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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眉眼彎彎 文 / 雲生海

    陸璐徘徊在校園裡,手裡緊握著手機,栗色的大波浪披在肩上,被風吹的有些散亂。穿著藍色的破洞牛仔褲,一件寬鬆的長款襯衣,領口處開了三個扣子,裡面黑色的抹胸露出半截,形狀美好的鎖骨處一個淺紅色的印跡若隱若現,又被風吹來的幾縷長髮堪堪蓋住。幾個過路的男生帶著羞澀和萌動偷偷地瞄著她,陸璐是個美人,現在的美更是比青澀的少女多了嫵媚,整個人妖嬈明艷,就像一躲等待別人採擷的玫瑰。如果是往常,陸璐早就眉眼飛去,定是要看她的男生心捨在她身上不可。但是現在她卻沒有這個心思,林濤的電話總是打不通,陸璐的內心隱隱感覺不安。

    原本再次和林濤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多麼喜歡,只是無法忍受自己無端被拋棄罷了。重新走在一起也不過是想證明自己魅力不可擋,當然也有躲避徐奎的原因。但是這一次林濤的消失卻讓她心驚,陸璐一直認為雲杭的平安回來一定是林濤的功勞,當然這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無論是愧疚還是感動,陸璐這次竟生了真心,不斷地盯著手機,心道,不打電話過來,發個短信也好啊,就算隻字片語也能安撫自己的心。但是林濤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隨著雲杭的歸來,消失的無影無蹤。

    其實林濤並沒有躲避陸璐的意思,只是自己衝動地背著蔣黑子去找秦聰,這在幫內算是明目張膽的背叛。林濤躲在出租屋裡,地上散亂著一堆煙頭。一天一夜,他沒有等來蔣黑子的人,心中忐忑,皺著眉頭死死捏著一對動漫娃娃。女孩子長髮披肩,大大的眼睛,男孩子痞痞的一臉的不耐,眼角髮梢卻又含著愛戀。正是那次在夜市雲杭丟失的那對娃娃,卻不知怎麼落到林濤的手裡。

    林濤看著掌心的娃娃,心情慢慢平復下來,眼神也從焦躁變得冷靜。拇指輕輕摩挲著女娃娃的臉頰,低聲細語:「早知道有人拚死護你,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抬起頭掩去悲傷,林濤心中清明許多,「我不能死,這麼辛苦地撐到現在,我不能放棄。」林濤一咬牙將手裡的娃娃從窗口狠狠的扔了出去,整個身子起伏不定,拉開抽屜掏出一把古樸的刀子,刀柄精緻卻陳舊。林濤死死地攥在手裡,眼神狠厲決絕。突然想起什麼,大驚失色,急忙打開門呼呼地跑了出去。

    夜色降臨,一個男生拿著手電在草坪裡翻來翻去,臉上神色焦急,額頭上滲出一滴滴汗水,落進厚厚的草叢裡,瞬間消失不見。突然腳下似乎踩著什麼東西,硬硬的咯人。林濤大喜,急忙低頭去看,一對小小的娃娃趴在地上,渾身髒污。林濤急忙撿起來,扯起自己乾淨的上衣拚命地擦著,嘴裡呢喃著,竟是在說對不起。

    郊外一棟別墅外,一輛黑色的奧迪停在門口,幾個身穿西裝的人筆挺地站著。已經一天一夜,吳剛始終沒有出來,緊閉的大門古樸陳舊,暗色的雕花在夜色中像個孤寂的老人。吳剛躺在一張紅木雕花躺椅上,身上蓋著灰色的毯子,雙眼緊閉,呼吸沉穩均勻,竟然已經睡著了。一隻蒼老的手搭在外面,手裡緊握著一張黑白相片,裡面是溫馨的三口之家。年輕的男子攬著妻子的肩膀,兩人輕輕俯下身子,想一把保護傘一眼罩著一個五六歲大小的男孩,細長的眉眼彎彎,笑的一臉純真幸福。

    「爸爸快來啊,看看我做的飛機模型,厲不厲害!」清脆的聲音稚嫩動聽,在院子裡叫喚著。吳剛笑著跑出來,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著男孩軟軟的頭髮,眼中滿含慈愛,「爸爸的小傑最棒了。」

    「是啊,你的兒子旁人都比不上,看你把他從小慣的,王老師又打電話來了。吳傑,你說你今天為什麼又和人打架!」一個年輕的女子穿著白色的紗裙,氣質溫婉動人,臉上卻帶著嚴厲的神色。

    被喚作吳傑的小男孩吐了吐舌頭,大聲反駁:「誰讓他說我爸爸是壞人!再說我還揍他!」

    吳剛神色微變,看了妻子一眼,對方也正瞪著他。吳剛無措地扭頭不去看她,蹲下身子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小傑,不管別人怎麼說爸爸,小傑都不用理會,你只要記得一點,爸爸最愛的就是你和媽媽。」

    吳傑半懂不懂地點了點頭,細長的眉眼襯得整個人唇紅齒白霎時好看。吳剛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無奈地說道:「你媽媽什麼都好,最不好的就是把這雙眼睛遺傳給了你,太過柔弱一點也沒有爸爸的陽剛之氣!」

    吳傑不服氣地昂著小腦袋,細長的眉眼在陽光下晶亮晶亮,「我就是喜歡媽媽這雙眼睛,再嚴厲我也不覺得害怕!」

    吳剛哈哈大笑,瞥了妻子一眼,「你媽媽就是紙老虎,發脾氣的時候都柔柔弱弱的,所以作為男子漢的小傑,一定要保護好媽媽,知道嗎?」

    吳傑認真地點了點頭,稚嫩的聲音大人似得承諾著:「媽媽生我就生,媽媽死我就死!」

    「胡說!」吳剛的妻子笑罵道:「你就教壞孩子吧,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吳剛一把攬過妻子,自己最愛的兩個人都眉眼彎彎地笑的甜蜜,吳剛覺得此生足矣!突然明媚的光線變的暗淡不清,原本在自己花園裡嬉鬧的吳剛轉眼間來到一片樹林裡。周圍迷霧漸起,黑暗將所有的光線掩蓋!

    「小傑!阿柔!」吳剛大聲的呼喚著,周圍卻死一般的寂靜,遠遠的地上似乎躺著一個人,白色的紗裙染滿鮮血,一動不動!吳剛大驚,急忙跑過去,只見自己的妻子面色蒼白,時常挽起的長髮披散在地上,沾染了鮮血混合著泥土,污濁不堪。

    吳剛顫抖著抱起女子,心如刀割,張大嘴巴,乾嚎著卻哭不出來。

    「你害死了媽媽!你害死了媽媽!」稚嫩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吳傑的身影若隱若現,在迷糊中看不清楚。

    「不、不!小傑!小傑!」

    「啊」吳剛騰地坐了起來,身上的灰色毛毯落在地上,一張黑白相片輕飄飄地自手中滑落。吳剛滿頭大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匆匆地跑過來。

    「老爺又做噩夢了?」

    吳剛搖搖頭,疲倦地擺了擺手,管家輕歎一口氣,佝僂著背走了!吳剛看著地上的照片,裡面兩個長著相同眉眼的人淺淺地對著自己笑著,似乎從未別離。

    「人死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就像你今天還能看見的笑臉明天就再也看不到了,不是離別,是真的什麼也沒有了。」雲杭糯糯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吳剛搖了搖頭,卻怎麼也搖不散那雙細長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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