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語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夜半更深更是北風呼嘯,吹得樹枝嘩啦啦地響,襯得周圍越發靜謐。
西遠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睡得不安穩,似睡非睡中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也許是晚上吃的兩個粘豆包不好消化影響了睡眠?西遠心裡想著,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他左邊是西韋,右邊是衛成,兩個小傢伙都要挨著哥哥睡,西遠就一邊一個。兩個孩子睡著了都無意識的向哥哥這邊靠攏,小臉兒緊挨著哥哥的枕頭。臨躺下前爺爺往炕洞裡面塞了一炕洞秋天摟(一聲)的干樹葉,然後點燃,樹葉著火慢,可以慢慢燃到後半夜,炕被慢火熏著,能一直熱到大天亮,即使睡在炕尾也不會感覺到涼。
西遠抬手給西韋掖掖被子,小傢伙睡覺不老實,總會把肩膀露出來,不過還好,一冬天也基本上沒生過病。關鍵是一看哪個弟弟有點流鼻涕,西遠立馬熬上一小鍋薑糖水,一個小傢伙一碗,誰也跑不了,也許是防患於未然的原因,也許是莊戶人家的孩子比較皮實的原因,所以幾個孩子都很健康的度過大半個冬天。
剛有些朦朦朧朧地要睡著,突然,西遠聽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動靜,西遠也說不上來是什麼聲音,但是在這安靜的夜裡,四周靜寂無聲,稍微有些動靜就能感覺到。西遠沒動,側著耳朵繼續聽。自從家裡發生丟羊事件之後,西遠的警惕心就比較強。
很快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西遠很肯定是馬匹走夜路的聲音,而且離自己家已經不遠了。西遠推了推爺爺,爺爺可能年紀大了,耳朵不夠靈敏,西遠推了幾下,爺爺才稀里糊塗地醒來,接著院子裡響起了毛豆角的叫聲,家裡人現在已經養成習慣,只要毛豆角叫,一定有事情,爺爺馬上驚起,一邊靜靜地穿著衣服一邊側耳聽著。
外面的動靜儘管不大,但是,西遠還是聽到了院門被打開的聲音,毛豆角和虎子也劇烈的吠了起來。毛豆角是狼狗,所以很機靈。西遠平時也很疼他,家裡有時候特意買些大骨頭之類的東西,還有宰雞的雞肝來喂毛豆角,當然,虎子也跟著沾光。說起來,虎子的名字和西明全家的西虎名字重疊,為此西虎還和大哥慪氣,說西遠有心笑話他,西遠想想也是,自己當初起名字的時候剛穿來不久,沒有怎麼注意西明全一家,所以現在家裡人一般喊虎子叫虎頭。
直到入冬的某一天,毛豆角領著虎頭跑出去大半天,嘴裡叼了一隻灰兔子回來,西遠才不特意買骨頭餵它倆了。一冬天毛豆角逮著的兔子,都被西明把皮給扒下來,找相熟的人熟了(鞣質),奶奶給西明還有西韋、衛成一人做了一頂兔皮帽子。剩下的邊邊角角,給西明做了一個套袖,西明趕車送貨的時候,雖然有手捂子(除了大拇指,其他四個手指連在一起的棉手套),但是坐在車上西北風一打,一會就透了,所以有了兔皮套袖,就可以把手放到裡邊,放多長時間都不凍手。
