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
這三個字,她時時提醒自己,必將之自心裡連根拔起……
她閉上眼,袖內破損的指甲稍稍一碰便生生作痛,恰如此刻,她內心裡「靖安王」這三根頑刺,每每欲將之拔起,便需割開皮肉,只弄得血肉模糊,亦無法將之根除,而人,卻已不堪此痛,唯有放棄……
「小姐。」長安垂首低語。
她睜開眼,眸光若星一般,涼寒,銳利。
「我知道。」有些痛,就讓它在心裡永遠埋葬,即便腐爛化膿,也再不可流露半分……
窗欞外,依舊陽光耀眼,這等待天黑的過程,實過於漫長,此刻,她竟盼望這天色趕緊黑下來,便可與這地方,永訣。至於娘親……往日在北地安頓下來,再來接娘親吧……
她目光落在長安身上,心中有些愧疚。
原本收留他,是欲給他穩定安暖的生活,從前他雖練武辛苦,但跟著她,總算快樂安逸,眼看著他一年比一年更加挺拔俊朗,還盤算著等他再大點,請求母親給他許個好姑娘,她的長安,這模樣,這本事,放入若干貴公子中也毫不遜色,反而,這常年習武的英武之氣,反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公子所遠不及的。
呵……
打算這物事兒……
她真是有太多的打算了……
打算未來得及實現,那都是空算計……
「長安……」她立於長安面前,身量尚不及他肩膀,「跟著我,讓你受委屈了……」
從小到大,不知當了她多少回替罪羔羊,不知挨了爹爹多少打,而今,又要跟著她漂泊天涯……
一個安身之所,怎就那麼難呢?
長安低著頭,斬釘截鐵,「小姐,長安一點也不委屈,跟著小姐,是長安一生之幸。」
呵……
她輕笑,眸色裡如籠了一層紗,「長安,我只有你了……」
長安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得低低的。
她知道,長安懂。
「小姐,還有我……」碧曼聽得鼻子發酸。
上官花逐看了看她,笑,「是,還有你……」碧曼,陪著她長大,情同姐妹的碧曼,此後,定要珍重……
上官夫人的貼身丫鬟碧雲匆匆而來。
「何事?」上官花逐心知如此匆匆,必有事相報。
「小姐,靖安王攜王妃來府,王妃……欲見小姐。」碧雲低聲道。
她微瞇了眸,唇角不易察覺的冷笑,「母親怎麼說?」
「夫人……推辭不了……」碧雲擔憂地看著她。
她反倒笑了,「去見便罷……」
碧雲看著她的笑容,很是震驚。
她自將碧雲的表情看在眼裡,笑,便是不難過嗎?喪父失兄之痛,那些悲慼著來弔唁的人,會比她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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