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杭單純的人生裡,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知到社會黑暗面的觸角。她被蒙著雙眼隔離在人群之外,似乎這裡所有的人都與自己毫不相干,雲杭不認識吳潔,不認識黑幫大佬吳剛。甚至連剛剛摀住自己的嘴巴制止自己無辜送死的男人她也想不起來是誰。雲杭捲縮著雙腿,地上鋪著厚重的毛毯,可是她卻從心底裡感覺到寒冷。
郭麗似乎沒有聽見蔣黑子叫自己「這個賤人」,現在她已經無暇顧及當初獻出童貞的男人如今是何模樣,郭麗陷進記憶的泥沼裡,原本以為會忘記的事情,潮水一樣洶湧著撲過來。
「小潔,你最近在幹什麼?老師已經開始懷疑了,而且我不能每次都扮作是你,而我自己已經被記了好幾次遲到早退了。」一身湖藍色連身裙的郭麗攔住又要偷跑的吳潔,有些擔憂地說道。
吳潔看著面前的小女孩,和自己一樣的長髮,也是黑黑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齊眉的劉海,甚至連衣服頭飾都和自己一模一樣。吳潔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天才,當初沒有毀掉這個人是多麼明智的選擇,自己不用擔心會被爸爸識破,不會擔心那個花白頭髮的老校長每週去家裡沒完沒了的報告。吳潔嫣紅的嘴唇笑的甜美迷人,「麗麗,我不喜歡學習你是知道的,你也不想我不開心吧?」說罷雙眼含著淚花,波光盈盈地看著郭麗,就算多麼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抗拒眼前女孩的請求,更何況是心腸很軟的郭麗。
郭麗無奈的看著她,小小的年紀輕輕的歎了口氣,「那好吧,你總要告訴我你都去幹什麼了?不然我會擔心的。」吳潔似乎想到極為開心的事情,笑的眉眼彎彎,兩朵桃花映在臉上,當真傾國傾城。
郭麗第一次遇見季鳳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以後,終於被老師忍無可忍的趕出教室罰站的郭麗委屈的紅了眼眶,偷偷看了坐在一旁的吳潔一眼,慢慢的走出教室。
季鳳來,一個長相有些陰柔的男生,留著長長的頭髮,蓋住眉毛,眼睛在碎碎的劉海下深情憂鬱。喜歡穿著格子棉布襯衫,配上修身的牛仔褲,喜歡穿雙星平板鞋,180左右的身高,是所有情竇初開的女生心目中白馬王子的形象。
「小潔?怎麼犯錯誤了?」季鳳來對著低著頭的郭麗說道,聲音清爽好聽。
郭麗詫異地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季鳳來,一顆心跳動地亂七八糟。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不過你和小潔真像,特別是低著頭的時候。」季鳳來淺笑說道,好看的眼睛溫暖地注視著郭麗。
郭麗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臉色緋紅的低著頭,心裡卻像開著花兒一樣,無比美好。郭麗低低的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羞澀,「很多人都會認錯,不過你是第一個一眼就分辨出來的人。」
季鳳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撩了一下髮梢,說道,「你們裝束相同,又都是大眼睛的美女,認錯很正常。」
郭麗本性開朗,卻不知為何在季鳳來的面前扭捏地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郭麗蔥白一樣的手指無意識地擰著連衣裙上的絲帶,漂亮的大眼睛看了季鳳來一眼,又趕忙低下頭,紅著臉問道:「那你是怎麼分出來的。」
「眼神,你和小潔的眼神不同。」季鳳來似乎想起不開心的事情,輕輕皺起了眉毛。郭麗沒來由的有些心疼,這樣美好的男生為了什麼事情不開心那?
「你、你認識小潔?」郭麗沒忍住,猶豫了一下問道。
季鳳來轉頭看向遠處的林蔭道,眼睛藏在碎碎的劉海裡,郭麗歪著頭看不清楚眼前男生臉上的表情,心中卻越發好奇。「你叫什麼名字?我叫郭麗。」
季鳳來轉頭看著她,眼神複雜難辨,似乎在看著郭麗,似乎又不是,只是通過這副軀殼,看向另外一個人。薄薄的嘴唇輕輕的吐出三個字,「季鳳來。」
那時候的郭麗以為,眼前的男生憂鬱深沉,神秘卻讓人心疼。直到後來她才明白,這個人的眼睛通過自己看向的是一個叫吳潔的女孩,癡迷卻又畏懼。
「季鳳來在哪裡?」郭麗雙眼通紅地看向吳剛,帶著祈求。
吳剛似乎一時沒想起來這人是誰,眼神迷惑了一下,突然又一巴掌摔在郭麗的臉上,「你還有膽量問他?」
郭麗嘴角滲出一絲血跡,整張臉腫了起來,雙眼紅腫,嘴唇蒼白,當真沒了一點美艷的影子。郭麗捂著臉,自嘲地笑道:「吳伯伯明知故問,當初你讓我離開他的時候如何承諾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沒有忘記,想來伯伯也不會忘記。」
吳剛冷冷地看著郭麗,這個女人很聰明,當然更懂得保護自己。在這個時候竟然還能想到拿當年的承諾來救自己一命,可惜,沒了吳潔,那個承諾又算個屁。
「麗麗,伯伯就這一個女兒,我真的無法看著小潔痛苦。麗麗,伯伯和小潔平時待你如何?」當年的吳剛頭髮還是漆黑漆黑的,精幹圓滑,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女生,完全是慈父的模樣。
郭麗緊咬著嘴唇,她喜歡季鳳來,很喜歡很喜歡。17歲的郭麗沒有經歷過任何挫折,單純而又倔強,「伯伯,我什麼都可以讓,可是這個不行。」
吳剛看著眼前的女生,漂亮乖巧,如果是自己的女兒,自己一定會疼到心坎裡去。可惜不是,不禁不是,還已經成了自己寶貝女兒的情敵。從來不會手軟的吳剛是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自己唯一的親人的,誰也不可以。吳剛輕輕敲著茶几,淡淡地說,「伯伯給了你機會,你既然不珍惜,就不要怪伯伯心狠。」
郭麗隱約知道吳剛的背景,心中害怕卻又捨不得季鳳來,那個年齡的女生甚至願意為愛而死。可惜現實就是這樣,你覺得它可以美好的像花兒一樣,卻只不過是一朵人人避而遠之的食人花罷了。
/>當郭麗已經決定用自己的生命捍衛心中純淨美好的愛情的時候,卻迎來了季鳳來的分手。
「為什麼?」郭麗哭的梨花帶雨,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季鳳來要屈服於惡勢力,扼殺掉自己的愛情。
「我本來愛的就是吳潔,她單純卻又墮落,可是我愛她的矛盾,也恨她的矛盾。」季鳳來認真地看著郭麗,眼神真摯滿含深情,卻是因為別人而湧出的深情。郭麗覺得很好笑,自己的堅貞不移換來的卻是一場笑話。她寧願相信這不過是季鳳來為了保護自己而編出的謊言,至少這樣在自己美好的青蔥歲月裡,這場愛戀不是自己一人的獨角戲