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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3章 誰騷擾誰 文 / 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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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聖上不擔憂。」蕭折靡點頭,臉上神情絲毫不洩露,只是語氣更加平淡:「所以把臣女放開吧,這個姿勢很難受。」

    姬玄策眼皮一跳,他剛才就覺得哪兒不對,但是又想不起來,她這麼一說,他才嘗試著將攬著她的手臂向後挪開,果然她身體並沒有仰躺下去,而是一直保持身體向後傾斜的姿態,原來她一直沒有靠在皇帝身上。

    他突然暴怒起來,一把將她推倒然後壓在身下,剛要有所動作卻猛地眼神一冷,喉嚨上有些尖銳的東西散發陣陣危險之感。

    蕭折靡躺在龍榻上,似笑非笑地仰視臉色難看的姬玄策,同時將手中的簪子再次往前送了送,輕聲說道:「聖上小心,簪子上有毒,破皮即死,與看朱成碧有異曲同工之妙,聽說這叫娥眉妒。」

    施微制的毒,名字一向很好聽。

    溫暖的大轎,美人躺在身下,長髮鋪散滿床,白衣微亂,眉目帶笑,手臂因為高舉而廣袖垂落,僅剩一層裡衣。如此旖旎的氣氛,只可惜全被喉嚨間那一根淬毒的金簪給破壞了。

    姬玄策很不爽。他黑著臉盯了她一會兒,冷笑道:「你想幹什麼?別裝了,你不敢殺朕!」

    他猜得沒錯,蕭折靡的確不敢殺他。整個御輦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姬玄策一死,那麼她也難逃一死,她死不足惜,只是怕連累了安國公府,弒君之罪,滿門抄斬。

    蕭折靡大方承認,同時歪了歪頭,笑得瀲灩起來:「是的,臣女不敢殺聖上,但是聖上也不敢動不是嗎?畢竟意外是誰也不能控制的。」

    「有話直說!」

    「不要逼迫臣女做臣女不願意的事情,臣女想為太子殿下守節一年。」蕭折靡說著動了動腿,這個姿勢有點扭曲,僵持太久腿都麻了,但是剛一抬就聽到身前姬玄策倒吸一口涼氣,低喝道:「別亂動!」

    她愣了愣,突然明白自己膝蓋蹭到了什麼地方,頓時黑了臉,尷尬萬分。

    趁著這時候姬玄策一把掙脫了她的制衡,從她身上爬起來,理了理冕服下擺,眼神有點古怪地瞟了她幾眼,冷哼一聲站到了窗邊去吹冷風,同時譏諷道:「你倒是對太子一個死人情深意重!」

    蕭折靡坐起身來,懶散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十分自然地拿過銀盤裡的橘子來吃,頭也不抬地回答:「比起聖上對太子殿下的情誼來,臣女的確算得上情深意重了。」

    於是姬玄策一直到五台山上的行宮裡也沒有再搭理她。

    蕭折靡冷笑,果然這世上有一種人就是賤得慌,你越是對他微笑迎合百依百順,他越是覺得你心懷叵測,你越是對他冷嘲熱諷威逼脅迫,他反而覺得你對他沒有什麼不詭意圖。

    很明顯,姬玄策這個假皇帝就是這樣的人。

    之前動手動腳急不可耐的樣子不過是刻意試探罷了,她如果真順水推舟讓他得逞,那恐怕後面的日子就難過得很。畢竟是堂堂一國之君,再怎麼猴急也還沒有連到行宮的這麼點時間都等不及。

    當——

    當——

    穿著金紅袈裟的皇家僧人在殿門外撞鐘,一聲比一聲清韻悠長,一共十二聲,鐘聲一歇,在皇家寺廟裡的跪拜祈禱就算完了,隨從將姬玄策扶起來,然後雙手持香插在了香案上。他做完之後,隨行的官員和蕭折靡才紛紛起身依次上香。

    蕭折靡上香時望著那慈眉善目寶相莊嚴的佛祖,心底暗想,如果佛祖真的有靈的話,那就佑她心想事成吧——她的心事不過一件,在不牽連到安國公府的情況下殺了姬玄策,為殿下報仇!當然,蕭沉鸞,蕉寧夫人也一個都不能放過,統統都要死。

    「郡主在想什麼,看得這麼入神?」皇帝姬玄策見她久久不動,不由滿含興味地出聲笑問。

    蕭折靡轉身,在身前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對皇帝恭敬斐然,笑容溫和,只是那聲音很輕:「在祈求佛祖保佑。」

    她聲音一低,頓時下面的官員都識趣地退出殿門,在門外排成兩排,躬腰垂首,皇帝姬玄策於是與她雙雙出門,走在最前面行往行宮休息。姬玄策也低了聲音,意味深長地追問道:「保佑什麼?」

    「保佑……聖上早日駕崩。」

    她抬頭與他對視,笑意盈盈。

    姬玄策再怎麼大度也忍不住想要發怒,他半瞇著眼睛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半是警告半是怒氣地斥道:「你再敢這樣陰陽怪氣地跟朕說話,朕殺你全家,誅你九族!」

