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男人一個巴掌將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扇翻在地,語氣憤怒狠厲,「誰讓你擅自動手的!」
地上的男人爬跪下來,不顧臉上火辣辣的疼,咬牙說道,「老大,那是鬼手李的徒弟,我親眼看見他卸了老六的脊椎骨。」
「鬼手李?」站著的男人雙眼微瞇,似乎在回想什麼,一雙大手輕輕摩挲著手裡的一對鋼球,挽起的袖子露出斑駁的疤痕,猙獰而上,蜿蜒至衣袖內。正是趙瘸子身邊的刺頭,而此時立在那裡,沒有半點謙卑,雙眼斜視著地上的人,帶著生殺掠奪的輕蔑。
「大哥,鬼手李可是殺手營的主人,整個殺手營都是他一手調教的。可是他那一手絕招卻是不傳之謎,如今這小子竟然學到了,那必然和鬼手李關係匪淺,如果我們能抓住他,一定能從他身上探聽到鬼手李現在在哪裡?到時候∼」男人說著說著抬眼看向刺頭,一雙眼睛帶著貪婪和憤怒。
刺頭沒說話,只是下意識地揉了揉左肩,握著鋼球的左手微微抖了抖。「鬼手李,這麼多年,你還真能躲!」
等那醫生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宋玉側臥在沙發上,身上蓋了薄薄的毯子,受傷的胳膊被一隻靠枕輕輕墊著,整個人處於極度放鬆的狀態,細看之下,閉上的眼睛安穩沉靜,似乎睡的極沉。
那醫生見林濤立在陽台上抽煙,將手裡的箱子放在地板上走了過去。
「怎麼樣?死了沒?」
那醫生搖搖頭。一雙平平無奇的眼睛佈滿血絲,伸出手癱在林濤面前。那雙手白皙修長,與瘦小的身材完全不符。此時夾著林濤遞過來的煙,瞇著眼睛貪婪地吸了一口。
林濤輕輕笑了笑,「錢在茶几上,趁現在沒人,走吧!」
那醫生沒說話,只點點頭,又大口的吸了幾口煙,極為不捨地將煙摁在林濤面前的煙灰缸裡。轉身走了。提了箱子,拿起桌上的牛皮帶掂了掂,眉眼笑的皺在一起,牙齒暗黃。嘴裂的極大卻並未發出聲音。
門開了又關。宋玉緩緩睜開眼睛。太過鬆軟的沙發讓他躺的腰疼,皺著眉頭坐起來,將墊著手臂的靠枕擱在身後。注視著林濤的背影沒有說話。
門輕輕開了,林濤和宋玉同時轉頭,卻見孫慧娟臉色蒼白地走了出來。
「雲杭沒醒?」宋玉的聲音暗啞低沉,顯然一夜未眠。
孫慧娟搖搖頭,抿了抿嘴問道,「人,死了嗎?」
林濤悠閒地踏步走過來,笑著反問,「你問的是殺人的還是被殺的!」
「殺人」倆字讓孫慧娟的臉更加蒼白,毫無神采的雙眼呆呆地看向林濤,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握著。
林濤嘖嘖兩聲,「沒想到你還挺勇敢,那麼個陣仗你也敢往裡闖!能活著真是萬幸!聽說你跆拳道練得不錯,怎麼?覺得天下無敵了?」
孫慧娟不說話,白淨的牙齒咬著嘴唇,依舊死死盯著林濤。
「我就奇怪了,不就長了一副好皮囊嗎?犯得著為了這麼個不知底細的小白臉拚命嗎?要不就說這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腦袋長在脖子上不是為了思考的,就是為了裝漿糊的!」林濤坐在沙發幫上,不理會孫慧娟越攥越緊的手,只一味嘲諷。
「頭髮長見識短?」宋玉喝了杯水,嗓子不再乾啞,聲音溫潤了些,「這話要是說給雲杭聽,不知道她該怎麼想?」
林濤嘴角抽了抽,瞪了宋玉一眼,不耐煩地指了指身後的房門,「人沒死,你趕緊帶走,別tm影響小爺尋樂!」
林濤看著匆匆走去臥室的孫慧娟,嗤笑一聲,回頭正想說什麼,卻見宋玉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看。
「幹嘛?小爺救了你不需要你以身相許!更何況,老子喜歡女人!」
宋玉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淡淡問道,「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林濤的眼神微微慌亂,拿開一個靠枕坐在沙發上,不耐煩地說,「傷好了就趕緊滾蛋,老子還一堆事那!」
「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阿三的身份為何暴露?比如我電話打過去不到十分鐘你就趕到了事發現場,比如那個不會說話的啞巴醫生?」宋玉說的緩慢,聽的林濤卻是心驚肉跳。
「我說過引蛇出洞不是好辦法,這樣只會打草驚蛇,讓隱藏起來的人隱藏的更加緊密!」宋玉望著林濤,繼續說道,「趙瘸子很快會死,你引不出來那個人,更不知道那個人背後有怎麼樣的勢力!你以為一個小小的一校之長能穩穩地把這些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嗎?林濤,你究竟是在幫雲杭,還是在幫吳剛?你上次說各為其主,你的主子是誰?你自己難道還分不清楚嗎?」
