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工作人員聞訊趕來，對著那個男人吼了幾句，對方立刻安靜地縮在角落裡，香甜的麵包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雲杭卻再不敢上前。
「同學，你還好吧！我忘記告訴你們了，這個人腦袋有些問題。我是這裡的護工李偉，對不起啊，是我們工作疏忽。」
雲杭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說道：「該我說對不起才對，給你們添麻煩了！」或許是雲杭過於謙遜的態度讓李偉有些不自在，見對方手背受了傷，隨即提議去辦公室擦些藥酒。
李偉三十幾歲，戴著眼睛，質彬彬的，卻不知為何，眼角眉心皺紋極深，整個人似乎陷在煩悶的泥沼裡無法掙脫。雲杭覺得養老院裡的人都奇奇怪怪的，不敢再過多交談，擦了藥就急匆匆地走了。
出了辦公室正看見鄭凱滿院子在找自己，驚慌失措的一顆心終於安定下來，忙走過去
問道：「照片都拍好了？」
鄭凱看見雲杭，咧著嘴笑道：「我辦事你放心，哈哈，你跑哪去了，我還想給你照些照片那？」
雲杭想起那張貼在宣傳欄裡的照片，有些氣惱地說道：「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准偷拍我！」雲杭的聲音軟軟的，威脅人的時候都毫無氣勢。鄭凱只呵呵笑著，也不作答。低頭卻瞥見雲杭手背上的傷，上前一把抓住，著急地問道：「你怎麼了？怎麼還受傷了？誰欺負你？」
雲杭羞赧地抽回手，瞪了鄭凱一眼，扭身往外走。鄭凱緊緊跟在雲杭身後，喋喋不休地問著。雲杭深吸一口氣，低著頭加快了腳步，恨不得馬上脫離這種尷尬的困境。
「啊！」雲杭一頭撞上一個人，急忙剎住腳步，正要道歉卻聽身後的鄭凱極為不悅地大嚷：「你怎麼來了？陰魂不散！」
「陰魂不散？」低沉的聲線微微上挑，聽在鄭凱耳朵裡很是刺耳。
雲杭抬頭去看，宋玉一張俊美的臉在陽光下柔和了線條，讓雲杭心喜地彎了嘴角。
高聳的辦公大樓，威嚴神聖。一個微胖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手拿電話看著外面純淨的校園。
「還是沒找到？」
「沒有，大哥失蹤那麼多年了，我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忐忑。
「你覺得？如果真的死了，為什麼當年只有我兒子的屍體！」男人氣的渾身顫抖，一拳砸在身前的玻璃上，「接著查，我就不信，那麼大的人能憑空消失？」
「是，老大！」
男人將手機扔到地板上，雙手緊緊握著拳頭，整個身體繃得直直的。
「吳剛，我不信賠上我這一生都毀不了你。我不信，失去女兒的悲痛你就能這麼輕易嚥下去！」男人突然撲騰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抱著腦袋，一下一下狠狠地撞上厚厚的玻璃，嘴裡呢喃著，「為什麼要把我兒子扯進去，他才十歲，才十歲啊！」低沉壓抑的哭聲悲痛難釋！
鄭凱見雲杭笑的像朵花兒一樣，氣呼呼地側身擋在宋玉面前，187的個子愣是比宋玉高出了半分，瞬間有了優越感，斜眼看著宋玉說道：「郭老師不是說你們大三的學生不用參加嗎？你沒事跑來幹嘛！」
「我來當然有我的事情，倒是你，明明和鄒飛一組怎麼換到這裡來了？」宋玉懶懶地插著兜看著鄭凱，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
「你、你怎麼知道我和鄒飛一組？你跟蹤我？」鄭凱被人當面戳穿，看了看雲杭疑惑的表情，惱羞成怒地嚷道：「你太過分了！」
「跟蹤你？」宋玉涼涼地看了鄭凱一眼，「你就是女人我都提不起興趣，更何況還是個男人！」
雲杭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鄭凱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又不能當著雲杭的面動手，呼哧呼哧跑了。雲杭看著宋玉調侃的表情搖了搖頭，「你就故意逗他吧，小心他回去又和你打架！」
「又？看來他還不止一次在你面前說我壞話啊！」宋玉輕輕俯下身子盯著雲杭看，雲杭羞澀地紅了臉，低著頭擰著手指，卻將手背上的傷呈現在了宋玉面前。
「又滑倒了？」宋玉低沉的聲音輕輕的，帶著威脅，「我竟不知道有人摔到能傷到手背？」
「不、不是，這次不是摔倒的，是、、、、、、」
「是？」宋玉瞇著眼等待下。雲杭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邊，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頭髮，「怪我不小心，這下連中午的午飯都沒有了，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雲杭難得地開著玩笑，可惜宋玉更難得的沒有附和，表情有些詭異。
「姓季？」宋玉凝眉沉思，心道：「看來老爺子並沒有騙我，季鳳來當真沒死！」
「怎麼了？你認識那個人？」雲杭扯了扯宋玉的袖子，心中升起一絲不安，「我看那人在這裡不止一年兩年，你是怎麼認識的？」
「你還記得季鳳來嗎？」宋玉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
「季鳳來？」雲杭想了想說道：「郭老師認識的那個季鳳來？」
宋玉點了點頭，指著雲杭身後一排青磚瓦房問道：「他在裡面？」
雲杭搖搖頭，拉著宋玉又返回那個長廊，幾個聊天的老人已經不在了，幾隻古樸的凳子歪歪斜斜橫在牆邊。走廊盡頭一塊空曠的青石地面上，鬆軟香甜的麵包安靜地躺在那裡無人問津，角落裡擱著破舊的掃把，卻不見那個瘋瘋的男人。
「你確定在這裡？」宋玉看著周圍一塵不染的環境，心想當年究竟是誰救了季鳳來，又安置在這樣一個僻靜的小山村裡？遠離江湖的老爺子又是怎麼知道的？？
雲杭將手伸到宋玉面前，幾道劃痕在白皙的手背上極為醒目，「這總不能是我的幻覺吧？」
宋玉拉著雲杭的手走進僻靜的小院子裡，乾淨的青石地面極為光滑，縫隙中甚至都沒有長出青草，可見時常有人走動。一個瘋了的男人有誰願意接近，療養院的老人是不可能的，護工也不會如此細心。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認識季鳳來的人，難道是蔣黑子？宋玉拉著雲杭輕輕靠近院子裡唯一一個緊閉著的門，棕色的油漆塗抹的並不均勻，甚至都粘到了周邊的玻璃上，像是人急匆匆完成的。
宋玉伸手剛碰到門卻被雲杭拉住，宋玉不解的回頭看她，雲杭指指自己手背上的傷，擔憂地看著宋玉。宋玉搖搖頭，轉身想推，卻再次被人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