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巨變,然有些事在姐姐眼裡卻從不曾變過,抑或說,是姐姐從不曾變過。姐姐,還是當年侯府裡迎春花兒開時鞦韆上著綠衫的豆蔻女兒,心思簡單剔透,只喜眾星拱月的嬌寵。
如此亦甚好,有些事,無需知道。只道這皇室,還是從前的皇室,朝廷,還是從前的朝廷,十九皇叔,亦仍是她這太子妃從前的十九皇叔,只不過,世間少了一定國侯,少了一上官北鴻而已……
立於宮門,目送上官繪煙離開,那一道煙粉色身影最終隱沒在重重宮牆之後,她,卻在未央宮前,銀紅羅衣勝霞,於宮前那叢綠葉紅花前,也毫不遜色……
這滿目盛春之色,奼紫嫣紅,蝶舞蜂繁,誰還在祭奠新逝的定國侯呢?恐怕,只侯府裡的母親還在戴孝吧……
怔怔地盯著花叢一隻蝶兒發呆,御書房的小太監奔了來,宣:皇上翻未央宮主人玉牌,未央宮主人今晚準備接駕……
她平靜地領旨。御書房裡跪著的那人呢?依然,還跪在原地嗎?
「小姐……」碧曼緊張地立於她身旁。
她繼續搜尋著那隻小白蝶兒,卻不知它飛去了何處……
「該去的,總歸會去,該來的,也總會來……」她蔥白的指捏著一枝花,略用力,花枝折斷,**。而她,輕盈轉身,「碧曼,準備花瓣,沐浴……」
永嘉二十一年五月初,帝臨未央宮,翌日,賜未央宮步搖、玉如意、翡翠杯碟碗數套,錦緞字畫若干。
自那日後,帝連寵未央宮半月,各種賞賜更是接連不斷,曾冷落蕭條的未央宮一時成眾目所矚之地,各宮妃嬪不時來竄個門,套近乎的,試探的,明裡交結暗裡打壓的,紛紛而至……
碧曼為自家小姐這般榮寵而高興自豪,晨起昏臨,常說些感恩戴德的話,終於讓上官家再度榮耀起來了。
上官花逐聽了,也只默默出神。
榮極必衰的理兒,十五歲的她已然有過刻骨銘心的體會,在這皇宮裡,過於默默無聞以及過於榮寵都非好事,而永嘉帝的行事實透著許許多多的古怪,他將她推至這風口浪尖,究竟是為何?
她百思而不得解……
碧曼到底不懂事,始終執著於這份恩寵,私下裡替她盤算著,「小姐,是不是一定要有了皇子才能給封號呢?不過,這般寵下去,皇子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她是個忠心的丫頭,時時記著夫人的話,在宮裡照顧好小姐,提防宮裡每一個人,順順利利讓小姐早日誕下皇子,這樣,小姐的終生才有靠……
皇子?
上官花逐冷笑,「碧曼,我知道你處處為我,可這些話,以後切不可再說了……」
碧曼只道自己說錯了話,連連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