因為有野外逮獵物的經驗,所以西遠還是相信毛豆角戰鬥力的。不過聽著毛豆角的動靜,這次進院子裡的人絕對不是上次小偷小摸的人可比。西屋裡,西明夫婦聽到動靜也都起來了,這時候已經有人來到屋門前拽堂屋的門,門被爺爺從裡面用木插插上了,一時間拽不開。
「爺,我怎麼聽著好像有馬的聲音啊?」西遠悄悄地跟爺爺說道。爺爺和西明側耳聽了聽,的確有馬蹄踏地的聲音,不過不明顯。
「估計用布把馬蹄包上了。」爺爺分析道。
「天啊,不是來了響馬吧?」奶奶低聲驚呼道。
這時候外面拽了兩下門沒拽開,有人使勁用腳踹了一下,然後外面人估計也聽到了東屋裡有動靜,其中一個來到東屋窗下,低聲喝道:「開門,把門開開,不然我們就踹開了。放心,只要你們聽話,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是鬍子(土匪)。」爺爺這時候肯定到。這裡管土匪叫鬍子,具體為啥這麼叫原因不詳,可能是這裡地處北地,再往北就是北方遊牧民族放牧的地方,這裡把遊牧民族的人統稱為胡人,以前胡人曾經南下騷擾,所以當地人把和胡人一樣騷擾百姓的土匪也稱為鬍子。
「哎,小的這就給您開門去。」爺爺顫聲應著,真的是鬍子的話,這個簡陋的木門根本擋不住他們,還不如態度好點給開開,不然惹怒了鬍子,後果不堪設想。
奶奶低聲催促西明去西屋把西陽和西勇抱過來,西明馬上轉身跑了出去,西遠娘也跟了過去,兩個人連被子帶人一起給抱了過來。西遠幫著把兩個孩子給挪到了炕裡面,大人都坐在炕邊擋著幾個孩子。其實這根本不起作用,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爺爺下了炕,一邊哆嗦著一邊把門打開,門外站著五個人,三個個子高高的,有一個中等身材,一個小個子。其中一個人由另外兩個人攙扶著,估計是受了傷,另外兩個人正在忙著應付毛豆角和虎頭。
爺爺怕他們傷著兩條狗,急忙低聲喝住毛豆角和虎頭,只要家裡人一發話,兩條狗就老實了,不過還有些不甘心,低聲吠了幾聲,才悻悻的回到窩裡。但是,不時的抬頭往正屋這邊看。
五個人把馬拴在了門樁那裡,喝命爺爺給馬拿些草料,爺爺連忙應聲答應著,西明怕爺爺年紀大了腿腳和眼神不好,這麼大黑夜在外邊再摔著,就搶著想自己去,結果腿還沒邁出門呢,就被中等個頭的土匪一腳踹了回來。
「媽了個巴拉,幹啥去你?」土匪罵道,他怕西明跑出去找人報信,爺爺年紀大了,他們顧慮少點。這下西明不敢動了。小個子鬍子在外面看著爺爺給馬飲水添草料,其他幾個進了堂屋,其中一個看西屋門開著,領著另外三個進了西屋,然後轉身出來推開東屋門,拿出火鐮把炕上幾個人挨著照了照,估計怕有壯丁藏在東屋,趁他們不注意襲擊他們。仔細看過之後,發現都是老人婦女和小孩,這才放了心,轉身去了西屋。
西明也小心翼翼地
跟了進去,西遠在東屋聽到鬍子讓西明給準備飯食的聲音。西遠娘也聽到了,她想起身去做飯,被奶奶給拽了回來。奶奶從聽到院門口的動靜開始,身上就跟篩糠似的抖得不停,西遠摟著奶奶,不停地用手拍拍奶奶的背撫撫前胸,他怕把老人嚇出病來,奶奶一輩子都沒有出過幾次蓮花村,陌生人見的都少,何況是鬍子呢。西遠娘也害怕,身上也發抖,不過到底年輕,比奶奶要好些。
