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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蹭飯 文 / 金垚

    給衛成扒了一會兒榛子仁,直到衛成吃的心滿意足,西遠才罷手,看樣子衛成姥娘和舅媽不會馬上就走,西遠不想讓她們再膈應衛成,破壞好心情,就領著衛成出了家門。

    哥倆溜溜躂達到了王順伯伯家,衛成和柱子玩了一會兒,大妮也跟在兩個哥哥屁股後面跑,不過不能總在人家待著啊,眼看快到吃晚飯時間。現在雖然白天長了,不過莊戶人家為了節省糧食,不到春種的時候是不會吃三頓飯的,所以現在村裡人還是吃兩頓飯。

    西遠想了下,就領著衛成從王伯伯家辭了出來,然後繼續往村東頭走,一直走到秋陽家。秋陽正在院子裡跟他爹忙著收雪,他家人少,也沒起早干,所以現在還沒弄完。

    「秋陽哥。」衛成隔著院門脆生生地喊秋陽。

    「哎,成子啊,小遠?你咋來了?」秋陽一看是西遠領著衛成來了,放下手裡的笤帚就跑了過來。

    「沒啥事兒,跟成子在村裡溜躂了一圈,正好看離你家不遠了,就過來待會。」西遠伸手拍掉秋陽身上粘的雪。

    「啊,那快點進屋,我讓我娘把干白菜蒸嘍,你和成子今天在我家吃晚飯吧。」秋陽歡快地說著。

    「行,今天就在你家吃了。」秋陽太貼心了!西遠也沒推辭,旁邊衛成已經趁著西遠和秋陽說話的空,幫著王老蔫往爬犁上的耳框裡裝雪,他家人少,不能兩個人抬框,所以李老蔫就用小爬犁往出拉雪。

    「成子啊,不用你幫忙,快跟你秋陽哥一起玩去。」王老蔫跟衛成說,看這孩子既有眼力見,幹活還這麼麻利,也不知道衛老二當初咋想的,好好的兒子不要,非得給人家,以後有他後悔的。可能自己沒有親生兒子的緣故,王老蔫很稀罕小孩,尤其像衛成這樣懂事又勤快的孩子。

    「李伯伯,我們一起幫你弄吧。」西遠也沒進屋,拉著秋陽一起幫王老蔫弄雪。人多幹活就快,而且原來也弄得差不多了,所以不大一會兒活就幹完了。

    西遠領著衛成,和秋陽一起進了屋,屋裡秋陽娘早把干白菜從倉房拿回來,洗乾淨,用簾屜在鍋裡蒸上了。

    秋陽進屋就上了炕,從他娘的炕櫃裡拿出一個小包,打開裡面是幾塊糖,這還是過年時候家裡買的,還有他去西遠家西遠給的,他沒捨得一下子吃光,現在還剩下幾塊,西遠來了他心裡高興,也沒藏私,把剩下的都拿出來,三個人一起吃。

    西遠沒客氣,他理解秋陽想對他好回報他的心裡,所以自己拿了一塊,又給衛成挑了一塊,坐在炕沿上一邊吃糖一邊同秋陽說話。

    灶房裡,王老蔫幫著秋陽娘燒火,他家日子過得緊巴,兩口子又是老實巴交的人,平時村裡人很少來家裡,秋陽玩伴也少,如今西遠哥倆往家裡一坐,感覺屋子裡一下熱鬧起來。自從秋陽和西遠在一起玩,村裡那些嘴長的婆娘常常話裡話外地探聽,看看秋陽知不知道西家的事情,尤其是西家賺錢的事兒,他們怕秋陽歲數小,心眼不夠用,所以再三的囑咐秋陽,別啥話都往外說,秋陽自己也很小心。

    看看西家小遠和秋陽一點也不見外的樣子,兩口子都很欣慰,他家人口單薄,王老蔫只有一個哥哥,不過早些年沒了,只有一個不會過日子的嫂子,領著侄子侄女過,日子還不如他家呢,時不常地他們還得給接濟一下,秋陽又是個靦腆老實的孩子,他們都擔心以後秋陽長大了在村裡受欺負,如今好了,能和西家的孩子處好,秋陽以後幹啥也有個依仗。

    在秋陽家吃過了晚飯,西遠又和秋陽嘮了會兒嗑,看天要擦黑了,想著衛成姥娘總不會在他家住下吧,估計這會兒子該走了,就領著衛成出了秋陽家,哥倆又溜溜躂達地往自己家走。

    到了家裡,西韋正在院子裡邊探頭往外面望呢,本來衛成姥娘他們一走,他就想出去找哥哥,可是奶奶他們說天要黑了,不讓他自己跑出去,老爹又去送那娘倆了,爺爺天晚了看不清路,所以他只能著急地等哥哥回來,看見西遠和衛成的身影,西韋飛快地跑了出來。