林濤沒說話,面無表情地低垂著頭,似乎聽進去了,似乎又沒聽進去,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
片刻,稀稀落落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側的門被打開了。雲杭揉著眼睛,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看到坐在客廳裡的兩個男人,微微彎起嘴角,「早!」
「醒了!」宋玉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雲杭乖巧地坐靠過來,白淨的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醒了就回去吧!免得宿舍的同學擔心,再鬧出什麼事來!」宋玉輕輕拍了拍雲杭的腦袋,溫柔淺笑。
雲杭抬眼看了他一下,點了點頭,答道,「好!」
林濤自始至終沒有說話,只是在雲杭走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又繼續低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你洗刷一下,我送你
回去!」宋玉把玩著雲杭的髮梢,薄薄的嘴唇輕輕彎著。
「不用!」雲杭抬手指了指林濤,「林濤送我就行!」
宋玉一怔,隨即笑道,「也好。」修長的手指滑過黑色順滑的髮絲,「頭髮長了就剪剪吧!太長了!」
雲杭沒說話,純淨的雙眼帶著一絲痛楚,她想問,這一次究竟為何而來,又什麼時候離開。想了想又不禁自嘲,被捆綁了這麼多年,難道自己也要再加上一副鐐銬嗎?感情不是頭髮,長長了就剪掉,說扔也就扔了。
「我餓了!」
片刻,沉思的林濤看見一個白淨的小手在自己黑色的外套上輕輕扯了扯,軟軟糯糯的聲音再次傳來。「我餓了!」
林濤回神,抬頭去看,俯身望著自己的女孩,眉眼剛剛甦醒,帶著孩童般的迷茫,如瀑的長髮傾斜下來,幾欲垂到自己的臉上。
「你說什麼?」
「我餓了,你帶我去吃飯!」雲杭站直身體,走到鞋架上取了自己的鞋子穿上,見林濤依舊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皺著眉頭不耐重複,「我餓了!」
林濤錯愕地望向宋玉,卻見對方只是一味淺笑,雙眼正滿含挑釁地望著自己。林濤騰地一下站起來,邁出步子又停了下來,彎腰從茶几下面掏出一把沾了透明膠帶的鑰匙扔到宋玉身上,「樓下第三個車庫,裡面的車是安全的!送你了!」
宋玉挑了挑眉毛,又聽對方說道,「車庫沒有鑰匙,不過對你宋大少來說,應該不是問題!」
細長的手指把玩著手裡的鑰匙,宋玉笑著道謝,「林老大既然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望!」
林濤嘴角抽了抽,轉身拉著雲杭走了出去,匡的一聲,摔上了門。宋玉抑制不住笑了起來,扯疼了傷口又斯斯地止了笑,唯有嘴角彎著放不下來。
「我沒有洗臉,也沒有刷牙!」雲杭看也沒看林濤,將白胖的小籠包吃的啪嗒作響。
林濤依舊盯著雲杭看,似乎面前邋遢的女孩比天上的仙女還要迷人。「我知道,我就是想看!」
「吃完陪我去剪頭髮!」雲杭吸了口湯汁,滿足地瞇著眼睛,得了空隙冒出這麼一句。林濤沒在意,隨意答應了。轉而驚訝地問道,「怎麼捨得了?」
雲杭有些煩躁地將垂在臉頰上的髮絲繞到耳後,又吃了一口包子,油乎乎的嘴微微翹起,「你看,多煩人!」
林濤忍不住笑了起來,本就俊朗的外表加上一身的名牌讓周圍幾個吃早點的女生頻頻側目。林濤早就注意到,此時心情極好地拋了個媚眼,既不低俗也不色情,帶著男人獨有的魅惑,引得幾個女生蠢蠢欲動。
「不過是一副長得好看的皮囊,有什麼好炫耀的!」不鹹不淡的聲音讓兀自得意的男人極尷尬地收了笑。
「宋玉不也是只有一副好皮囊嗎?你又有什麼好炫耀的!」
雲杭咬包子的動作停了一下,小嘴吃吃又吸了一口湯汁,極大的聲音讓周圍桌上的美女皺起了眉頭。只覺得這樣浪漫風情的男子被如此邋遢醜陋的女人糟蹋了,心中壓抑的傾慕瞬間關注了一份同情。女人的同情很可怕,來的洶湧,能將人整個湮滅。
雲杭抬眼看了林濤一眼,突然咧嘴笑了笑,剛吸進去還未來得及嚥下的湯汁滴在了衣領上,油花花的浸染開來。雲杭攤攤手,「你看,我要去洗手間洗洗!」
雲杭前腳離座,後腳就有人坐了下去。四人桌,滿滿的將林濤擠在了角落了。一旁的女人撩了撩頭髮,笑的風情萬種。
雲杭摔著手上的水倚在牆壁上,笑的眉眼彎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