    蕭折靡嗤笑一聲,點頭好像巴不得他這樣做一樣:「那聖上可一定別忘了順帶把您那位心尖尖上的含玉夫人也一併賜死。」

    這話原本聽起來就好像是在吃酸醋一樣,再加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瞎想些什麼,朕懶得跟你說。」

    姬玄策眉毛一挑笑了一下,揮揮手,便立刻有另一位僧人上前來領著她和施微到另一間院落去休息。蕭折靡暗暗翻了個白眼,感情這人還自負到這種程度,以為是個女子看到他就要為他爭風吃醋。領路的僧人年歲不大眉清目秀的,倒很招人喜歡,只是不知為什麼,他抬頭看她的時候,那眼神總是怪怪的,讓人感覺很不自在。

    五台山的行宮臥房裡也幽幽的帶著點檀香,蕭折靡比較滿意,進了房間之後便揮手讓那僧人退下,誰知那僧人把門一關竟然沒有走,反而上前來笑得很輕佻,絲毫沒有僧人的儀態,口中還大言不

    不慚道:「郡主天香國色驚艷眾生,沒了太子殿下的疼愛定然十分寂寞,小僧不才,願代替太子殿下憐惜郡主!」

    不止蕭折靡,就連施微都一時錯愕,這哪裡是什麼清修僧人,分明是膽大包天的採花和尚啊!果然一旦沾染上「皇家」這兩個字,什麼東西都有變得骯髒起來的可能性。難怪剛才覺得那人眼神怪怪的,感情是……

    蕭折靡錯愕之後便是滔天的怒氣,陡然抬起一腳就踢在那僧人的肚子上,寒聲道:「憑你也配?!」

    那僧人原本有幾分力氣,只是在她這練武之人的腳下太不夠看,一個不察竟被一腳踢翻在地,頓時只覺腹痛如刀絞,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後就蜷縮成一團,抽搐著哼哼唧唧地叫喚。門外聽到動靜的侍衛立刻敲了敲房門,不確定地恭聲問道:「郡主您沒事吧?」

    僧人聽到侍衛問話,登時臉都嚇白了,他以前也沒幹過這種事,只是前些日子聽大師兄私下說起曾經和哪個妃嬪怎麼怎麼樣過,今日又見到這折雪郡主實在美貌動人,這才一時起了邪念,哪成想好事沒辦成不說,還白挨了一腳!這要再傳到聖上的耳朵裡,恐怕他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他心一橫,便抬頭低聲威脅道:「郡主可要想清楚了再說話,不然外面的人問起來,恐怕小僧的嘴巴就會黑白顛倒,指控郡主騷擾了!」

    「我騷擾你?!」蕭折靡怒極反笑,說話前也不照照自個兒的德行,還騷擾!說出去誰信,這人要是長了一張太子殿下的臉,那告她騷擾還差不多。登時她柳眉一豎,衝門外的侍衛喝道:「來人!」

    嘎吱一聲房門大開,七八名侍衛衝了進來,看見倒地不起的僧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聽到她冷笑著說「這位僧人指控本郡主騷擾他,把他送到聖上面前去定奪吧!」的時候又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嘴角抽搐著架起喊冤叫屈的僧人快步退了出去。

    施微不知怎麼的有點心不在焉,蕭折靡躺在美人靠上小憩了一炷香,然後睜開眼凝視了她一會兒,忽然茅塞頓開,調侃道:「唉,這次五台山之行怎麼沒想著把萬侍衛叫過來呢,若是有他在,施微你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郡主取笑了,他和剝皮要守在太子殿下靈前。」施微窘了一窘,片刻就神情低迷下去。

    蕭折靡唇角動了動,也沉默了。

    正巧這時門外一聲通傳打破凝重的氣氛:「郡主,莊公公求見。」

    蕭折靡與施微對視一眼,想了想不動聲色地問道:「哪個莊公公?」

    門外一聲細笑,語氣謙卑地趕在侍衛前面回答;「還有哪個莊公公,可不就是小人這個小莊子麼,郡主貴人多忘事,怕是不記得了。」

    他來做什麼?

    蕭折靡還是讓他進來了,只是仍然躺在美人靠上一動也沒動,等到那小莊子畢恭畢敬地行了跪拜大禮後才似笑非笑地請他起來,口中說道:「莊公公乃是聖上面前的紅人,如此大禮我可當不起,當不起啊。」

    口中說著當不起,但手上也沒有動作。

    「郡主這話可折煞小人了!」小莊子自己爬起身來,白花花的臉上堆出一朵笑容,輕聲道:「聖上面前的紅人再紅,那也沒有郡主的話管用不是?郡主當得起,當得起的。」

    「呵呵。莊公公這話是怎麼說的,我姐姐是聖上的兒媳,曾和我有過婚約的太子殿下是聖上的兒子,這些莊公公不會不知道吧?」蕭折靡坐起身來,端過六安茶抿了一口,笑著提醒道:「莊公公慎言——若是有所求,也當是去拜見宮裡的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和兩位夫人,找我能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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