    「哥,哥,」看西韋的樣子,是想把今天聽到的話學給他,不過西遠瞅了下衛成,偷偷捏了捏西韋的手,西韋急忙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進了屋,西遠娘正在堂屋等著他們,「吃沒吃啊?娘把飯菜都給你們放鍋裡熱著呢。」說著轉身要去端飯菜。

    「娘,不用了,我和哥哥在秋陽哥家吃完飯了。」衛成大聲回到。

    「你們不吃了?那娘把飯菜端出來了?」

    「端出來吧,等晚上餓了我們再吃。」家裡雖然也跟村裡人一樣吃兩頓飯,不過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西遠哥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天天不到睡覺時間就餓了,還得再吃一頓夜宵,每次西遠娘做飯的時候都會特意多做些,把晚上的那頓給哥仨帶出來。

    衛成和西遠一起進到奶奶屋子打了個轉,就和西韋跑到西屋玩去了。看衛成走了,西遠歪在奶奶身邊細細打聽今天的事兒。

    「奶,她們來幹啥?」

    「還能幹啥,從別人那兒聽咱家日子過得好了,想藉著成子搭個親戚情分唄,以後有事好張嘴。」

    「我爹送她們去了,那啥時候能回來啊?」外面天已經擦黑了,西遠有點擔心老爹。

    「不用送多遠,她們也不是特意來看成子的,是到許家子屯走親戚,順帶過來的。」西遠一聽舒了一口氣,許家子屯在他們村北面,離著只有五六里地遠,驢車估計一個時辰就能跑個來回。

    「沒事兒,甭掂心,你二叔跟著你爹去了。」老太太看出西遠是擔心他老爹。

    「二叔也跟去了?不用吧,這也沒多遠。」西

    遠疑惑道。

    「那可不行,你二嬸都跟去了,你爹你還不知道,人老實又心軟,那娘倆萬一再想啥道道,你爹准上當。」

    「啊?不會吧?」這個西遠沒想到,「她們還能出啥噶胡事兒?」

    「還用那?就你爹,人家一哭窮,再給幾句好話,說不上就心軟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叫小韋過去把你二叔二嬸叫著了。」老人家畢竟經的事多,考慮的也周全。

    「嗯,這回她們指正不敢起啥ど蛾子,我二叔黑下臉來跟個閻王似的,我二嬸厲害起來也不是個善茬。」西遠笑嘻嘻地道。

    「說我們啥壞話哪?」西遠話音剛落,二嬸就開門進來了,她剛從外面進來,身上還帶著一股涼氣。

    「哎呦,被抓現行了!二嬸,我那是誇你們呢,可不是說壞話。」西遠急忙陪著笑臉。

    「嬉皮笑臉的,有你這麼誇人的嘛。」二嬸拍了西遠一下,西遠也沒躲。

    「送到地方回來的?」老太太問二兒媳婦。

    「也算是吧,她們那意思想讓我們給送到親戚家,估計是想跟人家顯擺顯擺,我就說天不早了,冬天時候還有狼蟲,路上不安全,所以送到村口就讓她們下車自己走回去了。」二嬸跟婆婆匯報。

    「送到了咱們就盡到仁義了。」

    「哎,我也這麼想的。娘,她們怎麼那麼晚才走?路上全是雪,車一點都走不快,還不如架步蹦兒(用腳走)呢,也沒多遠。」二嬸問到,白天的時候她和西明武忙著做豆腐,不清楚大哥家的事兒,老太太叫西韋過去叫他們時才知道。

    「這不來了一小天,成子沒認她們嘛,小遠後來把成子領走了,估計是想等成子回來再哄哄,後來看天快黑了,實在不走不行了,才張羅走的。」

    「可也是,那時候才走還真得送,不然兩個女的,萬一路上出點啥事就不好了。娘,成子沒認?」二嬸瞅了瞅西遠,小聲問。

    「沒有,就躲在小遠身後不出來,估計是小的時候他們姥家也沒管這孩子,孩子跟他們不親。」

    「那倒是,可能當時一個是懼怕衛老二,一個是怕這沒娘的孩子賴他們家不走。」二嬸倒是快言快語。

    「自己姑娘都能捨出去的人家!」老太太不屑地哼了一聲。

    「娘?」二嬸疑惑道。

    「成子他娘唄,那時候衛老二打她,她一開始還往娘家跑,可是一跑回去,衛老二就拿著刀去她娘家一通作,他娘家哥也熊蛋包,嚇得不敢給妹子出頭,緊忙把妹子給趕回來。他姥娘更是,嚇得都不敢出屋,哎,自己都活了大半輩子了,還這麼惜命,要是我啊,豁出去這條老命也不能讓姑娘吃這虧!」