奶奶死活不讓西遠娘去拋頭露面,外面那些可是鬍子啊,萬一起了歹心這一家子可就甭過了,剛才那個鬍子進來老太太就有意的把西遠娘擋在陰影裡,所以那個人只看到是個女子,並未看清相貌。
奶奶強自鎮定了一會,然後抬腿下了炕,腿有些發軟差一點坐到地上,為了這一大家子,老太太還是強迫自己走了出去。她一個年近半百的老婆子,即便是死了也不虧了,一輩子該經歷的都經歷了,該活的都活了,只要家裡其他人能夠平平安安的就行。
好在家裡的灶上,放著準備明天早飯的東西。有一顆大白菜,兩塊凍豆腐,還有一些粉條,老太太用大鍋燉了一鍋白菜凍豆腐粉條,上邊用蒸屜熱了幾十個粘豆包。然後專心蹲在灶前燒火,同時側著耳朵聽著西屋的動靜。
西屋裡爺爺給點起了油燈,老人家不放心老大一個人應付這些鬍子,給馬添好草料急忙進了西屋。小個子鬍子沒跟著進,看來他要在外面打看動靜,怕村裡人聽到對他們有什麼不利,萬一來人他們跑不了被逮著。
屋裡幾個鬍子正在查看受傷那個人的傷勢,那個人個子很高,看上去也就跟西明差不多年紀,不過也說不準,因為他臉上鬍子拉碴的看不真切。他是腿上受了傷,看上去像刀劍之類給傷的,一條巴掌長的口子向外翻翻著,血從傷口不斷地往外流,把包著傷口的布都浸濕了,另外三個人,一個人在他背後撐著他,另外兩個把纏著傷口的布往下撤,打算看看傷口的情況。
「三哥,這還流血呢,再這樣流下去估計人就不行了,要不在這村裡找個大夫?」中等個頭的問撐著傷者的那個。
「找大夫……」被叫三哥的那個有些猶豫,他們怕驚了村裡其他人。
「老五,要不你跟著他去找大夫,就說他家人生病了。還有你,半路可別起其他心思,不然老五你一刀結果了他。」老三指了指西明。
「老爺,要不我去找大夫吧?」爺爺跟鬍子打著商量,他跟奶奶一樣寧可自己犯險也不想兒子出事。
東屋裡,西遠和他娘正在給幾個小傢伙穿衣服,西遠合計現在鬍子是沒動他們,萬一一會說不上因為什麼發起狂了,他和爺爺父親還有毛豆角小虎也能支撐一會,到時候叫幾個小傢伙快跑,只要跑出了院子,以孩子們對村子熟悉程度,估計能逃脫鬍子的魔掌。
給穿衣服的功夫,衛成和西陽都醒了,西韋和西勇還小,感覺不對勁兒睜了下眼睛又接著睡了。衛成和西陽穿好衣服,靠著哥哥坐著,剛才奶奶偷偷回屋,用手弄了些鍋底灰抹到西遠娘的臉上,西遠覺得太明顯,就拿自己的袖子給擦下去一些,並抹均勻了。
這時候,西屋裡的鬍子已經逼著西明讓他領著去給找大夫,西明也很為難,他不想連累李大夫,但是這也沒有辦法,他沒有能力反抗,這一大家子人呢。西遠聽到動靜覺得不能讓父親去找李大夫,那樣的話,會叫村裡人知道,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告到官府,說西明暗通土匪,幫著鬍子找大夫,到時候就麻煩了。
趁著兩個人沒出門,西遠連忙下了炕,「哥哥,哥哥,」衛成拽著西遠的衣服不讓西遠動,他不知道哥哥要做什麼,但是憑直覺知道哥哥出去會有危險。
「好孩子,哥哥出去一下,你別擔心,你幫哥哥照看好娘和弟弟,啊!」西遠抱著衛成親了親,他其實心裡也沒底,不知道出去會怎麼樣,抱著衛成,摸摸西韋,心裡滿是不捨。時間不容他多想,西明已經和那個中等個頭的鬍子走到堂屋門口了,西遠連忙出了東屋,喊了一聲「爹!」
「小孩兒你想幹啥?」那個鬍子低聲喝到。
