆久了,自然知道這些玉片是做什麼用的。當時趁華凌不注意,他便偷偷將這塊碎片藏在了身上。雖然嘴上不說,他心裡卻是知道華凌是多麼不喜歡青鋒。
暗暗將這件事情放到腦後,葉爭流便回到玉室修煉了起來。自從他們回來後,南行謹就沒回來過守道山。這玉室反倒成了葉爭流的專用地盤。隨著引導這周圍的靈氣緩緩入體,看他們沿著經脈慢慢遊走。葉爭流的心,也慢慢靜了下來。
只是心中卻是忍不住想了想南行謹。這幾日看來,這位師父痊癒之後,處理起宗門的事情來竟然得心應手,極為妥帖。別說這等修為,單是處事的手段,也不像是個會被師父發配到山頭的莽撞弟子。
更何況平直宗山峰那麼多,何苦要往守道山這個小山頭上放?若不是真的被發配,那便是有什麼內情了。
然而這等內情,怕是只有南行謹自己清楚。葉爭流心思微轉,想到那個和煦的老人,心裡便放鬆了很多。一直把天傷掌練了幾個大周天後,才從玉室走出來,回到了自己的房裡。糾結的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兩件法衣,想了想,還是把他們收了起來。
封位大典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為上次陰睿明的壽宴之上,有不少宗門是隨了禮的,所以南行謹順道又請了一次眾人,打算把當日未成的壽宴補上。
葉爭流跟著人流站在大還峰的一處空地上。會仙峰已然被弄的一片狼藉,他們只能在大還峰這裡湊合了。不過抬頭看了看,卻見
見周圍的弟子,這次卻是個個面露喜氣。不時有相互攀談在一處低語的。有那個別的性情冷淡的,卻也只是淡淡的站在一邊,並不出聲而已。
顯然盛氣凌人的若虛峰一除,這些弟子都像出了一口惡氣。加上此次大還峰的人傷亡不多,這些人倒也沒有什麼憂色。一邊熱絡的閒聊,一邊還幫忙收拾下東西。
一直到日到中天,大典才開始。
隨著執事殿禮官的唱禮聲,只見無數的靈禽從四處飛來,繞著大還峰飛了五圈之後,才清脆的鳴叫幾聲,各自落在了會場外面的柱子上。隨著這群靈禽的落下,大殿之中,卻是緩緩走出兩個人來。
一個人一身赤色長袍,上面一頭金色鳳凰從衣角處蜿蜒而上,氣勢駭人。一人一身橙色法衣,在腰帶衣領等處,繡著繁複精美的花紋。這倆人看上去年歲身形都相仿,此刻攜手踏出,卻見眾弟子紛紛跪倒,口中高喊,「參見陰宗主,參見南行長老。」
葉爭流卻在見到南行謹時差點驚掉了下巴。只是還是隨著眾人跪拜下去。
自家師父這是返老還童了?一邊偷偷的拿眼去看,葉爭流一邊在心裡讚歎起來,南行謹看起來完全是一個丰神俊朗的中年修士。此刻雖然站在陰睿明身旁,略微往後了一步,但是週身的氣度和風華,竟然連陰睿明也要遜上幾分。
陰睿明淡笑著看向眾人,輕輕一咳之後,對南行謹點了點頭。而南行謹也恭順得上前一步,主持起大典來。
這次平直宗留下的金丹修士,卻只有二百個了。築基期的弟子不少,煉氣期的新弟子也是一百多。南行謹將原本的四峰改為五峰,五峰各選了一個金丹修士作為副座,行首座之職。分別為,大還峰的龐堂平,若虛峰的柳青,平雲峰的毛鐘,朝陽峰的鮑魚以及守道山的葉爭流。
另有大弟子各一個,分別是黃征、靈慧,華凌以及江風。守道山因為只有葉爭流一個弟子,所以大弟子一位暫時空缺。
又分別將門中弟子各自重新劃分,歸入五峰之下。另將品階制度重新調換,簡化輩分之後。這才由各峰弟子重新站位,在大弟子的帶領下,各自行了拜見首座之禮。
禮畢之後,又囑咐了一些其他事項,這封位大典才算結束。
因諸宗帶賀禮的修士,已經被安排在了一處偏殿。大典剛結束,南行謹便點了五峰副座,隨著他和陰睿明,一起趕往偏殿之中。
誰知剛剛走到大殿門口,就聽裡面傳來一聲譏笑。
「這平直宗,怕咱回去亂說話,今天故意擺譜呢!我看哪,現在他們也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
另有一人隨後接話道,「可不是,如今即便那位南行謹突破到元嬰後期,這平直宗也不過是兩位元嬰修士罷了。晁、洪二長老死了不說,那業家兄弟,怕也生死未卜呢。我看,便是青嵐宗,天寧宗這些宗門,怕是假以時日就能將這平直宗踩到腳底下了。」
葉爭流聽到這裡,眉頭忍不住一皺。之前平直宗震懾諸宗,的確是因五大元嬰鎮守的緣故。當時業修平兄弟倆雖然不知去向,但是只要宗門對外說是出門遊歷,大部分人也不敢存什麼想法。
畢竟,陰睿明和晁顯均他們,可是在宗門裡天天坐著的。
如今一戰,晁顯均和洪死掉不說,業修平也在大戰前夕,被人挑了腦袋。若不是南行謹最後奇跡般的恢復大部分修為,怕是現在的平直宗,也安定不到哪裡去。
內部雖安,但是外界呢?那幫幸災樂禍的人,何不是存了一份落井下石,趁機瓜分的心?
聽著殿中又有幾人說出不堪之語,其中偶爾有幾個,卻是為平直宗說話。葉爭流便見南行謹臉上竟然浮起一個詭異的微笑,隨後推門踏了進去。陰睿明卻是難掩怒色,只是一言不發的跟在南行謹後面。
如今被這麼說,誰能不生氣呢?葉爭流暗暗壓下火氣,也跟著走了進去。目中一寒,看向幾人的眼裡,便是寒光一片。只有南行謹老神在在的坐在了副位之上,看向諸宗修士的目光,分外和煦。
「嗯?怎麼個外強中乾,踩到腳底下法,不如兩位給在下解解惑?」
眾人見他作為主事之人,不僅不顧全大局先將此事揭過,反而專挑話裡的刺問,便知道大事不好。而原本背後說壞話的幾人,此刻卻都是渾身發冷,帶著些許恐懼的看來。
南行謹見狀,卻是笑的更加溫和,「說啊!在下在這聽著呢,莫非,兩位想要先吃點小菜,才肯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