    「可不嘛,娘家就是出嫁閨女的依仗,這有事兒了娘家要是能給仗個腰還好點,不然,可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成子娘估計看著實在日子過得沒指望了,才……」二嬸看了看西遠把話題打住了。

    「就是啊,衛老二打起媳婦來,你是沒看著,把那腦袋使勁往門框上撞,唉!」

    西遠聽了一會兒,覺得心裡堵得慌,就出了奶奶屋子。他的屋裡,衛成和西韋正腦袋碰著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什麼呢。

    「你倆幹啥那?」西遠用手把兩個小腦袋瓜對到一起。

    「沒說啥,就說二哥他舅媽有一顆大齙牙,可難看了。」西韋揚起臉來沖哥哥笑嘻嘻地說。

    「又給人家取外號了吧?」西遠湊趣道。

    「切,我才懶得取呢,二哥都不認識她們。」西韋翻了個不屑的白眼。

    「呦,合著讓你給取外號還是個榮幸的事兒啊。」西遠打趣西韋。

    「那是,一般人我們還不稀得給起呢,是不是,二哥?」西韋拉同盟。

    「當然了,我們是天才二人組嘛,哥哥,這可是你說的。」衛成得意洋洋的看著西遠。

    「好嘛,你們這倆天才,合著都把聰明勁兒用這上頭了。」

    哥仨逗了一會兒趣,又一起吃過宵夜,西遠領著他們把功課過了一遍,當然是用背的,不用寫和看,西遠不讓兩個孩子晚上寫字或者看書,怕把眼睛看壞了,別的孩子他也叮囑過。

    消完食兒,他們就上炕休息了,衛成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西遠也有些迷迷瞪瞪的,「哥,哥,」旁邊西韋扯了扯哥哥的被角,他還沒給哥哥學今天的事情呢,心裡擱著事睡不著。

    「你咋還沒睡哪?真是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啊。來吧,跟哥哥說說她們都說啥啦?」西遠用胳膊摟了下西韋。

    「她們說想接二哥去他們家住兩天。咱奶說二哥現在唸書識字呢,走不開。」

    「嗯,還說啥了?」

    「還說他們都想二哥啦,想得不行不行的,大齙牙還給二哥拿了兩雙鞋,咱娘就把二哥現在穿的鞋給她們看,小了不老少,根本穿不了,她們也沒好意思留。說是不知道二哥長這麼高了。」

    「嗯,還有呢?」

    「還有,還說當時成子哥他娘是讓衛老二給禍害了,不得不嫁給他,其實他們家都特別捨不得自己閨女。哥,啥是禍害啊?」

    「她們當著你的面連這都說了?」

    「嗯,咱娘攆我出去,我也沒動。哥,是說衛老二打二哥他娘嗎?」

    「啊,是,你不都知

    道嘛還問。」西遠正尋思怎麼給西韋解釋「禍害」這兩個字,好矇混過關呢,沒想到人家西韋有自己的理解,西遠急忙順坡下驢。

    「哥,她們還問咱家鴨鵝咋養的,春天的菜咋種的。」

    「奶跟她們說了嗎?」

    「說了,咱奶說反正你今年也要都告訴全村人,也沒啥可保密的了。咱奶說不是知道了法子就一定能賺到錢,也得是那樣的,大鵝,鴨子以前別家不也都養嘛,也沒養出個啥來。」

    「這倒是。」西遠已經跟家裡說過了,村裡人誰再打聽鴨鵝咋養的就告訴,還有早茬蔬菜的事兒,也可以跟別人說,他家現在有聚德樓的收入,這些小錢就不必要捂著瞞著的了,另外,他也不想光自己家富裕,看著村裡人都窮著,那樣太惹人眼氣。

    「哥,我不想讓她們再來咱家。」西韋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為啥?」

    「她們一來,二哥心裡就不高興,我都知道。」西韋總和衛成在一起,對衛成心思的揣摩比西遠都強。衛成表面上毫不在意,那是為了不叫哥哥擔心,實際上怎麼可能一點不往心裡去。

    「知道了,以後不叫他們來。還有,關於你二哥他娘的事別跟他說,聽著沒?」

    「聽著了,哥,我都知道。」西韋嘟囔著翻了個身,不一會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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