「大哥,你們不能去找大夫,我們村大夫住在村裡邊,你們一去一定會驚著村裡人,到時候跟過來看就糟糕了。」西遠連忙道。
「嘿,誰你大哥啊?小孩兒不大還挺能攀輩分。不找大夫?不找大夫我大哥腿你給看啊?」西遠一聲大哥把土匪給氣樂了。
「啊,我給看,我跟著我們村大夫學了好久了,一般的傷我都會處理。」西遠這話倒也不算說謊,他現在沒事兒就會去李大夫家,趕上有病人了,小來小去的病,李大夫不願意動的就讓西遠看著給處理一下。內症西遠還不會診斷,外傷之類的幫著處理過不少。
「小遠啊,你能行啊?」奶奶擔心的問,西遠一出來,老人家就急忙跟了過來,爺爺在西屋伺候幾個鬍子出不來,心裡急的不行。
「奶,沒事兒,我跟李大夫處理過。」西遠心裡也打鼓,他處理的也都是小傷,而且李大夫還在旁邊指導。
「真行?」那個鬍子有些猶豫。
「老五,你把他領進來,他要處理不了揍癱他。」西屋裡老三嚷道。
「奶,沒事。」奶奶一聽老三這麼說,差點沒癱地上,西遠連忙扶住,低聲安慰道。奶奶拿手狠狠地摸了摸大孫子的胳膊,不想撒手也攔不住,忍著沒掉下淚來,她怕惹著這幾個閻王再禍害他大孫子。
「爹,你用壺燒些熱水。奶,你去屋裡把您做被子用的白色細棉布拿來。」因為家裡有西明武的兩個孩子,有時候虎子也會打潑撒賴地在這住一晚,所以奶奶覺著被子不夠用,前些日子讓西明送貨的時候順路在萬德鎮買了些布和棉花,她還沒來得急做呢。
「哎,哎,好,好。」老太太聽大孫子這麼說,趕緊轉身進了東屋,東屋門口,衛成正趴著門縫往堂屋偷偷地看,他還是放心不下哥哥。
「奶,我給你找。」衛成都聽到西遠說的話了。他手腳靈便,也不害怕,很快就把哥哥吩咐的東西給找著了,他還想出去拿給哥哥,被西遠娘給拽住了,「成子啊,你可別出去,你一出去你哥該分心了,到時候出了岔子鬍子該打你哥了。」西遠娘哄衛成道,這孩子膽子怎麼這麼大,他們幾個大人嚇成這個樣子,看衛成好像一點也不害怕,難道是年紀小的原因?旁邊西陽可是嚇得把她衣襟抓得緊緊的。
「哎,小兒啊,你娘說的對,你一出去你哥該惦記你了,咱不能給你哥添事兒,啊!」老太太也回過了神,她光惦著大孫子了。
衛成這才爬到炕上,不過坐了一會,還是坐不住,又趴在門縫往外瞧,隔著堂屋什麼也瞧不見,可是不看的話,他心裡不安心。
奶奶把東西拿到了西屋,西遠把西明燒的開水倒了一些在大碗裡,然後放了一些細鹽,平時奶奶做菜用的是粗鹽,西遠覺得不好吃,有些澀味,就買了些細鹽,奶奶捨不得用,家裡還有好多。
弄好鹽水,西遠跟受傷的老大商量,要把他的棉褲腿用剪子剪開,這個提議幾個鬍子倒是沒反對,老五二話沒說,也沒用剪刀,拿著他手裡的刀,刺啦刺啦把棉褲給挑開,西遠讓老三按著老大些,其實現在老大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西遠這樣說一個是怕他萬一動彈,二來也是為了給他們事先打個預防針,省得一會跟他撒邪火。
西遠用棉布蘸著鹽水,給老大細細洗了傷口,鹽水有消毒的作用,不把毒消好了,上了藥也不願意好。然後西遠來到東屋,從奶奶櫃子裡把家裡的小藥箱拿了出來,裡面有他從李大夫那裡淘換來的各種藥,其中就有刀傷藥,李大夫家的刀傷藥是祖傳秘方,治療傷口非常好使。
