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天氣漸漸轉暖,西遠著手種菜計劃。這裡一般要三月份中旬才開始種田,園子裡的蔬菜也是。西遠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他決定運用現代大棚種植蔬菜的方法試試提前一個月種出蔬菜來賣。當然,以現有條件,西遠不可能建個溫室大棚。西遠考慮了很久,或者說他從年前就考慮了,感覺行得通才開始做。西遠叫父親給做了個六層的木頭架子,層與層之間間隔30公分左右,每層的木板上面鋪了油布,油布上邊鋪上一層土,西遠將奶奶秋天留下的菜籽按不同種類分層撒入土裡,然後把木架子挪到了西屋的炕上,現在早晨和晚上外面還要上凍,只好委屈一下爹娘了,晚上要和這些木架子作伴.
西遠用心照顧著,控制好家裡火炕的溫度,適當的在土裡撒點水,沒過幾天,種下的菜籽都發了芽冒出土面,西遠一家人小心的呵護著,有時候西遠累了,爺爺奶奶、爹娘都輪流上。
由於照顧的細心,菜苗長勢良好,當長到大約十公分的時候,時間已經進入三月份,快到清明了,外面氣溫基本都是零度以上,又等了兩天,西遠一家一起把菜秧子移栽到菜園子裡。
菜園子爺爺和父親早就修正整好了,一壟一壟的特別整齊。
父親和爺爺在前面挖坑兒,西遠和奶奶、母親一起栽菜苗,兩個小蘿蔔頭也不肯閒著,也要參與到家裡的勞動裡面,西遠便叫他倆拿著水瓢給新栽的菜澆水。兩個小傢伙幹的很認真,把西遠規定的數量執行得很標準,西遠不忘記給予鼓勵,適當的誇兩句,他們倆就更幹勁二十足了,不過西遠也怕累著兩個孩子,幹一會兒就叫他倆玩一會兒,這樣的,邊玩邊幫忙,兩個孩子竟然一直堅持到最後。
一家人忙了三天,才把所有的菜秧子移栽過去,晚上的時候,爺爺或者父親會小心的用草簾子把秧苗蓋上。草簾子是在西遠的解說下西明早就編好的,西明的手很巧,家裡用的柳條筐、籃子、高粱秸稈的炕席都是他親手編的,整個冬天,別家的男人無所事事的時候,他一天也沒閒著。對於西遠偶爾的奇思妙想,要求他幫忙做什麼東西,也能在西遠的指點下,很快領悟並做好。西遠有時想想,覺得自己和現在的爹娘有些疏遠,可能是因為自己實際上的心理年齡比他們要大,向比自己年齡小的人叫爹叫娘,他一時還拐不過來彎兒,總有一種違和的感覺。事實上,西遠不得不承認,在西明的身上,有一種傳統的身為人子身為人父的美德,脾氣好又能幹,是典型的孝順的兒子、慈愛的父親、負責的丈夫。這樣想著,西遠安下決心,以後要多和西明接觸接觸,盡快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菜苗剛栽到地裡的那幾天有一點打蔫,這讓西遠的心裡也沒底了,畢竟前世家裡移栽後都要扣上塑料薄膜,這裡用草簾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家裡大人也很擔心,怕加重西遠的負擔都盡量裝作若無其事。
爺爺擔心的睡不好覺,經常早晨天還沒亮就起來,蹲在菜園子的壟溝裡「吧嗒吧嗒」地抽煙,有時輕輕掀起草簾子查看一下。
白天陽光上來的時候,草簾子要掀開,讓秧苗接受陽光的照射。晚上太陽下去了再蓋上。不過,一家人沒有焦慮多久,菜苗就經歷最初的適應期,開始綻出生命的光彩。望著逐漸精神起來的小秧苗,西遠長長舒了口氣。
時節到了清明,地裡的活計也忙了起來,本地有「清明忙種麥,谷雨種大田」的說法,實際上,麥子的播種要在清明過後幾天,在這之前,要先休整田地,給地裡施肥。西遠家的地,去年秋天父親和爺爺就已經起好壟,現在只要施肥就可以了。西遠沒跟著去田里,他放心不下家裡的菜園子,另外,他還叫母親和村裡人說好,誰家有小雞雛、鴨雛、鵝雛的只管和他家講,他家會買很多。這裡人家一般家裡都會養一些雞鴨鵝,但不會很多,夏天的時候會多養一些,冬天地裡沒有野菜和野草,雞鴨鵝就要吃谷糠或者糧食,人還吃不飽呢,用什麼來餵它們,所以一到秋天大部分會宰掉,或者賣,或者放到雪裡埋上,留著過年吃,偶爾留幾隻,看家裡的情況決定,如果趕上年頭好就多留,如果趕上年頭差的就不留或者少留。不過一般的也就是留個五六隻而已。
等到地裡的麥子有一寸高的時候,大田里的玉米、大豆也已經種下,田野裡一片片的綠色。西遠家菜園子裡的蔬菜已經長的足夠高了,小白菜、菠菜、芹菜之類的已經可以採摘下來吃了,黃瓜、豆角爬滿了架,西紅柿也開始結出一個個綠色的小圓球球。奶奶種的兩畦韭菜、兩畦大蔥,由於西遠也和其他蔬菜一樣用草簾子蓋上,所以長得比每年早,韭菜現在也能割下來吃了,蔥也長出翠綠的蔥葉。