李大夫把藥製成藥面,類似後世雲南白藥、瀋陽紅藥那樣的藥面,只要上到傷口上一會就能止住血,還有一副藥面用來內服,兩者配合,治療傷口百試百靈。西遠現在非常慶幸跟著李大夫有一搭沒一搭地學了這些,這次算是救全家於危難。
把傷腿給上好藥,內服藥也給服了,傷口一會兒就止了血,西遠又叫父親給傷者沖了一碗紅糖水,老三扶著老大的頭餵他喝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感覺傷者的臉色好了一些,老三問他覺得怎麼樣,他自己也說好多了。
這時西遠才用乾淨的細棉布細心地把傷腿給包紮好,最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哎,三哥,我發現他家這小孩兒挺逗哎,還給老大這綁了個花兒。」叫老五的那個扒拉了一下西遠的腦袋,把西遠扒拉地一斜歪。
「小孩兒,老大這次能好,我們替他謝你!」老三低低地開口道。
「操,槽空(餓了),啃富(吃飯)他大爺的。」老五嚷道。
「啊?」西遠幾個一臉懵懂地看著他。
「媽拉個巴子,你說行話他們能聽懂嗎?」老三給了老五一腳。
「嘿嘿,餓了,吃飯。」老五笑著說。
「哎,好,好。」西明幾個連忙應著把奶奶熱好的飯菜給端上來。
「來點兒打牙子、空心子,操,又忘了,來點鹹菜、再來點蔥。」老五道。
爺爺連忙出去跟奶奶要了鹹菜和蔥。幾個鬍子吃完,感覺老大安穩了下來,就倒在西屋炕上歇一歇,他們也累了,這樣寒冬臘月的連夜趕路很辛苦,老五出來把小個子換了進來,小個子狼吐虎嚥地吃飽了飯。
「你們也別杵著了,去,給爺幾個烙些翻張子,操,烙些餅帶著。」小個子吩咐道。他在外面凍了半天,吃些東西暖和多了。
西遠在灶上幫著奶奶烙餅,奶奶烙了有三十張大油餅,老太太一邊心疼白面一邊慶幸這幾個鬍子還沒對家裡人用強。
雞叫二遍的時候,幾個鬍子起來了,爺爺把西明的厚棉褲給了他穿,又把西明的一雙大靰鞡靴子拿了過來。幾個鬍子七手八腳地給老大伺候好,老三背著他,另一個高個在後面扶著,一行幾個人出了屋子上了馬。
臨出院門前,老三回頭看了看西家幾個人,用鞭子指點著:「你們給老子老實點,等爺幾個走後兩個時辰再跟別人講,要是敢馬上告發去,小心爺和兄弟找你們報仇。還有,你們今天的治傷之情爺們也記下了。」說完了,用馬鞭在馬背上輕磕了一下,那馬就撒開四蹄小跑了起來。
西家幾個人都長舒了一口氣,西明過去把破敗的院門扶了扶,好歹把大門那裡擋了一下。幾個人回到屋裡坐到東屋炕上,炕裡面西韋和西勇呼呼睡著,西遠真是羨慕這兩個小傢伙,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用害怕。
「奶,奶,你沒事兒吧?」奶奶一著炕沿身體又開始抖了起來,西明連忙把老太太抱進炕裡。西遠順著老太太的心口,叫母親拿了枕頭扶著老太太躺下,給蓋上被子,然後趴在那裡抱著奶奶。
「這都沒事兒了,你就別後怕了。」老爺子也很擔心老太太,安慰道。
「奶,沒事兒了,啊,您可別害怕了!」西遠也跟老太太說。
「娘,我都看了,他們都跑沒影兒了,一會兒天就亮了,他們不敢再來了。」西明也勸母親。
「哎,這是什麼世道啊!」老太太抖了有一袋煙的功夫,終於出了聲,她一出聲兒,西遠就放心了,心裡有事兒只要發洩出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