西遠在菜園子細細觀察,發現有的黃瓜秧上已經結出小黃瓜,頂著艷麗的嫩黃色的小花,看著就特想咬一口。過了兩天,下了一場細雨,西遠真的發現有一根小黃瓜被咬掉了一段,一開始西遠還以為是老鼠什麼咬的,吃晚飯的時候一講,西韋和衛成的表情就不對了,兩個小傢伙小心翼翼地往嘴裡扒拉著飯,一邊用眼角左一眼右一眼的瞄著哥哥。大人們一看心裡就明白了,彼此遞了個眼神,裝著沒看見。
飯後,西遠又去了菜園子,他打算明兒早晨去一趟縣城,估計祁掌櫃那裡的大白菜也消耗沒了,現在地裡按時節種的青菜還得一段時間才會下來,西遠想把家裡現在能吃的菜賣出去。
西遠正在那琢磨怎麼賣菜呢,園子門口可糾結壞了兩個小傢伙,那根黃瓜是西韋和衛成嘴饞,一人一口咬的,現在被哥哥發現了,他們倆想跟哥哥招供又怕哥哥生氣。
「你倆在這探頭探腦地這是幹啥吶?」園子門口那傳來奶奶的聲音。
「玩那。」然後是兩個孩子嘻嘻的笑聲。
「都快黑天了,還不進屋去,一會兒啥都看不見了。」奶奶哄兩個孫子。
「你倆過來吧。」西遠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他也不想讓兩個弟弟為了兩口黃瓜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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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哥,哥,」這是西韋。
「哥哥,哥哥,」這是衛成。
兩個孩子跑到西遠面前,討好地哥哥的叫。
「說吧,有啥事?」西遠也不轉彎抹角的,直接問出來。
「哥,那個黃瓜被咬掉一塊是不是還能長出來啊?」西韋問,衛成也用希翼的目光望著他。
「還能長,但是咬掉的部分不會再長出來了。」西遠回到。
「啊?那,那,哥哥,那個黃瓜還能賣嗎?」衛成有點兒吃驚,他和西韋看到園子裡的小黃瓜,饞的不得了,後來兩個孩子一通嘀咕,打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即不耽誤哥哥賣黃瓜,又可以解解饞,於是最終商量的結果,兩個人一人趴在那咬了一口,他們以為只要沒摘下來,被咬掉的部分就會再長出來哪!
西遠聽了兩個小傢伙吭吭哧哧的解釋,頓時忍俊不禁,這兩個小傻瓜!
看著兩個弟弟後悔莫及的樣子,本來也沒生氣的西遠,心更加軟了。他順手從黃瓜架的裡邊摘了一根有大人巴掌大的小黃瓜,從中間一掰兩半,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半,掙錢什麼的固然重要,可是也不能守著一園子的蔬菜讓自己的孩子眼巴巴的瞅著不是?
西韋和衛成一看哥哥沒生氣,還給他倆摘了一根黃瓜吃,別提多美了!「卡哧卡哧」把黃瓜咬的嘎巴脆。本來就不大的黃瓜,分到每個人的手裡也就一小節,不過倆個都很滿足,一小口一小口的咬,舉到院子裡邊還給爺爺奶奶和爹娘一人讓了一回,大人當然不能吃他們嘴裡的這點吃食,但對孩子的懂事還是很欣慰。
西遠第二天的縣城之行很順利,祁掌櫃也正愁的慌哪。現在祁掌櫃有事沒事的就盼著看到西遠,因為每次西遠來,都能給他帶來好消息。這次祁掌櫃沒和西遠砍價還價,直接按照西遠的要價付的菜錢,他和東家合計了,西遠這孩子別看年紀小,可人家聰明能幹啊,這就是他們聚德樓的財神爺,得拉攏著,不能因為小利把財神爺弄跑了,那可真是得不償失,況且,西遠要的價格的確比較合情合理。
一大早,爺爺奶奶和爹娘就在園子裡忙碌,把能吃的菜該割的割,該采的采,該摘的摘。等到太陽剛升到柳樹梢,祁掌櫃的馬車就到了。看到西遠家院子當中幾大框綠生生的青菜,祁掌櫃笑瞇了眼,這可比正常蔬菜下來的時間早二十多天,又可以趁機大賺一筆了。熬了一冬天,又撐了一個青黃不接的早春,也許是經歷了這樣一個漫長的等待,所以這時聞著新鮮蔬菜的味道格外的清新怡人,他相信,那些有錢人一定禁不住誘惑,嗯,菜價一定要漲漲,這可是打著燈籠也買不著的,那,漲多少合適呢?
看著祁掌櫃一副精明的算計樣,西遠無語望天,好吧,他也就是打這個時間差才能賺一筆的。
和祁掌櫃定好了下次取菜的時間和菜的品種,西遠將祁掌櫃送出了門,看著祁掌櫃的馬車「得得得」的出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